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标击征都是答应了下来。之后丹歌端着这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杜鹃鸟儿拾级而下,前往岱庙。
来在岱庙,三位精怪此刻都聚集在岱庙一处,正是汉柏凌寒本体的所在,他们三人此刻喘着粗气,显然刚刚将从汉柏凌寒身上劈下来的半身置入这柏树一干之中。
“三位前辈。”丹歌等人连忙上前打了招呼。
“哦?”三精怪都是扭身望向丹歌三人,“你们泰山之行已毕,此番是道别来了?”
丹歌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杜鹃鸟儿往前一奉,“我同伴子规因为伤情动痴,此刻敛去人形,还了原貌,昏昏沉沉,一蹶不振。我三人在泰山上尚有活计,不能照应,所以想将子规托付三位前辈照看。”
“哦!”这三位精怪本在急急喘气,但闻听子规有恙,都齐齐站起身来,几步来在了丹歌身前,上眼打量丹歌手中所捧的杜鹃鸟儿。
“可叹可叹!”汉柏凌寒叹道,“如此鸟儿修行千载化作人形,实属不易!却怎么困顿情痴,一时自误?”
“可也不对!”那挂印封侯道,“我们方才在山上之时他尚还如常,在落入阴门陷阱之前,也曾在峭壁奔走,我从旁细观,不是这等模样。怎么我们离开不久,他就如此了?难不成在这山上,他遇到了旧爱?”
击征往前迈了一步,朝挂印封侯一拱手,道:“前辈,晚辈之前落难在杀手组织,为保性命,由男扮女,子规见我女装,一见钟情。日前我已向他表明男儿身份,他虽表面接受,却心存侥幸。直到此夜他确知我男子无疑,心中侥幸化作了伤情,由此浑浑噩噩,难以清醒。”
“原来如此。”唐槐抱子伸手从丹歌手中接过了杜鹃鸟儿,道,“时也命也,当此紧要之时,却此苦命遭受。他这必是浊气郁结胸口,难以挣脱,就交由我来照应吧。我为槐树,树下有几个鬼魅,他们沾染岱庙香烟,虽是浊物,也是正身。
“我请它们为他日夜化解浊气,数日之内,必能安然转醒。而随着浊气褪去,情伤可补,往事不追,他就能挣脱此妄了!”
“啊!”丹歌风标击征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欣喜不已,三人连连朝三位精怪拱手,“多谢前辈相助!”
“哈哈。看你们情谊匪浅,我也愿助一臂之力。我被砍下的半身精魄,我也会每日抽取其中一丝,送至子规的心神,维稳他的境界修行,保证他绝不会因此事削弱实力。”汉柏凌寒道。
挂印封侯道:“我晓得这泰山四面的各样珍果,每到夜间,我就为他采来,用以果腹。保证他在此期间,身躯一直安然,绝不会因懈怠修行,而退为凡体。”
丹歌几人连连拱手,再三相拜,但便是如此,他们总也感觉三位精怪前辈的恩情之大,他们难以报还了。
丹歌道:“三位前辈之恩情,晚辈无以为报,唯有……”
三精怪连连摆手,“不需报还,能有所帮助,也是我等荣幸,若能救回子规,更是我等功德。”
“不,前辈。前辈们的恩情我本是无以为报的,可当前……”丹歌说着伸手入兜,找起东西来。
“本是?当前?”这三个精怪面面相觑,莫非就在这片刻之中,丹歌已是想到了报答他们的办法?而且看着丹歌的动作,这报答还是某样实物?
在三精怪疑惑之际,丹歌已经从兜中捏出来一样儿东西,这三精怪老眼昏花,竟是什么也没瞧见。
“啥呀?”挂印封侯瞅了半天,“我咋啥也瞧不见。小家伙,你莫非故弄玄虚玩儿我们几个呐?”
“晚辈不敢。”丹歌将手中这东西两手一捧,朝前一奉,“请封侯前辈来接。”
挂印封侯一背双手,“我不!我不上你这当!”
“那请凌寒前辈来接!”丹歌道。
“额。好吧!”汉柏凌寒伸出手来,丹歌就将手中这无物之物,放置在了汉柏凌寒的手中。
“哦?!”汉柏凌寒发觉果有东西落在了手中,他凑近一看,正是一片无色的竹叶,“一片无色的叶子?”
