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三日,这几天中程问晓无非打坐练功,《冼心至上神功》与《枯骨掌》都练熟了。运功游走,体中尸气早汇入双手,自我意为,再不能反伤自己。
程问晓收功起身,大为欣喜,道:“这股尸气这下子彻底为我所用了。”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变化,当真尤若一天一地。数月前自己随时可能毒发身亡,心情悲凉,如今尸毒尽去,精神复朗,可谓获得重生,自不是往日而言。
一时激动之下,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几日他濒及死亡,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现在非但拣回了一条命,更练成两种奇功。喜极心中,纵身直跳。这一跳,下盘一阵酥弱,竟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痛叫一声,爬起来,才知道自己练功之时,全神贯注,连吃喝也忘了。刚才那一跳,下肢无力,才摔了个底朝天。
往井底走去,便捞了五、六条鱼。见井底还游着十数条鱼,心中讶道:“开始我见到鱼便是这么多,怎么这时还是这么多?”上了岸,仔细观察井底。才发现井底下竟有些细缝,一些鱼游着游着就游了进去,有的却游了出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下面还有空间,不知生活了多少鱼。
拿起一条鱼去鳞吃肉,肉未烤熟,十分腥膻,但肉质甜美,颇为可口。程问晓突然想起一个酒肉和尚来,笑道:“若是宝理和尚在,那他一定要大吃三十条,再大饮三十碗酒。”——“可惜没有酒,否则喝酒吃鱼,啧啧!”正吃间,突然背后阴风一刮,一声龙吟声响起。
程问晓早已习以为然,这几天中常听见这声音,有时悠长而响,有时嗡嗡而鸣,或夜或日。想来孟诗雨说过此口井在多少年前有龙投入井中,生活了下来,这些年也经常听到龙吟声。这就是那条龙在吟啸吧?他那时病重,听的东西也甚是模糊,还记得这是龙井,就是忘了多少年前有龙投进。
站身道:“今日定要去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在叫,如果真的是龙——如果是龙那么我定然打不过,就转身跑。不过如果是龙的话,那么这些日子怎么不出来吃了我?哼!我去看一看。”
念此,便往洞中行去。走了十多步,地上突生尖石,头顶上也有尖石倒竖,阴冷冷一阵风吹来,十分可怕。他数天前来过,但那时尸毒未除,身体虚弱,走不过时。此时大步一跨,飞走进去。
越走峡壁越窄,上下尖石也越大越滑。程问晓连呼吸也不敢放得大了,恐惊动尖石,砸将下来。前面下悬一块岩石,石下有个洞口。
到了这,更清楚之至的听到洞后的龙吟之声。程问晓轻身蹑足,低身穿过岩石洞。
一到里面,只见前面火光大放,耀亮亮照得双眼难清。他吃了一惊,闪到一边,恐有龙扑来。待火光闪过后,定睛一看,眼前哪有什么龙?十步外有个深潭,潭中卷出石块。潭水清澈见底,自无龙蛇藏身。上面尖石下竖,滴着清水。潭子左右宽长有七、八丈,除此外便是石壁尖岩。
他往潭子走近,被潭中一物照得眼花。只见潭中间无石无岩,只有一把长剑竖起。长剑有半截没入池壁,半截到了水面。剑光泛泛,与潭水交融。岩上有水滴落,一到剑上,长剑嗡的一响,便发出清脆的龙吟声。
程问晓大惊之下,竟不知所措。良久才省悟道:“这就是龙……这就是龙吟?”转而又想:“不对,在外面听到的龙吟声是呜嗡嗡的,怎么这那么清脆……对了!这中间隔着几层石,声音传到外面就是那样了……原来这所谓的龙竟只是一把剑。”
他远远见剑刃如水,忽红忽白,定是一把宝剑。心中大动,卷起裤腿,涉水下潭,往长剑走去。
潭水并非多深,最深也只到大腿,到了潭中。长剑近在咫尺,看得更清楚。剑柄是长长的一段黑铁,嵌有个细环。从剑柄上吐出条黑龙,龙躯卷在剑把两边,龙嘴伸到中间又吐出剑刃。
他伸手握住剑柄,往上一拔,拔之不动。站到中间,低身握剑,双腿一躬,长剑嗡嗡几声,缓缓拔了出来。
剑既出水,嗡嗡直颤,仿佛有灵般。程问晓喜道:“剑啊剑!我既来到这里,又拔出了你,便是有缘,你以后便是我的佩剑了。”长剑嗡声渐歇,剑刃上的火光收敛住,如一泓清泉。
程问晓见剑上有两个小篆,以他见识,恰好是认识的。那两个字写的是龙泉——正是神剑山庄高庄主所炼神剑,他二十数年前带此剑寻到此地,见地方非凡,将剑投入井中。炼化二十一年,今日却误打误撞让程问晓得到。
程问晓自不知此剑是高庄主所置的,还道是天生地成,道:“龙泉剑,龙泉……好剑!”连口赞了几声,涉出潭子,往外离开。
走到外面,道:“如今我尸毒尽除,也该离开这里了,就是不知该怎么出去。”跳到井底,往上看去,不见天地。但似也不是多高。
他返回井洞,自思:想要出去自不是多难,我先留个东西在这。
取龙泉剑挖坑。这龙泉剑本神铁所铸,又炼龙火,朔剑气,于深潭中洗剑二十一年。破石分金,毫无阻碍。几下功夫便挖了个深坑。
他将那本《冼心至上神功》以及《枯骨掌》都扔在坑中,道:“这两种奇功这般玄妙,又与生死旗埋在一起,想来也不是我程家武学。如今我也炼熟了,就留在这里,免得带到外面惹祸。”
埋完书后,将剑系在腰间,这才出了井底,往上攀去。一声破响,人往上一跃,出了龙井。只见青天白云,绿野悠悠,还在龙河村中。
原野山树,清风长溪。此次再看龙河村自有另一番感受,先前抱伤进来,一心寻死,看哪都觉伤悲,此时重获新生,大感舒畅,心中欢喜,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