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咚”的一声,那焦乾撞在南墙,然后被这玄铁奇异的力量反弹而出,又把焦乾推得往后倒去。
“哐!”
焦乾摔在床上,他一扭头,就看到安安稳稳摆在床上的那个小手机。此时手机中还有声音传来,“喂?你那边什么动静?”焦乾立时将这手机抓在手中,沉沉咽了唾沫。
子规看着摇头,“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措施,偏偏你就不扭头去看。这会儿吃了苦头,才莫名回头发觉这等门路。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那边焦乾撞了南墙却比不撞前欣喜多了,不知道的只以为他这一撞这一下必是神经恍惚了,而其实焦乾所喜的,正是这手机尚在,那一边丹歌尚在。
他拿着手机放在嘴边,“上层虽然距在高处,但并无倚仗,我焦家世代居在山体之内,此山就是最强防御,族内倒颇为宽松,你只需施展轻身之法,凌空而起,就能到达三层。你最好夜晚再去,白日里你上去被人看到必会引起怀疑。
“那大殿有三层,头一层为长老阁,二一层为师徒阁,三一层为羲和阁。一层到二层有一道机关,那机关颇为明显,只需将空缺之位挂上,则机关开启。二层道三层也有一道机关,只需将一个位置摘下,机关即可开启,那一位置所挂之人,正是焦莫山。
“三层中,近处即为荧光蕈,它们看似浮在水中,其实正是依托在凤凰木上,凤凰木恰被那水埋没,此我族选择之法,因荧光蕈特质,若凤凰木沉底,此凤凰木上的荧光蕈为不合格植株,荧光蕈随凤凰木沉底,化作肥料滋养其他荧光蕈。
“若凤凰木能在水上浮起,则此荧光蕈为极优异的植株,会顺水而下,进入下一层主要培植,可静待它转变羲和。你如果择选,当选那些浮浮沉沉极不稳定的,那些不日都将下潜,那些植株不合格,正源于他们吸取的养分稍少,所以他们依附的凤凰木,是材料甚好的。
“而不合格的植株,却是最近于原态的荧光蕈。你取得那珍奇后,请迅速离开,羲和有莫名的不稳定形态,你如果耽搁长久,很有可能刺激它,使它重新变亮,那么焦家就将迎来白天,你就很难逃离,而且卫队会立刻包围大殿的。”
焦乾一股脑儿地将这全部的话都说给了丹歌,他说完把手机放在耳畔,听了听声,好似没有动静,他怯怯地问道:“大,大师?”
那边依然宁静,焦乾却并不愿相信丹歌早已不在,他忐忑不安地听着手机那边的声音。
良久,那边传来了声音,正是丹歌,“嗯。”他说着一顿,然后继续道,“我知道了。快把我骨虫儿擦擦,它们必被你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他说完叹了一声,最后缓缓道:“等我好消息吧。”
“好!好!”焦乾高兴地应着,而其实那边的丹歌已经切断了联系。
骨虫们化成了各自成行从焦乾的指间泄了下来,又凝在焦乾的手腕成为一道手镯。焦乾颇有兴致地把这手镯往衣服上蹭了蹭,自语道:“似是白了许多。”
子规抽了抽嘴角,暗暗笑骂,“你当你口水是洗涤剂呐?!”他也不再佯装离去,收回骨虫,飞回了床边,他想起了焦乾之前话语之中的一些讯息,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那第二层要摘下一个位置,而这个位置为什么偏偏是焦莫山?”
