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亦或是长老们受够了殿内的压抑,他们和家主一起齐齐起身,走到了这殿外。
子规最后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殿门。
外面已经是黑夜了,这黑夜之中风家的无数灯光,在这人间绘下了银河。
“想通了吗?”子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外面的新鲜空气,扭头一指宫殿,“封了吧。”
说完,子规走到了丹歌身旁,两人就此踏入了这人间银河之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直待丹歌子规走远,这殿门前的七人才悠悠一叹,“封了吧,封了吧!被尊为神明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神明了。可即便是神,神又为什么为神?不正是因为人们对于护佑的渴望吗?!我们是风家的神,我们护佑的是这万家灯火,不是让这灯火点亮我们莲台的。”
“老东西你挺能拽啊!”
“你羡慕了?”
“我羡慕你这不知羞的脸皮!”
“那也是羡慕了。”
……
而丹歌子规这边,就返回了风标的院子里。虽然这院子内外安排了不少人手,丹歌子规却一路通行无阻,应是风桓特意交代过了。
两人进入了屋子,来到了卧室,一路并没有见风桓的踪迹,而卧室也没有风桓,只有风标和沈灵儿在。
“你哥不在?他这可是擅离职守啊!”丹歌开玩笑道。
风标答道:“他料想你们会来我这里,那么客房那边就没人管着金勿了。他这里交代完了事宜,就去你们的客房那边,监视金勿去了。”
“嘶!”丹歌点点头,“还真是忘了!今夜那院里就金勿一人,他不会起疑吧?”
“不会。”沈灵儿摇头,“李尤师叔去我的房间睡了,风桓师伯也说了会和金勿解释清楚。我们不忧心他起疑,而是害怕他会今夜行动。”
子规摇了摇头,“今夜那院子里就他和李尤,他反而不好行动。因为如果他暴露行迹,他返回院中就唯有他和李尤两人,两个人作为排查对象,他很可能直接暴露。而如果我和你师父也在院中,这人多起来,他就好做事了,我们什么也不做,就能对他形成掩护。”
说着子规看向了风标,道:“我希望的是,即便那金勿真得对你风家投毒,你们也要不动声色,只把毒源排除就好了。他身上有我们的想知道的一些秘密,如果他暴露,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虚与委蛇就全白费了!”
风标点点头,“我早已交代我哥了。金勿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大抵是他和焦家之间的仇怨吧,这是焦家的秘辛,我们的触手伸不到随州去,所以他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而只要他对风家的伤害能一直处于可控状态,我风家就全力配合你们!”
丹歌一皱眉,伸指一敲风标,“什么你们,是我们!”风标已是他们这一队不可分离的一份子了,而风标自知理亏,朝丹歌皱了皱鼻子,没有反驳。
说着丹歌子规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四个男孩睡在了一张床上,好在这床上也确实大,睡四个倒也不挤。
子规躺在床上想了想,道:“这金勿的能力,我们也并不清楚,所以说是可控,就有些托大。而其实他要对付全部的风家人,除了这流水之外,恐是没有其他途径了。虽然如此,风家这几日还是要把他的活动区域控制在一定范围,一定不要让他接触到族人必用且公用的东西。”
“必用而公用?”风标皱了皱眉,“比如呢?”
子规答道:“比如,粮仓。又比如,染布坊。”
“有人比你们想到前面去啦!”沈灵儿笑道。
丹歌一挑眉,扭身问道:“哦?谁呀?”
沈灵儿道:“是风桓师伯。今天你们被家主叫到侧室后,风桓师伯就带着我们四处转悠。而我们转悠的地方,也不过是在后花园的四周,就仿佛是带着那金勿踩点儿一样,把花园的情况可是摸了个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丹歌子规风标三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子规点点头,“原来如此,风桓这可真是把天子的计划发挥到极致了,这一个靶子不单展示给了金勿,还帮他瞄了个准儿!”
丹歌皱起了眉,“可这样来说,金勿不会起疑吗?”
“让他起疑又如何?!”子规道,“我们把他的攻击引到那流水上,正是为了有效防备他,避免风家人遭殃。如果他因此有了疑心,那么也就知道风家对他的防备,他也许是动都不敢动了!他不出手,不是更好?!”
