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这略显森然的声音,配以这漆黑之中的森白之色,瞬间使得庙内的气氛玄妙起来。这三义庙有如杳冥一般,四周的风动,也成了催死的鬼音了。丹歌说完了这一句,带着邪魅笑容的森然的脸忽然往前一探,瞬间出现在风标的面前。
这一下子直把本来在微妙气氛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风标吓了一跳,风标惊呼一声,随之猝然伸起手来就要扇出,却最终手只是停在了丹歌的脸颊旁边,他已是反应了过来。丹歌将头一歪,继续森然地说道:“饮下魔液,你即任我驱使,甘之愿之。喝了吧!”
“唔!”风标两臂一抱捂住了自己的心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继而递给丹歌一个白眼,骂道:“什么情形,你还有心开玩笑!”
丹歌一笑,直起了身来,然后将他的香囊解开,从里面捏出了天仙子,扔进了那破钵内仅有的一滴魔液中。同时笑着调侃向风标,“我倒没料到果真能吓到你。被吓到倒也罢了,你怎么后退之时,竟是捂着胸腹?我一向以为这是女孩子的防备招式。男人家不该是捂挡嘛?”
风标撇了撇嘴,辩驳道:“我这是护着心口!”他虽在辩驳,目光却是瞧着那破钵之内的变化。钵内这魔液遇到天仙子,顷刻开始爆发出火焰,依然是森白的火焰。火焰其中劈啪作响,不一时火焰烧尽,天仙子不见,破钵中也再无什么魔液,唯有一道雾气沉在了钵底。
风标一指,雾气,问道:“这就是成品么?”
“对。”丹歌点头道。他说着将钵一倾,倒出了雾气,同时手中的法诀已成,雾气落在他手上,被他的法诀包裹,形成了一颗弹丸。丹歌将这弹丸在手中轻轻地颠了颠,朝众人扫了一眼,扭头已向庙门走去。
“这金勿看来并不惊慌,这白庄也藏不下许多的人马,看来主力确实并不在这里。”他方才那一眼看似是朝众人示意,其实是借此观测了金勿的表情。“这些喽啰们的所知一定有限,或都未必知道他们在为谁做事,甚至于金勿是谁都不知道。
“这倒是也好,如果这些人说出了金勿的身份,我们不免要翻脸,虽然金勿和我之间有那么一条帛裂丝线,但我料着这一个机关未必能对金勿产生致命的伤害。而且我们公开来与金勿交战,金勿有那出神入化的逃跑本事在身,我们必是对他难以造成斩杀。
“所以我们唯有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下去,寻找一个万全且出其不意的机会杀死他,才是上上之策。早先的经验:在商丘时,我和子规去四方来集和赖随风实行计划时,那时只要金勿敢跳反,把马心袁一逼,马心袁被赶鸭子上架对我们出手,我们几乎就是死路。
“从此来看,金勿此人很独,并不是一个很会联合同伴的人。他看似做事谨慎万全,实则畏手畏脚,自行掣肘。既然他是如此,我料定他不到我们必死,一定不会暴露身份,所以之后哪怕避不迭大队的人马,也不须多留心这金勿忽然与来敌联合。
“这么多遭事情下来,我觉着金勿对我和子规有必杀的心思,而且一定是亲手手刃我们才足以解恨的。凭着这一点,我更确信金勿接下来不会轻易跳反。他会在我们遭遇大队人马逃离后,精疲力竭之时对我们出手。
“而如果他有这等执念的话,也许他已经在和杨刃等人布置计划的时候说到了……”
丹歌想到这里眼中一亮,“或许因为这一点,我们之后遭遇多少的人马都可能是佯攻。目的就是把我们累废了,然后给金勿留下亲自出手的机会。这一点如果稍加利用,就是无限的生机啊!而再多算一步,或许还能捎带手杀死金勿!”
金勿此刻如果听到丹歌内心的话,一定会气爆,他的性命,原来只是丹歌心目中捎带手探囊可得的便宜货!
丹歌想着,已经来在了庙门口,他探出头去,伸手将手中的弹丸朝那一小队喽啰驻扎处掷了过去。待弹丸飞到了驻扎处的上空,丹歌一个响指,那弹丸应声破碎,其中的雾气散开,往下沉去。而这个响指同时也惊醒了那一队喽啰,他们立时交谈起来。
“对嘛。”丹歌缩回了头来,笑道,“不交谈怎么能吸入雾气呢。”他扭头朝风标子规金勿招了招手,喽啰们的交谈,已是开始了。
这喽啰甲说道:“听到了吗?刚才什么声音,吓我一跳。”
喽啰乙道:“也吓我一跳,是不知谁翻身枕断树枝了吧。”
喽啰丙道:“那分明是个响指的声音,一定是胖子,这家伙睡觉总能搞出不少的动静来。”
喽啰甲似是踹想了所谓的胖子,“嘿,起来了,睡得和猪似的,你刚才梦到啥了呀?”
