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风标在一侧听的嘴角连连抽动,“这是我们一伙儿的吗?怎么还在给我揽罪名啊?!”
丹歌轻笑道:“这是人家工作态度认真负责。”
“别别别。”风标连连摆手,“别那么认真啊,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得了!”
黑猫却依然很是较真儿,她向着汉柏凌寒道:“你那些说起来其实都不算什么罪行,火珠不是你的,你又不是风标的监护,火珠出事只和风标有关,根本与你无关。”
“不是啊!”汉柏凌寒道,“我这类似于见死不救,该当有一桩责罚。退一步说,就便如您所言,风标占大头,我占小头!我不该完全免于刑罚啊!”
“真是天下奇闻!我头一回见到竟有人上赶子认罪揽罪的!”黑猫气哼哼地说道,“更奇的是,你和我这交谈中,我听起来却仿佛不是在处理什么罪名,反倒像是在给你两个分赃一般!”
“赃物我通通不要,一并给了凌寒前辈。”风标道。
“你想得美!”黑猫朝风标喝道。而她在转目之际,就看到了汉柏凌寒向风标传递而出的感激之意,“嘿!更奇了,怎么那一边推卸罪责,这一边竟还感激起来了?”
丹歌朝黑猫招了招手笑道:“不如你们各退一步,你也不要说凌寒前辈无罪,凌寒前辈也不要全揽,就让凌寒前辈占小头,风标占大头。”
“依着你。”黑猫见丹歌和稀泥,她就顺着应了下来,“依着你,他们怎么分?”
丹歌道:“若将罪名视为九九之数,风标当占七七,余下的凌寒前辈占尽,如何?”
“行。”黑猫点头。
丹歌神秘一笑,接着道:“而在火珠爆发中丧生乃九九八十一魂,其中七七四十九魂之死该风标承当罪责。可秦广王施恩,将这四十九魂的罪责归给了死掉的金勿……”
“停!”黑猫打断了丹歌的话,“绕来绕去,你还是要将余下这三十一人灵魂之死,全然归在汉柏凌寒身上!而这汉柏凌寒似如受了蛊惑一般,竟半点不愿都没有!我不知你们玩的什么把戏,竟是连你丹歌都下场诓我了!
“不管这把戏如何,我都不应允!且不说我不允,便是崔府君来,陆之道来,也必是不允!不说于情理不和,便是汉柏凌寒当真将罪行尽揽,我这里却也没有裁你千载之寿、半身之刑的刀!”
黑猫说在急处末处,伸足猛然砸在了地面之上,想要显显神威,却听得此时“叮当”一声,她的足好似砸在了铁板之上。她低头去看,只见一柄白森森阴凉凉的笏板正被她踩在了足下,这一笏板旁人不认识,黑猫却认得,这东西来自阴间,乃是一殿秦广王手持的法器!
黑猫通身的毛发顷刻直立而起,她高高拱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脚从笏板上挪开,这可是秦广王的法器,她焉敢将之踩在足下!她缓缓退开身子,在这笏板之上,有隐隐的金字浮现。笏,是古时君臣相见只是手中所执的狭长板子,其上可以记事,而此刻的金字,自是用以提点黑猫的。
笏上写:“执此笏,向汉柏凌寒,裁其半身。”
黑猫抽了抽嘴角,缓缓摇头,苦笑道:“我方才还想带上您,说您绝不会允这等代受罪责的事情呢,结果您却这般明目张胆。”
黑猫试着用自己的爪子点了点秦广王的笏板,而后看向了丹歌,道:“秦广王命我执笏,向汉柏凌寒行刑。我这模样不甚方便,不如你来代我?”
丹歌却没有起身,双目瞧着黑猫,道:“你曾说过,等我四人再次齐聚之时,即是你展露真容之机。今晨我们四人已经齐聚,此刻你又恰要执此笏板,当前正是你变幻真形的好时机,你不如就此展露真容,满足了我?”
黑猫的头转了又转,道:“此时你们也并没有齐全啊,还缺少个击征不是吗?”
“众位,我有了重大发现!”黑猫话音未落,击征的声音已在东面响了起来。
丹歌朝黑猫一摊手,“你看看,这不齐了?你必要在今日显露真形呐!”
“好吧。”黑猫一叹,却悄然将法力汇集足下,黏在了笏板上。
击征跑到近处,又是说道:“众位!我在东面发觉了一块儿石头,其上的图形很是奇异!”
