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站在高空摊了摊手,“我本意只想击破鳞墙的……”他摆了摆手,“事到如今,这一段尾就权当奉送了。”
丹歌满脸笑意,“这脱胎换骨的滋味可是不错么?秃尾蛟?”
“飒!”
那秃尾蛟气得一下子震开了所有的覆盖在身上的鳞片,露出它全部的身躯了,只见它身上一身黑乎乎的肉,其中还有颇多的褶皱,肉上嫩嫩滑滑的似乎还包覆着一层粘液,四爪也没有鳞片,宛若乌鸡爪子一般。
丹歌抚了抚肚子,压下肚子中的翻腾之意,“我说为什么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原来是自知自己是个丑八怪。虽说我早有预备,可还是被你恶心到了,你此时非蛟非蛇亦非龙,倒像是一只老泥鳅了。”
老泥鳅闭目不答,它刚才气急地掀去了盖在身上的鳞片,却借着这一怒,一下子达到了可以突破成龙的地步!只能说造化弄人,这怒极之后正有这惊喜。
子规从丹歌那里接棒,继续挖苦道:“老泥鳅也有成龙的心,做梦去吧!”但只见这老泥鳅一直闭目,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泥鳅到了紧要时候,很有可能要开始化龙了,他手中剑一扬,就像趁此机会了结这泥鳅,也断了它成龙的心思。
丹歌却一把拉住了子规,指着那泥鳅,道:“你看。”
子规只好先收势,顺着丹歌的手指望去,只见这泥鳅的头前吻开始变宽,隐隐有龙头形状,头上双角更长,也开始分叉,腹部正中间新生了细密的鳞片,鳞片初为白色,渐渐金黄起来。
“啊!”这泥鳅已经开始化龙了!子规一扬剑,“等什么?出手啊!”他就待出手,却又被丹歌拦住了。
丹歌指着泥鳅的腹部,“你再看。”
子规翻了白眼,“我他娘的是眼瞎是怎么的?那玩意儿快成龙了我看不出?!”他心里埋怨着,却因为挣不脱丹歌,只好又一次顺着指点望去,但见丹歌所指处,那泥鳅腹部新生的鳞片已经变得全部金黄,但这个变化没有终止,金黄色渐渐加深,变作赤金,正往血红之色发展了。
子规虽然不知这变化是什么道理,但看丹歌不急不忙,想来必不是什么坏事了。而也就在此时,从那下面悠悠地有飘上来了一股烤肉的香气。
子规闻了闻,这香气颇为有人,使得他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好香!”
丹歌笑着点了点子规,有低头看向泥鳅,声音之中不仅有幸灾乐祸之意,更有庆幸的心思,“我们的赌博,开奖了。几乎同时,但似乎我们稍快一步。”
这稍快一步,也就是那至宝的自卫攻击先于这恶蛟化龙,那么恶蛟势必会被至宝杀死,省了丹歌子规的出手。这稍快一步,也使得丹歌子规免去了被杀死的命运,确实该庆幸一番。
而立在地上的那泥鳅,其实就是那恶蛟,它还有些不明所以,明明自己在化龙的过程之中,但为什么天空上的这两人认为自己已经末路了呢?
不说它还没有感受到那至宝的攻击,就算是那至宝攻击到了,以它身体的强度,硬扛一道攻击根本不至于死,自己只要化龙所有的伤势就全部恢复了,它怎么会到了末路呢?
“飒飒。”它发出的声音虽然不能被丹歌子规明白其中意思,但声势之中全部是对于自己末路的否定和丹歌子规的愤怒。
“显然你还存有这侥幸。”子规摇着头,“或者你对于被你吞在肚子里的两样宝贝有着错误的估计。”子规指着自己,“我全力一剑能斩破你的防御,截下你的尾巴,我并不弱,但我自知在被你吞入腹中的宝物面前,挺不过一个回合,而且那宝物还不需全力一击。”
丹歌伸手在鼻前扇了扇,“你没有闻到那股子烤肉的香气吗?你没有吃过蛇肉吗?”
蛟摇了摇头,伸头在空中闻了闻,并没有嗅到什么香气,它只感觉到它的力量在渐渐壮大,“这两人在编故事骗我吧?!”
丹歌一指蛟的肚子,那肚子上赤金色的鳞片此时已经完全血红然后渐渐转黑了,“没吃过,你现在扭头就能尝到了。”
蛟果真扭头,入目只见自己腹部的鳞片黑黢黢一片,然后忽然一塌,整个腹部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蛟探头过去一望,它腹中的脏器已经全部变成碳色,没有任何的生机了,可它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于它还活着!