胖子的鼾声忽止,“把谁杀了?那些人来了?”
“不是,还没来。”喽啰乙道,“我倒觉得他们没来的好,省得咱们在前头当了炮灰。听说那一队人可厉害了,一个个年轻有为。”
“咱这一队来这白庄等,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喽啰丙道,“听说,咱们头儿这几天就在商丘地界跑动,他可听说那一队人马在商丘两面儿都吃得开,所以他选了这么个小村庄,就是怕撞见那一队人!”
“那明知他们不会过这里,咱们还这么谨慎干啥?”胖子道,“你们这一点儿风吹草动,就tm把咱踢醒了。”
“万一是他们来了呢?!”喽啰甲道,“我们既然不想死,就要避开他们啊!”
“避开?这话你嘴里痛快痛快可以,外头可比传扬啊!”喽啰乙悄然道,“小心咱头儿搞你!”
喽啰甲轻笑了一声,道:“咱四个是命苦的一堆儿,驻扎在这地方,扎眼。头儿他们怎么藏在村里头?你觉得如果那一队人来了会进村吗?头儿就是躲起来了!头儿想得明白,如果那一队人真得打白庄过,他只要安稳躲着,让那群人顺利通过这村,他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这tm怎么说?”胖子问道。
喽啰甲道:“那一群人就是要回商丘的,过了咱白庄,太康和商丘两个地方都有杀手组织大批的人马。杀手组织的安排里,咱们就是炮灰,给那一队人练练手,继而让他们轻敌冒进,然后后续太康商丘的人就容易得手。
“咱头儿多精呀,他把咱四个摆在明面上,如果那一队人真的来了,就拿咱四个练手,不光能让他们轻敌冒进,更会产生错误判断,以为我们的人手不过俩三而已。那样他们一定就会在太康及商丘吃到大亏!你们说,这是不是有功?”
“嗯。”胖子应了一声,继而骂道,“艹!咱四个才是没人要的东西?”
喽啰甲道:“所以,得有警觉,我们要躲开他们啊。如果躲不开,那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
“对,要么是他们走过去了,要么是我们死过去了。”
喽啰乙滕然站了起来,“咱,要不现在就躲吧?!”
“再等等,等夜深些,确定头儿睡了吧。”喽啰甲道。
“好。”胖子出了一口粗气,往地上一趟,“王八杨刃瞧不起咱,没想到就连咱头儿也这么对咱!”他说着滕然坐起身来,一把扯住了喽啰甲的领子,“要不是这半夜里惊醒,你是不还打算藏着掖着,等咱死得时候才给咱释疑了?”
喽啰甲一叹,“这本来就不能说啊,我还想继续在这里头混下去呢!我打算等再迟些,就叫你们一块儿躲了,也不打算告诉你们原因。谁tm知道我这嘴就把事情都秃噜出来了。”
“咱记你这一条好。”胖子道,“咱回家继承公司去了,再不干这傻挫营生了!”这胖子说着即起身要走。
“噗”的一声,那三个喽啰齐齐扑到了胖子,“疯啦?你不知道叛出杀手组织的下场吗?就昨天,杀手组织里有名的大姐大回来,要向她师父辞行,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胖子问道。
喽啰甲道:“她师父在她面前把剜心刀、扯肠钩、片头斧、灌肺枪、掏肛剑、削膝刃一样样摆了出来,告诉她,再说一遍这六个字,然后受了这六刑,就可以离开。”
“哪六个字啊?后来怎么样了?”喽啰乙问道。
喽啰甲道:“笨呀,六个字:‘师父,我要退出!’后来?呵,后来那大姐大白着脸色出来的,身上没伤,显然认怂了呗。胖子,那大姐大最后都这样,你可别有这心思了。”
说着三个喽啰已是从胖子身上下了来。
“那是大姐大,咱比不了!而且咱走了组织也没什么损失啊!”胖子道。
喽啰甲道:“你到过那杀手组织总部了吧?你知道了那地方在哪儿了,那地方是不容外人知道的,而知道的外人,都成了死人。你要做外人,就会变死人。”
胖子闷闷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就是在……唔。”
“胖子,你别说!”三人又齐齐上手捂住了胖子的嘴,“如果被别人听了去,你tm还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