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丹歌风标击征三人,缓缓点头,他们到此已是得知了不少的事情。虽然与青龙相战的某物是什么他们尚是没有头绪,但显然那东西和青龙武力不相伯仲,或是更高一筹。那样的人物,和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他们也就不多作纠结了。
他们知道了的要紧事情是,原来那风标的母亲文氏,是青龙的舌头幻化,而文氏拿着的种子,正是受孕的龙睾。所以算起来,这青龙就该是风标的外公。但风标此刻并没有攀亲戚的想法,他还处在他母亲本是龙舌所化的震惊当中。
青龙此刻深深地瞧了风标一眼,也没有对风标多说什么,而是接着他的叙述,继续道:“她起名为文恬,当夜,我就命她带着龙睾下山而去。结果适逢明月顿失一缺,丹霞境内仓古石碑异动,我料着必定有恶妖降世。
“这对人界不是好事,但对于文恬却不失为一个好时机。我将她送至丹霞,让她在丹霞之外以望气之法寻找正义之士,见到义士之后,一定表明身世,更需将那一粒弹丸大小的龙睾事关青龙地位的秘密也全盘托出。
“而后她引义士前往丹霞助力杀妖,若是义士不肯,则由她当场灭杀,若是义士助力,则一定保护万全。当夜,她就见到了以风标爷爷为首的风家九人,她讲事情全盘托出,风标的爷爷却是不信。
“因为那时的大火星还没有显露黯淡,文恬也不好证明自己。于是文恬告诉风家九人,青龙说今夜仓古石碑后将有恶妖来至,若果真来临,九人当信她所言不假。九人见她如此,将信将疑,随她前往丹霞伸出仓古石碑之前。
“他们到达,适逢恶妖传来人界,太阴也同时降临。九人于是联合文恬,十人助力太阴,灭杀大多数恶妖人马,仅仅放跑了六名恶妖。而此事之后,九人信了文恬的话,但包括文恬在内的十个人,都在与恶妖统领业膻根的对战当中吃了不小的亏,各人都仅有近一季的年岁可活了。”
丹歌点点头,继而问道:“那您可知道,当夜明月为何忽然失却一缺吗?”
青龙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一些事例其实给了我一些思路。就例如文恬下山的当日,正是我和那东西交战后的第二天,那东西寻求了一条生路,而随之,明月失去了一缺。我想,或是那东西的续命之法大伤天和,才至于如此异状。”
这般说着,丹歌击征风标对这和青龙交战的东西更好奇了,但三人思索了半天,却终究没问出口。青龙自己说都如此隐晦,他们相问青龙也一定不会告知,甚至不免被申斥一顿。所以他们心内明明好奇疯了,也只能憋着。
丹歌压下心内的好奇,道:“也是在此事之后,风标的爷爷才知道了您命将不久的消息,所以谎称风家遭逢巨变,将风家人聚在一处。而后修建屋舍,设置格局为青龙七宿,意欲为您续命?”
青龙摇了摇头,“并不是如此,我安排后代的事情,就是准备好死了。而我那时也比较自私,觉得自己本都要死了,还管天地的百姓做什么?!我让文恬带下的龙睾日后培育出龙子,只是让它为我复仇去的。
“文恬很好的传达了我的意思,所以最初的风家,只是休养生息,并没有为我续命的意图。可在两年后,月宫的九兔十兔被贬下凡了,因为太阴把业膻根的足骨带回了月宫,九兔算定月宫有变,所以故意下凡,在下方以作策应。
“九兔算定了后来的一切:月宫之变后业膻根会取代太阴,月宫太阴之位会由业膻根执掌。而那不久后,我就会身死,那时监察势弱,业膻根就会将月宫获取的五术传递给人间尚存的五只恶妖。之后业膻根会旋动太阴之位,触发月食。
“同一时恶妖们会对仓古石碑施展人族五术,恶妖来袭,人间不复。九兔看到了人族的大难,它是一定要组织的。可它一时半会儿搞定不了业膻根,就唯有寄希望于我之不死,它也没跟我商量,径直去了风家。
“它拿出了建造青龙七宿格局的图纸,告诉了风标的爷爷它算出来的一切,给我续命已在刻不容缓。如此,风标的爷爷答应下来,并对族内谎称家族的格局布置是他历经两年设计的心血,于是在风家巨变后的第三年,风家才正式开始动工修建青龙格局的住所。
“后来的事情就如九兔算下的那样,业膻根足骨当中的一丝残魂渐盛,而后控制了大兔二兔三兔,以兔子童谣的发展方式,将五兔害死,将太阴杀死,业膻根顺利取代了太阴。业膻根上位,就将所有的兔子监控了起来,这监控正是为了得到人族五术。
“幸好除了三兔被荼毒较深之外,其他的兔子都很理智,也很有立场,没有透露哪怕分毫。但据最近天上传来的消息,当日业膻根被杀时,十兔施展了个人的绝技,其中正有五术,业膻根更是高声欢笑着死去的。
“这听来瘆人,细思起来更是令人惊恐,或许业膻根从这搏命一战中终于得到人族五术了,我总觉得恶妖们的计谋不该低估,或许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明明业膻根明明已经身死,可我总是心有忧虑,但愿这只是我的臆想吧。”
风标皱眉,“这事情似乎是透着些古怪,细思恐极,恐怕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业膻根既然能复活第一次,或也有可能复活第二次。”
“唉。”青龙舞了舞脸前的长须,“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不久将死,什么事情发生,一定也是我死之后了!”
丹歌撇了撇嘴,这青龙只活当下,从不忧心身后的事情啊,这必是因为它一直以来孑然一身。丹歌于是坏坏地提醒道:“您不能这么轻松了,您不再是孑然一身了,您有儿子了。虽然它还没有出世,但它已经在培养当中了!”