“我还活着!”蛟的目光一阵慌乱后镇定下来,“对我还活着,我只要飞升成龙!我……”
“咔啪啪”,灼开这个大洞后,这碳色俨然成了一种瘟疫终于得到了释放,自这大洞开始肉眼可见地向蛟身两边蔓延而去,而其实这所谓瘟疫,就是那形似木棍的钻木的自卫攻击,一如子规猜测,这钻木应是用以钻木取火的工具,它产生的火是最原始的火,它最为纯净,威力也非同小可。
蛟的目光黯淡下来,“来不及了……”
丹歌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也不下去,毕竟蛟还曾是祥瑞之物,他下去补一刀,也许给自己招惹什么祸端,让这蛟自生自灭,最是好了。他不理那一边,就和子规攀谈起来,“我还当你之前是胡说,原来这木棒还真是钻木取火的钻木。”
子规摇了摇头,“那结绳的猜测我是有底的,这钻木是我和它揭驳论战的时候,随意编的,听起来符合实情,没料想还真是如此。”他笑着,这有些出乎意料,“倒是你,你阻止我杀它应是看出了它已经末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日你和那老九老幺在银杏林对峙,我算你下落,大概是算到了这钻木上,一道火起把我那三根竹片烧没了,那会儿我感受到了一股纯净的火焰之力。如今我又从那蛟腹中感受到了这纯净火焰,于是就由此判断。”丹歌答道。
“哦!”子规恍然大悟,他思索这转头,看到了下面目中满是茫然的蛟,“它似乎没有痛觉,它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死了,却毫无办法,也做不到感同身受,这怪异足以令人崩溃。可它为什么感受不到痛觉呢?”
丹歌摇了摇头,并不知晓答案。
子规伸手揣兜意欲细想,却在兜中摸到了那清酒弹丸,忽而眉头一挑,有了猜测,“我猜,很有可能是那结绳也同一时发挥了作用,蒙蔽了它的感知。”那结绳又怎样的效用子规也不会感到惊讶,以为按结绳里记录着过往,而过往的里什么样的力量都有可能出现。
上古,那才是修行的全盛时代。
丹歌看一眼下面的蛟,此时钻木灼火烧至两侧,渐近蛟颈,蛟是不会有更多的反击了,“我们不如试验一下。”
“哦?”子规眯了眯眼,默默地同意了。
两人从高空落下,来到这蛟的身畔,子规从兜中掏出清酒弹丸,引着香气涌入蛟的鼻中,他猜测这结绳的攻击还是属于思维层面的,所以这清酒应该能解。
而一如子规所料,待这蛟吸入这口酒香,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口中“飒飒”地发音,显然那纯净之火落在这样厉害的蛟身上,依然十分痛楚。但这蛟很快平复了,它自知难逃一死,在临死际还能体味一遭痛楚,也是一件了乐事了。
麻木之中的忽然痛楚,让它清醒了它曾在这世界上鲜活地走过一遭,回首往事如烟,长久的盼望虽然功亏一篑,但临死的惬意,让它忽如升仙。它流下一滴浊泪,心中苦闷消解,眼前幻像丛丛,恍惚间看到了那志气夺宝的飞龙风姿,“飞龙老爹,我似如龙啦。飒!”
丹歌子规看得也忽然有些不忍心,但这一切都是蛟自取灭亡。
那蛟自知自己不能苟活了,也没有祈求,只看了一眼丹歌子规,紧紧地盯在了落在地上的那一颗颗柑橘上,在它被摒弃的恍惚记忆之中,这曾是它的初心,它曾用以真正的救人而不是敛集愿力,直到它的野心将它的良心蒙蔽。
“你要这个吗?”子规从地上捡了起来,“你知道这东西对你的伤势已经无用了,烧你的可不是凡火。”子规虽然这样说,但橘子捏在手中还是犹疑不决,看见蛟死他不忍,让蛟活他可又不肯。这橘子如果有用,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了,虽然有用的几率不大。
“递给它吧。”丹歌劝道,“火已经烧到脑后了。”即便这橘子真有效果,也来不及了。
子规把这橘塞进了蛟口,也就在这时,那碳色忽然加快蔓延,一霎时就掠过了蛟头,这橘入口,蛟就死去了。而柑橘也被烧成漆黑的一颗小球。
“嗒!”
这蛟尸侧着倒了下去。
“结束了。”子规叹了一声,“该怎么处理它呢?”
“等一等贡差吧。”丹歌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到中午,距离夜晚还为时尚早,“等入夜了吧。”
“而这庄园里……”丹歌跃到墙头往南面的庄园内一望,没有看到人,一回头,看着那蛟尸,惊疑一声,“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