“对!”丹歌点头,道,“这是晚辈和子规在神农架紫竹河谷采下来的一片叶子,紫竹河谷传言由三皇神农上神载有《神农本草经》的竹简所化,其上道理,必定繁复。晚辈用此叶问天,得神农上神赠言,于是绿叶化作了透明。
“这绿叶当中有神农上神法力,富含天地道韵。又本是植物之体,赠予三位前辈,也许三位前辈细致揣摩,能从中体悟到怎样的奥义,定有益修行。只是……”
听着丹歌的话,三位精怪的双眸越来越亮,他们哪里还瞧不见这竹叶,此刻他们瞧得真儿真儿的,便是其上的纹路也能清晰。汉柏凌寒不等丹歌说完,将这竹叶往袖口一置,道一声“如此多谢了!”就要私吞而逃!幸好两侧的精怪早估料到此,将汉柏凌寒架住了。
“怎么,你老家伙刚从贡差处得了便宜,就要得这第二遭么?”挂印封侯道。
“是呀!此叶当归我!子规在我手里,我还要请鬼为其祛除身内浊气,此等功劳,此叶正配!”唐槐抱子道。
汉柏凌寒连连摇头,“不行!今日当是我的幸运日,我头有砍去半身之运,次有得此竹叶之运!方才你封侯拒绝接宝,此宝已与你无缘!至于子规,我要送一丝精魄送至其心神,精魄乃我千载所修,比你唐槐的什么鬼魅珍惜多了!此叶当属于我!”
“呸!不行!见者有份儿,你当裁我三分之一!”
“呸!见识短浅,此叶一裁,道韵必失!”
“呸!……”
丹歌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朗声道:“三位前辈请容晚辈说完!”
“哼!”这三个精怪这才终于停止了争闹,而这三精怪虽然争吵,但他们并未对竹叶上**夺,此时竹叶依然安然地躺在汉柏凌寒的手中。
丹歌见这竹叶安然,才是松了口气,而后一拱手,道:“不是晚辈吝啬,而是此物乃晚辈问天所得,如今问天之事尚未应验,于是此叶必还有大用。所以晚辈虽说是将此叶相赠,但赠送仅在一时,等晚辈用时,还要前来讨要。
“在此期间,三位前辈可以相互传阅,还望三位前辈一定要将此竹叶保存完好。而等晚辈前来讨要时,一定请前辈割爱,可不要躲避了晚辈。天齐大生仁圣大帝在上,晚辈的竹叶可不容有失。”
这三位精怪一听,都显得悻悻的。汉柏凌寒道:“我就知道,此等宝物,怎可能轻易赠予,原来只在一时相借。此番,你们两个可还争抢不了?!”
“凌寒老哥,既然你嫌弃,就给小弟我保管吧,我不嫌麻烦。”挂印封侯道。
“美死你!”唐槐抱子先是斜了挂印封侯一眼,而后往汉柏凌寒身边一凑,“凌寒老哥,咱们俩一块儿看哪?!”
“那就带我一个呗。”挂印封侯也凑了过去。
丹歌这边看着三个老小孩儿如此,心下也算安稳了,他拿出这竹叶来可真是拿对了,虽说只是让三个精怪借阅一时,但其分量可是不轻,这也算能报一报这三位对子规的照应恩情了。
丹歌偕同风标击征朝三个精怪一拱手,道:“三位前辈,子规和竹叶就拜托给你们了!我们山上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啦!”
“等等!你们此一去,几日回转?”汉柏凌寒问道。
“呃……”丹歌摇了摇头,“我们要拜访神兽青龙,想来必要耽搁一段时日,但最晚道九月份,我们就该返回了。”因为九月份,是青龙死期,这一句他倒没有点明。
“青龙……”汉柏凌寒一叹,“我听风标说,青龙将死,可是真的么?”
终究还是提及了青龙的死。丹歌也是一叹,点了点头,“对,青龙将死,而等我们回来,青龙就……,唉!告辞了!”