“嗯……”
众人随意聊着,渐渐就都睡去了。一夜无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农历五月初七日,正是风家一年一度的大比之日!
这一日的清早,风和就差人送来了早餐,差来的人也不是外人,是丹歌子规颇为熟稔的天子。五人共进早餐,风标就提及了天子的一桩趣事儿。
风标道:“就在沈灵儿在酒店前见到你们的前两天,我算得你们对于风家典购之事,也许会相求于天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丹歌和天子已经认识,所以我只向天子透露,第二日的下午,也就是你们见沈灵儿的前一天下午,会有一位贵客上门!”
风标指向天子道:“这家伙可也上心,在当天晚上以偌大的朱批符箓把他的院子从里到外好生布置了一番。而第二天的下午,丹歌你就去了,他认得你,他却不认为你是贵客!”
“唔!”丹歌把手中的碗一放,“我记得!那院子布置得真是一片崭新,我还讶异了很久!我刚要试探着进院门,他就迎出来了,好说歹说不让我进院,说是将有贵客上门,马上就到!好在我只要两张朱批符箓,他也随手就画了。
“我想着既然人家有贵客要来,且应是马上就到,我自然是拿了朱批就走就好了!偏生这个奇妙的主儿,竟和我要起钱来,还满是正经地说可以扫码付款!我那时候可也了然了这家伙的人性了,他念及了钱的事儿,连贵客这一茬儿都忘了!”
那一边天子已是通红了脸,连连摆手却插不进话去。
“可说呢!”风标接着道,“你既想撵着人家赶快走,爽利地把朱批交代了就行了,临了却又提钱的事儿!如果贵客真是旁人而不是丹歌,贵客上门许是你和丹歌还在争执,你可还有脸面?!
“而可巧这贵客就是丹歌,你变了好房子没让人家进去也就罢了,反而贵客的所求,你还要价!好在丹歌那时不知道自己是贵客,不然必定责怪了你!”
“哎!”丹歌一拦风标,扭头看向天子,道,“此刻我就知道我是贵客了!那日的事情我记忆犹新,我可怀恨在心了!今天一定要天子你给我个说法!”
“这……”天子苦笑着,“我当日确实不知道你就是贵客!而我知道你来,本心里也是要快些撵你走……”
丹歌斜了天子一眼,瞥向旁边的人,似是说着:“你瞧这家伙有多么讨厌!”
天子也颇显无辜,他继续道:“可到了我画完了朱批,我这心里头玩儿心就上来了。这你们说奇不奇?!我明明紧张着要见贵客,和这家伙说了几句话,玩儿心就立时上来了,这才捏着朱批和他要钱。”
“哦。”子规道,“这不奇!没人和这家伙相处能是一本正经的!问题出在丹歌身上!”说罢子规联合着众人,一同点向了丹歌。
丹歌挥手像驱苍蝇似的把众人的手驱散,他看向天子,道:“你不要把话题绕远!我定要你给个说法!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吧!”
“哦!”天子恍然大悟,“敢情你在这儿等我呐!我还以为要向你道歉呢!可既然要敲诈我,我这道歉也就免了!”
丹歌一撇嘴,道:“你但能应了我的事儿,谁还要你的道歉啊!”
“啊哟!”天子一拍手,“那我道歉好不好?!诚挚地!”
“不行!”丹歌很是决绝,他又安慰一句,“不是难事儿!”
天子看了看风标,风标也没什么明显的表示。他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你说吧!”
丹歌道:“现在风家的情报部门归你打理了,照你的能力,想必这个位置也不会落入旁人之手。我想让你借着这情报的网罗,帮我暗暗观察一伙人的动向。”
天子一挑眉,“你是说,城南的那一伙杀手?”
“你在观察了吗?那正好!”丹歌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们。他们当中的一个伙伴被子规刺伤,已经被我们救下,但同时我们也暴露了。他们和金勿已经闹掰,现在他们掌握着我和金勿两方的秘密。
“据我和子规的分析,他们很快会倒向我们当中的一方,而倒向我们,对我们是绝对有利的!但这一伙势力,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他们建立起的小小信息站,就能网罗商丘全城的讯息,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是顶尖的……”
丹歌说到这里歪着头看向天子,猜测出了天子的心思,“你想吸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