“哦?”丹歌子规风标三人颇为好奇地扭头瞧向了击征,“是何图……”
“噌!”倏忽的一阵明光在三人的眼角处一闪而逝,三人急忙扭头。就听“嘎啦啦”声响,随之汉柏凌寒的两身竟分两侧而倒,一身生机依然旺盛,而另一身缓缓枯萎,虽尚有生机,但显然并不旺盛了。在这汉柏凌寒之后,一道黑影此时正渐渐窜远,那黑影中时有白色闪动,正是秦广王的笏板。
丹歌叹了一声,“我和她初见之时,威武霸气,冷漠高傲,怎么她竟也混到落荒而逃的份儿上去了?”
“还不是你一心要看她的真容,把她吓跑了!”子规笑道。
丹歌缓缓摇头,“她若是不愿让我看,那我不看就是了,何至于跑!”
子规道:“她横是没有理由拒绝你,但还不愿让你看到,就只好跑走了。”
“既不让瞧,也就算了!”丹歌摇了摇手,没再纠结下去。
“凌寒老哥?”此刻,那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两树都凑在了汉柏凌寒的身侧,关切地询问着汉柏凌寒的情况,“你怎么样?”
生机旺盛的那一身,正是此刻的汉柏凌寒,它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它在身旁两精怪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道:“我只觉自己浑身轻松!梦魇尽去啊!”
他说着缓缓推开了身侧的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自己试着站立,适应了一会儿,它已是能自如行动了。他弯身将那另一身翻了个个儿,仔细瞧了瞧,缓缓点头,“这一身已是凡物,但他属于我本体的精魄泉源,失了它,我主体的一干就要枯死。而唇亡齿寒……”
汉柏凌寒眉头一皱,朝着唐槐抱子和挂印封侯道:“我需尽快将它送返主体当中!还望两位相助!”
“义不容辞!”两精怪立时答应了下来。
三精怪扭身朝丹歌子规等人告了别,就架起那汉柏凌寒的一身,奔山下而去了!
丹歌等人送别了三精怪,扭回身来将精怪的来历以及他们各自的遭遇向击征叙说一遍,然后就问起了击征的情况,“你发觉了什么石头?上面又是什么图形?”
击征答道:“那石头处在地面,仅高出不过寸许,我虽然鹰目,但也是没有瞧见。我本待跨过,却阴差阳错竟被它绊倒。我的身法你们该是知悉的,我自学成以来,再没有跌倒的时候,今夜却无故绊倒,我怎能不疑?!
“我是又气又疑,我扭身拨草去瞧,却发觉这一块石头并不简单,其上面的图形,似乎昭示着什么!我见这图形如此,而石头看起来又土埋半截,猜测这石头没有裸露的部分也有图形。我就伸拿刀去挖,却分明挖不动!这石头四面的土地坚实无比,刀砍斧剁,痕迹全无!
“我这才知悉了利害,而地面如此,这石头上的图形必是更加了得了!我连忙记了图形样式,就来找你们了。”
“怎样的图形?”丹歌问道。
击征答道:“其上有三道图形,其一为云,云下落雨,就好似现在天气预报的中雨天一般,这图形在石上的最右边。其二为雷,闪电的形状,却在闪电之外包裹着一层旋风,这图形在石上的最左边。中央还有一个图形,就比较复杂,不是具体的意象,而似是一字,又不全是。”
丹歌伸手捏了根草枝,在地面上比划起来,“你说我画。”
“好。”击征点点头,“这一图形好似一‘高’字,却也不全然相像。这图形如高字而无头,高字那一横也有如弯眉,更似卧月。横下来的口为圆形,圆形左右由两道折弯,宛若竖画的大雁,整体看来,或名:‘鹰击长空’。
“高字口下有框在,却不是内钩,而是外弯,两侧都有。框内也不再是口,而是如雨,一竖而四点,可又在这右下方的雨点处,划下一竖,长短堪堪与外框的底部相平。”
击征说完,丹歌也是画完了,击征瞧着连连点头,“一点儿不差,正是这么模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丹歌用草枝朝着他画出的图形一点,道:“你的描述可谓细腻,所以我才能一遍画就。你看这图,不想是一个端坐的巨人吗?巨人踞坐,肃穆威严,一道弯眉,一只大眼,两鬓长发,身披长褂,手拄拐杖,老态龙钟。”
“像。”风标子规击征三人都是点头,“很像!”
丹歌笑道:“有一种说法,叫做:‘泰山如人坐’!”
“泰山如人坐?”风标念叨着,“这形容的是什么东西。”
“正是这个图形。”丹歌道,“即五岳真形图当中的东岳泰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