“嗯!”三位精怪挥手道别,“早些……,晚……,记得回来吧。”它们既不愿祝丹歌等人早些回来而盼青龙早死,又不愿说晚回来让丹歌等人陷入困顿,只好含糊其辞,让丹歌等人记得回来。
丹歌没有扭身,只说了一句:“早晚的事儿。”然后就和风标击征一块儿,走入了黑暗当中。
“早晚的事儿。”三个精怪缓缓摇头,“回来是早晚的事儿。可青龙却早晚要出事儿。”
丹歌这边,三人拾级而上,直接前往长寿桥。
风标边走边说道:“子规曾和葛孑互相了解身份,他们都曾参加了数百年前的女娲传道盛会。女娲讲道,子规听之玄玄半句不懂,葛孑则听懂了‘情’之一字。他们说到,其实听懂的,就是自身的劫数,而葛孑陷入了情劫当中,祁泽就是她的情劫。”
“子规本来半句不懂,该是没有劫,结果如今却也陷入了劫中,这劫……”风标望一眼击征道,“或还是情劫啊!爱情?友情?”
“是他了解了别人的劫,所以陷落了同样的劫。”丹歌道,“道之玄玄,当心照不宣啊。”
击征点点头,“是了。受教了。”
三人不再言语,而是提气疾行,不一时就来在了长寿桥上。
丹歌和击征两人在桥两边的亭子观看,连连点头,“果真东为云水亭,西为风雷亭!而这样两亭映照石上的图形,我们该如何激发,使得青龙洞府显现呢?”
丹歌望向风标,道:“就如你所说,我们该如何按动这个青龙洞府的门铃呢?”
风标道:“凌寒前辈之前在此处给我讲了讲此地的奇异现象,若在夏季之时,遇雷雨交加,人避在云水亭,则暴雨如瀑,人避在风雷亭则电闪雷鸣经久不绝。而在三十年来这种现象就没再发生过,唯有十九年前,有过一次。”
丹歌皱起了眉头,“那么说来,此地的异象还和青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而这个异象的产生,竟仅是人立在亭内。顺着这个异象,我们可以推断这追寻青龙洞府的方法,也和这两个亭子有关了!”
“对。”风标点头,道,“我的猜想是,青龙为龙,可以兴云布雨,我想也许在青龙未有恙时,泰山的风雨一直都是青龙亲自降下。直到青龙身体有恙朝不虑夕,才将此责任归给了泰安的风伯雨师。”
击征皱眉,问道:“这和这两座亭什么关系?”
风标道:“青龙若要行云布雨,必定要走出府门,府门洞开,而泰山雷雨来袭,才有人立在这云水风雷亭中,雷雨随之有变的异样。此地凡青龙降雨,才有如此异象,正说明青龙府门开闭,恰是影响着云水风雷两亭的玄妙。
“反之来推,若能在云水风雷两亭逆施云水风雷,落在府门之上,或许能使府门随动,青龙府门随之洞开。那时,我们不就找到青龙的府邸了吗?!”
“啊!”击征连连拍手,“好好好,分析得条理有序,我感觉应该就是如此了!当然,除了这一条想法,也没有别的思索了。无论成败,我们都可一试!当前要解决的,是这府门在哪里?
“我们至少要有一个大概的位置,我们放出的云水风雷才不至于无的放矢,云水风雷正确地落在府门上,才可能使府门随动,继而洞开!这位置,你可有思路吗?”
风标道:“我之前曾说,我们恐还需要一些有关于龙的其他踪迹,或是呈龙的建筑,或是带龙的名号,或是显龙的事迹。呈龙的建筑,当是青龙的府邸了。而其他两样,在此地,我们都能有所发现。
“阴阳界上为长寿桥,那界下正是黑龙潭!而黑龙潭再往南,是白龙池!白龙池,有着白龙羽化升仙的传说!”
丹歌皱起了眉头,“可一为黑龙,一为白龙,我们追寻的是一条青龙啊。便是另一种叫法,也该叫苍龙。苍龙苍蓝之色,又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苍龙也是青色。它可不占这黑白二者其中之一。”
“它即不占其一,那就都占了呗。”风标笑道。
丹歌挑眉,“啥?都占了?”
风标点头,“黑与白,难道就仅是形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