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男孩含泪问道。
分明嚣张跋扈,可那副眼泪汪汪的模样,只叫人觉得好笑,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霍谦故意问:“你是谁?”
那男孩骄傲地说:“我是沈啸威的儿子,欺负了我,我要让你倒大霉……”他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袖,好似怕他逃走一般。
霍谦瞥了一眼他肉乎乎的白嫩小手,轻笑出声,道:“你是三岁孩童不成?自己往我怀里撞,疼了却怪别人?”
那孩子并不讲理,抿了抿唇,说:“你弄疼我了,就是你不对。”
霍谦抬起他的下巴,打量他微红的鼻尖,耐心地说:“一会就不疼了,这样大的人却这样怕疼?”
那孩子听他这样说,似乎也觉得这模样有些丢人,他匆匆抹了一把眼泪,说:“算少爷我时运不济,先被人骗,又被人撞,这梨园我是断不会再来的!”言罢,快步走下了楼。
他口中骗他的人正一脸为难地站在一旁,“霍先生,今天这戏……”
霍谦道:“不是梅老板的错。”
他的视线追随那一抹白色身影,直到人完全消失,才淡淡收回目光。沈啸威的儿子,竟是这样一个水晶般的人。
若是不好生藏起来,只怕是会叫旁人眼红夺走的。
第132章603
603
梨园的老板姓王,在南城混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混出一点名堂来,因此看人眼色极好。
他只在旁边瞧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这位霍先生,只怕是对那位沈家二少爷动了心思。
这也难怪,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难得的尤物,倘若不是出身太好,投生做了沈啸威的儿子,让沈家当宝贝似的供了这么些年,早不知被多少人惦记上了。
偏这位沈少爷没有自觉,整日往戏园子跑,不知道自己比戏台子上唱曲的还要招人。
要知道,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言,瑶台玉树,天边皎月,越是可望不可即,越是有夺取的价值,何况这位沈家少爷又是那样骄纵放肆,谁不想把这天仙似的人占为己有,亲自给他调、教得服服帖帖,那才是趣味。
真正权势滔天的人,千金难买心头好,但凡瞧上了,只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王老板眼看那位粉雕玉琢的沈家少爷,从霍先生怀里脱身,气哼哼地跑了,暗自摇头,跑得了今天,还能跑得了明天?
瞧那霍先生的眼神,分明是不疾不徐,要抓捕猎物了。
王老板整了整面色,规规矩矩作了个揖,道:“霍先生,那位是沈大帅府上的二少爷,是梨园的老主顾了,他年纪小,脾气不大好,大帅娇惯得厉害,您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在不动声色地提醒霍谦,那是沈家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家的男孩,更不是戏园子里的伶人,动了他,便要承受沈啸威的怒火。
他这戏园子毕竟开在南城,总要维护沈明煊一些,纵使霍家财大势大,又如何比得上沈家这条地头龙?
霍谦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一言未发。
只是那眼神说不出的冷,王老板微微一震,冷汗流了下来。
霍谦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梅生咬着唇,期期艾艾地道:“霍先生,梅生今日,原本是要唱沈少爷指的《彩楼配》,为了您的喜好,临时改的《贵妃醉酒》,如今沈少爷气走了,您也要走,我这戏唱给谁听?”
霍谦道:“今日不得空,改日吧。”
梅生面露屈辱,正要再说什么,被王老板拦在身后。
“霍先生慢走。”王老板往前送了几步。
眼看人走远了,王老板才回过头,教训道:“我知道你想随霍先生去海城,这南城虽然位置好,连通南北要塞,可终究是个隘关,你想去海城发展,可他肯不肯带你走还不好说,你又何必心急说那些话,惹他生厌,你难道瞧不出……”
戏子最是会察言观色,梅生哪里会瞧不出,他道:“我瞧得出,我知道,霍先生是看上沈少爷了。”
王老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道:“这也怪不得人,那样的人,谁又不心动?若是不心动,也只是不敢心动。”
梅生脸色白了些,点点头,说道:“也对,他是大门大户的少爷,亲爹又是大帅,纵使骄纵任性,品性顽劣,也有那个资本,想哭就哭,想骂人便骂,嬉笑怒骂都是随心所欲,可不像我这种做戏子的,就只能陪着笑脸,疼了也要忍着,一滴眼泪都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