说得好像他真能怀上似的。
新的府邸,也是叫沈府,比从前那座不知气派多少,家仆成群,各个规矩本分,比之永乐侯府,也是不遑多让的。
只是始终不曾见到项天祺,听府里下人说,魏明海率军打到岳城,势如破竹,岳城守军不敌,节节败退,项天祺被皇帝派去督战。
任务期限只剩下两个月,沈眠终于急了。
如今是由春入夏的时候,天气渐渐回暖,但夜里风凉。
沈眠想起电视剧里的桥段,干脆演一出苦肉计,把自己熬病了,那人总该回来了吧。
他连外衫也不披,就一个人在后院里踱步,不曾想,会看到项天祺。
凉亭里,这男人月下独酌,身着内阁首辅的朝服,腰间悬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玉白环佩,脚踏绣金蟠龙靴,比起几个月前,周身气场截然不同,他已然懂得收敛锋芒,光华内敛,气势却越发骇人。
“你何时回来的。”沈眠问。
项天祺道:“今日,刚在宫里吃了酒席,没喝过瘾,淮儿要陪我一起喝吗。”
沈眠走到近前,被他浑身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道:“深夜饮酒,怎么也不叫上阿牛,你嫌命长了?”
项天祺低低一笑,已然醉得不轻,抬手把沈眠拽到怀里,道:“不必担忧,魏家军已经退守晋州,你的魏大哥,也回去奔丧了……”
沈眠一怔,问:“魏明海出事了。”
项天祺不曾答话,他灌下一口酒,低头渡给了沈眠,两人在唇舌间过了几招,终是被推送进了沈眠的喉间,烈酒烫喉,沈眠轻咳起来,醇浆玉液便顺着他樱色的唇瓣流淌而下。
绝色美人沾了酒香,颜色更甚,项天祺醉得不轻,只险些以为自己尚在梦里。
他指腹抚上沈眠的唇瓣,细细摩挲,透出些许狎昵。
他低笑道:“我与他无冤无仇,原也不想杀他,各为其主罢了。他打着兵谏的名义,一路南下,眼看中原腹地就要失守了,破了岳州,接下来就是上京,他不死,死的就是城里无辜的百姓。”
“我无错,亦无悔……”
沈眠问:“既然无悔,为何又醉成这样。”
项天祺挑起眉梢,道:“我这是高兴。”
他勾起唇,又自顾饮了一杯酒,道:“我原先以为,对他,我总该有几分愧疚的,若非我设计逼他交出虎符,魏明海也不会急着造反,可奇怪的是,我心底并无波澜。”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道:“也对,日后我还会杀许多许多人。魏明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云霆,云城……所有阻碍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清除。”
沈眠道:“这样做,你觉得开怀吗?”
项天祺捏住他葱白的指尖,在他细腻白皙的手心里落下一个轻吻,低喃道:“你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沈眠被男人按在胸膛上,鼻息间皆是浓烈的酒香,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声。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从前,那时,我还是成王妃,你也只是个下等奴仆,盛夏时候,永乐侯府莲花池边上,你一身狼狈地立在人群里,却比谁都贵气几分,我一眼便看到了你。”
“那时的项天祺,和我眼前的沈麒,当真是同一人吗。”
项天祺道:“你便当做是两个人吧,项天祺做不到的事,沈麒替他做到,项天祺不敢触碰的人,沈麒替他去抢,去夺,有什么不好。”
沈眠道:“你是这样想的?”
项天祺道:“是。如今的我,只是沈麒。”
沈眠凝望着他,久久未语,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清冷漂亮的眸子里,蓦地沁出一抹水光,他迅速垂下眼睫,掩饰外泄的情绪。
项天祺抬起他的下颚,问:“为何要哭,我对你做尽坏事,强占你身子的时候,你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为何要在此时流泪。”
沈眠淡道:“你看错了。”
“看错?”
项天祺抚上他泛红的眼角,忽而俯下身,吻住少年轻颤的眼睫,重重吸吮,沈眠终于受不住,睁开了眸子,晶莹的水珠断了线般掉下来。
他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曾在娘墓前发过誓,将来要做大官,做好官,造福百姓。”
即便簌簌落着泪,他的嗓音仍是清澈分明,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