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歌子规惊讶的呼喊声中就可以看出,这紫府神雷是极为厉害的至宝。紫府,乃是修行者的窍门,又名为上丹田或是泥丸宫,位于两眉之间往内三寸处,这紫府方圆一寸二,是虚空之穴,其中藏有先天真一之神。若能施展元神出窍,正是从此处出神。
而紫府神雷顾名思义,就是在这一穴窍之内炼成的雷霆,而能动用紫府的,无一不是已经可以元神出窍的顶尖高手,这样的高手炼下的神雷,其威力自然非同寻常。虽然这雷被刻在符箓上威力稍有削弱,但再弱也胜过凡雷百倍。
而同为修行者,丹歌子规十分了解这紫府神雷的价值,在大师的道观中,一定算的上是镇观之宝了,虽然依照等级比不上他们手中的透明竹叶和清酒,但依照威力评定,紫府神雷能甩这二者十条街。
正因为它威力巨大,所以也就限制不小,它如果施展一次,至少百年之内绝无可能再施展二次,这一雷发出,就无异于将道观百年的安宁拱手相送。而道观内既然有如此至宝,岂会无人垂涎?这一雷发出之时,必是道观被血洗之日。
丹歌子规在这紫府神雷符箓现身的刹那就把这许多的利弊想通,他们抬头连连劝道:“大师,我们逃遁就好!收了它吧!”
“是啊,收了吧!”
天上的大师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中的符箓,伸手一指足下的魔神,“好!我这就将它收了!呔,小小魔神……”
“什么呀!?”丹歌子规齐齐摇头,“我们是说,您收了神雷符箓吧!”
大师连连摇头,“不不不,这玩意儿供了几百年了,趁这时候让它显显威力,也让那些宵小看看,凭他们的斤两,还撼不动我罗云观!”大师说着,将手中神雷符箓向天一甩,这符箓离手霎时开始缓缓旋转,四面一片片紫霞显现。
此处的天地开始晦暗,天上的月被陡生的云彩遮了个严严实实,黑暗之中,唯有紫霞暗暗地放着温和的光亮,而所有人都清楚,这表面温和的背后,是雷霆杀机。
立在地上的魔神此时竟开始战战瑟缩,骨骼因为战栗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它是无情的魔神,此时它的眼中却满是恐惧,早已不复之前那般凌厉。
而远处操纵魔神的廿於菟则整个匍匐在地了,尾巴插在土中,它耗尽气力艰难维持着这魔神不倒。它猜想如果魔神倒了,那紫府神雷指向的,就是自己了!
大师表面平静地看着这场面,而其实内心也是震撼,这才仅仅将神雷符箓的一点气息放出,就有这样的效果,那如果全然发动,一定就是滔天的威势!
丹歌子规则没有任何压抑的感觉,倒不是他们比廿於菟和魔神还强,而是那紫府神雷的威力并没有针对他们,这正是这神雷除却威力之外的另一厉害之处了,它能够知悉主人的意图进行攻击,不会造成错杀。
子规越是领悟这神雷的厉害,心中就越是不安,他扭头看向丹歌,“这可算是以德报怨了,你毁了他的奇门遁甲盘,又敷衍于他,他还来助你……”他说着长叹一声,“可叹这一番相助怕是要把他的道观门徒乃至于性命也搭进去了。”
丹歌听言心中十分懊恼,大师如果这样放出这一道雷,没了这雷霆的震慑,那罗云观的仇敌一定会趁机袭击啊,又因为没了这依仗,罗云观胜负还在两可之间,那可真有可能就是毁观灭门身死的下场了,他朝着天上喊道:“大师!这东西摆着可比用了强啊!”
那大师听闻,心中暗暗赞叹他没有帮错人,但脸上却一脸不耐地给了丹歌一个白眼,不答一言。
“得,他铁了心了。”丹歌一摊手,他毫无办法。
“嗤。”那一旁的殊迁悄然笑了起来,小声地对着丹歌子规道,“你们不必担心,师父比你们还清楚这神雷的价值,是不会放的。他那里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招式在我这里呢!”他说着抖了抖手中拿着的大师的拂尘。
“你?”丹歌对殊迁表示质疑,又瞅了瞅殊迁手中的拂尘,“这玩意儿?”
殊迁自信地点了点头。
丹歌笑了笑,“你的拂尘是耍得不错,但你要面对的可是一尊魔神,而不是两个特警。”
殊迁撅起了嘴,把拂尘头伸了过去,“你摸一摸。”
“哦?”丹歌歪了歪脑袋,难道这拂尘还有什么玄妙吗?他伸手抚在这拂尘的毛上,察觉不出任何的异常。
“你往里面摸。”
丹歌渐渐深入,就触到了一样小小的玩意儿,这玩意长约有三寸,粗有一指,它似乎嵌在拂尘的杆上,一头粗,一头尖,像是一根大号的针。“针?”