“是啊。”青龙却好似料到了丹歌将说着话,它一点儿都没有惊讶,“可后人自有后人福,莫为后人做罪人。我做好当前的事情,已是不易了,从我死到我儿子继位,这中间的灾难其实都因我而起,我已是罪人,不堪负更多的罪孽了。
“而其实当我意识到我要成为一个父亲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改变自己了。那正是到了十九年前,风标的爷爷用自己的性命祭天,将燧木上的生机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让我能够活到如今。
“而随着我没有死去,九兔预测出来的事情终于开始扭转,业膻根的计划陷入了困顿当中,开启仓古石碑的计划只能一拖再拖。因为业膻根一直没有搞到人族五术,所以它的计划里,值我身死之际,监察势弱,它就要发威对十兔严刑拷打,甚至杀死拘魂炼魄,一定要搞到五术。
“结果我没有死,它就只能干呆着。可我虽没有死,风标的爷爷却死了。这对我的打击很大,他算是我的老亲家,结果为我而死。确切的说,他是为苍生而死。这令我羞愧不已,我作为四灵都在为一己私利,他却在为众人奉献。
“我无地自容,我也从那时起,意识到我该给人间一个交代,给人间留一个新的青龙,我的儿子,它不该活在我的仇恨里,它该活在人类的祈祷中。也在那日,我留住了老亲家的魂魄,让他看我将一桩桩的事情做完,让他看到我的赎罪之心。
“我将我的神位神物化作了一团紫气,放在了长白山颠,那里是最洁净的地方。而那一团紫气,正是被你沈家给奉养起来了。我还请来了九兔为我测算,它算出,在我死的那一年,我只要催动神位神物产生异变,就将有一位少年入世,他能完成青龙换位的大事。”
青龙说话际一直瞧着丹歌,那个少年,正是丹歌啊。它继续道:“而九兔还告诉我,当少年站在天门垭上向天问话的时候,正是我将使命交付的时候。再之后这个少年会来这里找我,他一身正气,白衣如雪。”
这说得丹歌都不好意思了,他抿着嘴,通红着脸低下了头来。这却引来了击征和风标的挑逗,这丹歌的窘态,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呐。
青龙继续道:“我和老亲家就根据九兔的预测,编出了一首诗。这一首诗你们应当也知道,是:‘龙鼎幻紫霞,道传天门垭,扶摇登天界,浩气逐天涯,扶君泰山顶,无忘奠黄花。’
“而老亲家为提醒后人将目光关注在我龙睾结出的黄丛青豸上,就编了另一首,为:‘廿於菟罹枭首恨,攫只足惨业膻根,明月堪负乾离首,文豹须受后身刃,紫雾蒸腾风云化,自在任凭南北风。’
“两首诗是老亲家以魂灵书写,魂书笔迹,千年不朽,万载长存。我悄然将这两诗摆在了老亲家时常工作的地方,为这后来的事情埋下了许多的伏笔。”
风标点点头,“这两首诗确实对我们指点了一些方向。我却唯独不懂其中一句,正是扶摇登天界,这和我们来在此处,相称吗?”
青龙笑道:“你们以为此处是哪里?神兽不住在天界,难道住在人间?”
“可这在泰山之巅。而据闻天上一天,地下可一年的。”击征忙道。
青龙点头,道:“山巅之上,就是天界。你们和我谈话间,人间正在飞速地日月轮转。我瞧瞧,你们在此处呆了三个小时了,人间其实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
“啊?!”丹歌击征风标三人都是震惊不已,“那岂不是说距离九月也不远了吗?”
“对。”青龙点头,“再一个小时,就是九月了,也就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所以我们得抓紧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它说话却瞧着三人脸上满是伤感,它一皱眉,“此时不由得你们伤感!振奋起来!”
青龙见三人挺了挺身子,强打了精神,才讲道:“到今年,我就按照九兔的交代催动变幻了神格,果然丹歌随之入世。到天门垭时丹歌问天,那时我这小地方却迎来了一尊大神,可知道是谁?”
不待丹歌答,青龙已是接着说道:“不错,正是三皇神农!神农见我直接开门见山,他算得他的子嗣将有一劫,劫正是来自恶妖。而他据闻天门垭上的问天两人顺应天命,救世而来,他正求两人相助一件事情。
“而作为交换,他愿意将他有关我的所知全部告诉我,我欣然同意了,我之前讲的全部,正是他告诉我的。所以他将我的意图传至竹叶的同时,也附加了他的意思。同一时他还将随州焦家供奉的《神农本草经》当中抹去一‘茶’字,使焦家人警惕了起来。
“他又在竹叶中又填一茶字,如此引你们到随州,让你们相见金勿,揭发金勿,继而处死金勿,以解他子嗣之祸患。当前看来,你们完成得很好,你们斩草除根,连那金勿的魂灵也除了个干干净净。”
“啊。”丹歌点头,“果然神农是要我们杀掉金勿啊。我在真正了解神农的意图之时,我们已经和金勿斗智斗勇数日之久,知悉这意图的当天夜晚,金勿就死去了。这所谓上神一张嘴,小卒跑断腿啊。”
“本上神,也有一些托付,还需你们为我奔走。”青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丹歌都对神农那般评断了,他尚不及神农,就更不占理了。
丹歌却是一笑,“您的托付事关天地,晚辈义不容辞。”
青龙点点头,“我儿出世的当日,我必已死去,这传位事宜,就全权摆脱给你了。你需将你沈家的紫气请来。啊,你沈家的紫气已经完全变回了神位神物形貌,你当将神物请来。神物传给青龙只是简单的呈递罢了,而我儿其母毕竟飞蛾,虽是层层遴选而出,但其身躯必有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