在他的理解里,那焦莫山个焦仕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必不是什么好人呐。
这时候焦离过来凑热闹,笑道:“那老头曾是大长老的弟子,被大长老逐出师门了,但因为两人是本家宗室,所以焦莫山还得留在焦家,焦莫山不知羞耻,依然常以大长老弟子自居。
“大长老也不便和小辈争论,就设下这一道机关,二层名师徒阁,挂着诸位长老及其弟子的图像。大长老的这道机关,就是让焦家子弟凡是去往大殿三层的,都需亲手摘下大长老弟子中焦莫山的画像,暗示焦莫山早已不在大长老门下。”
子规点了点头,叹道:“你们这大长老,颇为心机啊。”
焦乾连连向子规摆手,示意他不可胡说。
焦离却摇摇头,道:“不要紧的。我曾祖父自命‘智绝’,就是知道自己心机颇重,精于算计。”
“哦!”子规恍然大悟,“原来大长老是你的曾祖。”
“低调低调。”
……
牢里面几人说得热闹,牢外面丹歌一人冷清。
他此时正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你呀,冷都冷不起来,那孩子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事情和盘托出,你竟就应了下来,你在这外头颠儿颠儿地奔走,人家在里头坐享其成。他那老爹也不知几世修的好命,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一切的困难就被你料理了。
“如今你是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只待得深夜还要辛劳,知道的你变幻成的是超然物外仙风道骨的丹顶鹤,不知道的只以为你是潜藏暗中偷鸡摸狗的灰老鼠。”
现在时光尚早但他不能回去,如果回去,再出来就没那么轻易,而且会招致那金勿的猜测。如果金勿知道了他今夜去往的正是大殿,要去窃取荧光蕈和凤凰木,他行动这般紧迫,金勿必定生疑,甚至有可能招致金勿的一路尾随,那恐怕就把焦家大殿的机关全都勘透了。
那金勿故意透露这些讯息,也许正有如此想法呢。
想起这金勿,丹歌就想起了自己尚还欠着金勿一件事,心中有些懊恼,“也不知道这一桩允诺,要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祸患。”
时光虽尚早,奈何飞似箭。伴着丹歌的百般猜测,那羲和渐渐熄灭,夜晚就此降临了。
丹歌放下心中思索,立刻行动起来。他飞身而起,奔向的却不是上层,而是这焦家的山壁。他很快落在山壁之上,如壁虎攀援,贴在墙上渐渐摸向一株茶树。
三阳茶,是制作留针必不可少的一样材料。
丹歌刚到近处,只觉得浑身奇痒难忍,他浑身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小虫之类的东西。但他发现他自己浑身的汗毛竖起,隐隐扯动,这才导致了他通体的奇痒。
丹歌稍稍后退,那奇痒立刻消失无踪了。他立刻有了领悟,“祖茶这等重宝,想来是有灵物在此看守了,刚才我走近这祖茶一丈之内,那奇痒就立刻出现了。以扯动汗毛作为攻击的灵物……”
丹歌歪着头,“拔毛怪?”
丹歌胡乱想出这么一个莫名的怪兽来,确切的怪兽他不知晓,哪怕真的就是拔毛怪,也不容小觑。这茶名为祖茶,万茶之祖,必是上古神农炎帝时期的茶,上古时代距今数万年之久,那周边所生的灵物,不容小觑。若是拔毛挂,必是到了连毛细血管也能拔除的境界了。
丹歌站在那茶树一丈之外,手中捏起一根羽毛,在嘴中一撸,羽毛彻底粘连一起,形若弯刀。丹歌信手一扬,那羽毛陡然而出。
只见那羽毛飞入茶树一丈后,立刻炸起,一根根羽枝分明,浑如烫了头。丹歌不由称赞:“啧,原来我家羽毛还能有这等美态!一根羽毛硬生生活成了松枝。”
那羽毛又过了半丈有余,霎时一个个的羽枝脱落下来,根根分明,唯有正当中的羽轴尚在安然。那被剥离的羽枝被一股力量推着返回到丹歌身前。丹歌又赞,“不错,不愧拔毛怪,下手如此狠毒,又如此稳健。想来那焦家毛发旺盛者,必是常来此处美容。”
他接住飞回的许多羽枝,点头道:“嗯,美容之后还有纪念。”
在丹歌贫嘴际那唯一剩余的羽轴已飞至茶树上,打下一片茶叶,茶叶落下的刹那,那茶叶上无数的绒毛立时飞起,倒扎回了那茶叶原先所在的部位。
丹歌扶额轻叹,“哎,拔毛成瘾,竟至于敌我不分。可惜可惜。”他一挥手,那羽轴去而复返,带着那被拔光了绒毛的茶叶返回了丹歌的手中。
丹歌看着掌中这品相完好熠熠闪光的茶叶,轻轻抚摸,入手丝滑无比,他邪邪一笑,道:“竟如被绞面一般,成了大姑娘的脸蛋儿。”
他一手捏着茶叶,另一手从兜里拿出了他问天时变作透明的紫竹竹叶,将二者微微相碰,二者竟如金石相击,竟引出道道火星来,“看来你们果真有些渊源。”
他正说着,互感浑身奇痒袭来,他眼睛大睁,连忙登踏山壁,纵身飞往焦家上层,而那奇痒竟依然存在,“不巧竟然引起了这些拔毛怪的觊觎。”丹歌立时将竹叶和茶叶分开装入兜中,这兜隔绝外界,竹叶茶叶二者气息消失。随之丹歌身上痒意消失,那拔毛怪似是没有追来了。
丹歌扭身在空中连踩,上层已经在望,但他只有上半身过了上层,他伸手在这上层地面上一拍,身子又拔升稍许,就此稳稳地落在了焦家的上层。
入目,那大殿巍峨,就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