“嗯。一根罗云历代观主相传的针,就名为罗云针。”殊迁道,“一针下去,天地罗云。因为这针只有罗云观中人能用,所以待会儿要拜托你们帮我靠近魔神的心口。”
“天地罗云?”子规不只这天地罗云是什么样的威力,耸了耸肩,“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哈!”天上的大师忽然大喝一声,神雷符箓转动地更快了,四周紫霞更浓,隐隐成云。
“拜托了!”殊迁占到丹歌子规身前,手中将拂尘仅攥,不回头地说道。
“好!”丹歌子规同时应答,两人拂手成风,将殊迁托起,又将数到力量打入殊迁体内,手一摆,“走!”殊迁霎时乘风而起,极快速地直扑魔神的心口。
眨眼间殊迁已经飞临魔神心口,本来那魔神在紫府神雷的威慑之下一动都不敢动,但看到这殊迁来临,竟是开始动了,它从殊迁的打扮就能看出,这小道童是天上这老道士的弟子,而如果能将这小道童把握在手,那么它就有了谈判的资格。
它猝然出手,长臂一围,形成一个能容纳一人的碗,然后它挥碗自下而上袭向殊迁,一如捞鱼一般要将殊迁盛在碗里。殊迁身有丹歌子规两力加持,实力非同寻常,虽然奈何不了这袭来的碗,但是他要想躲,一般人也捉不住。
只见殊迁左窜右窜,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躲避之间,已经靠近了魔神的心口。那魔神眼见捕捉人质无望,还是保命要紧,立刻收回长臂,又在胸前一盘,把心口的孔堵得严严实实。
殊迁却没有收手,他把拂尘一戳,把罗云针就戳进了那长臂盘旋着的正当中那一个小孔,随后伸手一拍拂尘杆尾,“噗!”那罗云针迸发,一下子就打进了魔神的胸腔。
魔神神情蓦然呆滞下来。而在魔神之后,远处的廿於菟六头齐吼,第四头更是口吐鲜血,萎靡了下来。显然魔神在这一针之下已经遭受重创,而作为施术者,廿於菟也遭到反噬。
子规看着这一幕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第四头的能力就是召唤这魔神的力量,这能力应该是尸,结合我们之前见识到的廿於菟的手段,可以断定第三头能力为金,第九头为声,剩下第十一头和第十二头,一个是阴,另一个到现在还没有显露。”
“它精通五行,我们已经见识到了金木水火,唯独没有见土,它不会土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那不曾显露的,正是土。”丹歌猜测道。
“很有可能。它不显露,难道这土是它更厉害的手段吗?”
“它还在藏招吗?”丹歌眯了眯眼睛,“再不用也许就没机会了。”
子规皱了皱眉,“它曾有藏招吗?”
“它之前一度没有用阴和尸这两样,直到你砍了它的……”丹歌的表情古怪起来,“……第八个头。”
第八头是雷。
子规抿了抿嘴,“看来,它并不是藏招,而是不能使用,是我解放了它的阴和尸两个能力?”雷克邪,雷在的时候廿於菟的阴和尸被克制不能使用,而在子规斩了廿於菟的第八头后,雷能力消失,阴和尸才能发动。
子规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丹歌的后脑勺,“敢情我们这险些丧命都是自找的!”
“可说呢!”丹歌一拳打在子规的手臂上,知道真相的他可真是恨死子规了,那一弓弦崩得他险些死去,现在想起来脑袋都是嗡嗡的。
“呔!小小魔神!你……”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大师正义凌然的声音,他此时站在了魔神的头顶,“……的这头盖骨是纯金的嘛?!”他搓着手,“你死之后我揭一些好不啦?这道观没有香火我们生活很拮据的呀!这六个头盖骨够我们几年的了!”
殊迁满脸的黑线啊,这财迷的师父啊,他也不好说什么,埋头把魔神已经无力的长臂踹开,从那胸口的孔洞探头进去,那罗云针就扎在这胸腔内的骨头心脏上。
“头一回见了名副其实的黑心。”殊迁满是嫌弃地将罗云针从这黑心上拔下,随着这针的拔下,那黑心轰然碎成了粉末。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破风的声响,殊迁连忙收头看去,只见这魔神回光返照,长臂一探直袭立在魔神头顶的师父而去。
“师父!”殊迁高喊,身子已经窜起,奔向大师所站的骷髅头顶,要救师父于危难。
而其实大师早已察觉了那袭来的长臂,但听得殊迁呐喊,又见殊迁极快地窜来,眸中闪过思考神色,正待挥起的拳被他自己压了下来,“我倒看看你如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