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挂,月辉洒落下来,映得窗棂上影影绰绰,十分幽静雅致。
胤礽坐在窗前,描着一副丹青。
圆月、故人、一盘棋、两只竹垫,和着清风、柳林和一块儿胖胖的石墩。
李佳氏与端着茶碗的侍女一起走到门口,侍女正要开口,却被李佳氏制止了。
屋内很静谧,胤礽画的很专心,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暖和煦,像是沉浸在不知过了多久的美好回忆里,让人不舍得去打扰他。
红烛又燃了半寸,胤礽终于提起了笔,小心地吹了吹,又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李佳氏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碗,轻声走进房门,“爷是画了幅好画吧,这么开心?”
胤礽抬起头,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是啊,难得画的这么顺。”
李佳氏把茶碗放到胤礽手边,也探头去看那副画,却又有些奇怪,“这画里怎么就一个人啊?一盘棋,两只竹垫,有两个人才圆满啊。”
“是有两个人的,”胤礽浅笑,目光再次落到画上,“只不过,一人在画里,一人在画外……”
翌日
李佳氏来替胤礽收拾书房,看见了还铺在书桌上的那副画,只不过,画上比昨晚多了一行诗。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李佳氏对着那副画站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一人在画里,一人在画外……”
“可是又有谁知道,画外的人也在别人的画里呢……”
窗外旭日初升,不知哪里飞来的鸟,落在咸安宫的屋檐上,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
李佳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找来了一只长匣,将画卷好放了进去,收在了书架上。
第441章矾书案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二十,乾清宫
时至深秋,万物萧瑟。
康熙爷负手立于窗前,眼中尽是衰败之景。
“边关的消息,应该就快到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万岁爷合该比老臣更想的开些才是,”大学士李光地侍奉在侧,“万岁爷当年北征噶尔丹时,不也是如此吗?”
“人老了……”
康熙爷长叹口气,复又自嘲地笑了笑,“朕现在可没有当初亲自统兵的精力和能耐了。”
“皇上是一国天子,征战沙场本就该是武将的事。”
“可这些武将,各个好大喜功,争强好胜,”康熙爷转过身,神情已经冰冷了下来,“额仑特和色楞本该合围策凌敦多布。可这一路上,两人竟互不相让,各自为政。色楞更是孤军深入,一路连兵站都不设,头尾不顾,轻信他人。”
“这几年朝廷安稳,边境也难逢重大战事,武将们多少有些懈怠。策凌敦多布跋山涉水进了西藏,谁也没想到,他真的能站稳脚跟。色楞与额仑特只怕都没把这伙敌人放在眼里,也错估了藏地的复杂。”
“朕看他们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康熙爷重重地哼了一声,“朕派他们镇守边关,是让他们保家卫国,不是让他们去争名夺利的。”
“自古以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岁爷这次若想再度出兵入藏,务必要派一位能镇得住这些老油条的统帅才行。”
“统帅……”
康熙爷念叨了一句,对李光地倒也没有隐瞒,“朕也想过了,这次与当初策妄阿拉布坦侵扰哈密不同,朝廷已经吃了败仗,西藏已落入敌手。朕不能再单单指派一位大臣去平事了。不管川陕边关养了多少土皇帝,朕都得让人敲碎了这块儿硬骨头!”
“那,万岁爷心里定是有属意的人选了,”李光地心里也大概猜得出,却也没有明确说出来。
“启奏皇上,”梁九功适时走进了内殿,“辅国公阿布兰有急事求见圣上。”
“阿布兰?”康熙爷与李光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