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伟面色未变,只是双眼微微眯起,“魏公公倒是言行爽快,不过,您也别太小看苏某了。当初那几千两的银票,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魏珠面色一沉,看向苏伟的眼神带了两分狠厉,“苏公公,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苏伟向前一步,与魏珠并肩而立,“在这皇宫大内里,能一脚踏多船,与诸位皇子都有来往的大太监,魏公公可是头一个。”
“那又怎样?”魏珠微微偏头,眉梢轻扬,“多大的本事走多宽的路,魏某若只是个一味贪多,不自量力的蠢人,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怎么,苏公公以为,我会踩不住脚底下的船?”
苏伟轻声一笑,走到魏珠跟前,一边替他弹去衣袍上的灰尘,一边凑到他耳旁,“别人的船,魏公公踩不踩得住,小弟是不清楚的。但雍亲王府这条船,您是注定踩不住的。”
苏伟的嗓音压得极低,魏珠却觉得尤为刺耳,“苏公公也别把话说绝了,贿赂内宦的罪名可是不小。这事儿要是捅出来,雍亲王或许还可以脱罪,你自己这颗脑袋,却是绝对保不住的!”
“这就不劳魏公公费心了,”苏伟背着手,往后退了两步,嘴角微微扬起,“就像您说的,多大的本事走多宽的路,我苏培盛要是天天担心自己这颗脑袋,也是走不到今天的。”
九经三事殿
康熙爷用完了早膳,魏珠端了一杯清茶迈进殿门,“万岁爷,喝杯茶清清口吧。”
康熙爷接过茶碗,漱了漱口,又低头打开了案上的奏章。
魏珠探头往外看了看,手上的茶碗一歪发出一声脆响。
康熙爷抬起头,魏珠连忙下跪请罪。
“行了,起来吧,”康熙爷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边低头看折子一边道,“一早上怎么冒冒失失的?”
“万岁爷恕罪,”魏珠低下头,一脸为难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轻声道,“眼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四王爷还在外头跪着呢。奴才想,这要让朝臣们看到了,怕会多有议论吧。而且,今早刚刚下了雾,奴才见四王爷跪在湿凉的台阶上,也不知会不会伤了膝盖。”
康熙爷笔下微顿,像是犹豫了片刻,也没有看向魏珠一眼,又直接低下头道,“让他回园子歇着去吧,这几日的早朝不用他上了。”
“嗻,”魏珠咽下一口唾沫,向康熙爷行了一礼,躬身退到殿外传旨去了。
九经三事殿外
“主子!”得了旨意的苏伟连滚带爬地上了台阶,跟张保一起把四阿哥架了起来。
“没事儿,爷还能走,”四阿哥出了一头的冷汗,衣领都沾湿了。
“别逞强了,我们扶着你出去,”苏大公公心疼的无以复加,掏出帕子给四阿哥擦了擦,三个人一点一点往台阶下挪。
“哟,这不是四阿哥嘛?”
好不容易下了台阶,苏伟就听到了一个尤为讨厌的声音。
胤誐扬着嘴角走到几人跟前,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嘲讽。好在他一大早就过来了,连九哥都没等,这要再晚一会儿,就没这么好的风景看了。
“四哥这是怎么了?”胤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四阿哥一番,“怎么如此狼狈?连站都站不起来啦?堂堂大清亲王,竟然还靠两个太监扶着,真是给皇阿玛丢人啊。”
四阿哥没吭声,眼神虚虚地飘到胤誐脸上,又慢慢垂了下去。
苏伟想开口说话,却被四阿哥按住了肩膀,一旁的张保,也暗暗冲苏伟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胤誐凑近四阿哥的脸庞看,“把你平日里的威风拿出来啊?你不是高高在上的雍亲王吗?怎么,没了皇阿玛给你的几分体面,如今是连条狗都不如了是吗?”
“十哥!”一个尚且幼稚的声音响起,胤誐的脸色变了变。
十八阿哥小跑着奔四阿哥而来,看向十阿哥的时候,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四哥脸色不好,赶紧回去歇着吧。十哥找四哥是有事儿吗?皇阿玛都让四哥回去歇着了。”
“关你什么事儿?”十阿哥面色不善地瞪了十八阿哥一眼,十八阿哥还是坚定地站在四阿哥跟前。
苏伟强忍下一口气,冲十八阿哥点了点头,与张保一起,扶着四阿哥往外走。
谁想到,苏伟几人转身的一刹那,十阿哥一个侧身,绕过年纪小的胤祄,抬脚就踹在了苏伟的膝窝上。
苏伟整个身子向前扑去,四阿哥想拉住他,可自己还站不住,连带着张保一起跌到了地上。
“主子!”苏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四阿哥一手撑在地上,膝盖又受了伤,张保也慌乱地往起爬,想着赶紧扶四阿哥起来。
“哈哈哈……”胤誐阴谋得逞,捧着肚子在一旁笑,“我看你以后还怎么逞威风?摔得跟狗吃屎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的十八阿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脸孔逐渐涨红,最后小牛犊子一样地撞向了十阿哥。
十阿哥一个趔趄,被属下扶了一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