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讨论到此时,风家家主风和与杳伯的争斗已经停止,家主风和更是已经朝众人呼喊着,招呼众人到那蓝衫弟子之前去。众人依言而动,很快来到了风和杳伯的身侧,面对蓝衫弟子们,站在了蓝衫弟子的面前。
风和站众人在一侧,朝前踏了一步,而后侧身扬手,向蓝衫弟子们介绍起众人来。“方才那和我争论不休,险些拉开阵仗与我大战一场的白胡子老头儿相比众位也知道了,这正是我一奶同胞的兄长,风杳仙长。
“早在我老家主时期,尤其三十年前风家巨变之后,我风家龟缩一隅之时,风杳就如同如今你们所见的风桓一样,他以风家大管家的身份,代行风家家主职责,将风家之上下管理得有条不紊。风家在他的运作下,也终于挺过最为艰难的时期。
“后来到十九年前老家主身死,风杳仙长放弃家主之位,带着老家主遗留下来的两道谜诗离开风家,在今商丘市清杳居长期定居下来。而就在清杳居后院,早早就种植着得自泰山之巅的黄丛青豸之物。黄丛青豸何物?正是昨夜一场鳞屑之雨的由来。
“你们都从昨夜的鳞屑雨中受益,修为精进,这正来自于风杳仙长的恩赐。而风杳仙长对我风家的贡献不止如此,在过往的的十九年中,清杳居的前身常阴居是我风家与外界交换情报的站台,依托于常阴居的存在,我风家吸纳外界先进,建立了风家的通讯电台。
“而电台带来的便利,就是让我们风家在与狼子之流的暗暗斗争中时时抓住先机,才有后来联合同道一句推翻他们的机会。而风杳仙长除如此贡献之外,他尚是我修行者中罕有的一位医师,得益于他的存在,我风家有人患病,也总能转危为安,你们当中的不少人,正是蒙他搭救。
“三月之前,我风家客卿长老丹歌等人头一次到来之际,就化去了存在我风家全体身内数年之久的毒虫恶卒,使我们免于被奴役之苦,免于被灭族之祸,这功德无量的行动,其后也见风杳仙长的身影,那飞蛾,正是他周密安排给丹歌长老的。
“后来到我风家与狼子之流决战之役,一日之间葛孑、王响两大助力遥遥来投,不奔我风家,只奔风杳仙长之清杳。而两人的加入,使得战场形势大转,狼子之流最终败退,可以说往昔风家的安稳,如今风家的起势,都和风杳仙长脱不开关系。
“而至于未来,我想风杳仙长依然会为我风家带来无限福缘,请他重归风家,授以权威,正为我风家未来所计,你们众人可有异议?”
风和问了这么一句,而后他停顿下来,朝面前蓝衫众人看着。今天是杳伯回归风家,什么勋爵禄位之授予,都难免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闲言碎语。十数载的相隔,杳伯在风家的声名几乎没有,于是他日后行使权威,众人必当怠慢。
而要让杳伯令可行,禁可止,就只能想当初的丹歌一样,凭借手段,事先立威。风和此刻盯着蓝衫子弟们,就是要抓一个刺儿头,以儆效尤,顺势为杳伯立威。
但眼前的蓝衫弟子们可不是傻子,他们可不会跳这个时间触家主的霉头,或者说他们心里对于杳伯其实已经钦服。这样影响了风家进程的杳伯,他们本着敬畏之心,根本不会反对,便是有所质疑,也根本不敢表现脸上,更别说高声说出来了。
为什么?因为杳伯身侧立着杀鸡儆猴的高手,丹歌。通过这丹歌,众人也就嗅懂了家主的目的所在。
风和眼见着众人丝毫没有质疑的意思,挑了挑眉,这是好,却又不好。这些人碍于威势一时没有表达不满,在这杳伯初到之时,给足了面子。但这面子给了,却不是说日后他们就会配认真合,他们这会儿憋着了,日后玩阴的,谁也拦不住。
“这立威事在早晚,总要做。而现在要从长计议,就麻烦了不少啊。”风和心中暗暗叹着,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今天来人的配置,天子、苏音、葛孑、王响等人,都是情报组织的砥柱中流,到这时风和倏忽懂了,“我老哥这重归于风家,什么爵禄在他心中应该都不要紧。
“他没有表现出轻视,大抵是不想拂了我的面子。而他心之所向,当是这情报组织才是,那这风家的什么禄位,对他来说应是不那么紧要了。哦哦!我一时因为这家伙重归风家喜悦冲昏了头脑,这老家伙必是给丹歌天子等人呐喊助威来的!”
想透了这个关节,风和本来准备着再夸耀杳伯功绩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我原来打算还要给这家伙显耀显耀功绩,提一提天地劫难,石碑异变的事儿,到此看来,我却根本没必要说那么多。我只需给这老家伙一个闲职,就能打发掉了。
“那么至此之后,我风家族内宗室一支中,风标、风杳两人都和情报组织走得很近,而唯一的客卿长老更是情报组织的建立基石。天子啊天子,凭着这三人的关系,你情报组织完全是狐假虎威般的靠着我风家老虎威势,在商丘要牢牢扎根了!
“虽然我也没想着对这情报组织做什么打压,但我宗室内无人多言,族内的旁支却必定议论纷纷,而人言可畏。我宗室一支不能如此落人以柄,我需减一减风家和情报组织的亲近关系,也是间接地防范情报组织一手。
“毕竟情报组织不是我风家这般的家族,而是海纳百川,四方来集,志士来投,所以一着不慎,就可能跌落幽谷。若是情报组织有朝一日趋入歧途,至无可挽回之时,我风家与情报组织勾连不够亲密,才能舍得割舍,风家再能行使正道讨伐。这办法么……”
风和可谓老手,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三遭,主意已经拿定了。但这时机并不适合他宣布决断,所以他先缓了缓,将话题放下,手一移,指向丹歌,介绍了起来。“丹歌你们应还算熟悉了,三月之前,他在祭台之上大显身手,以超人之姿击败了年轻一代的骄子风芒。
“使得风芒在遭受挫败后痛改前非,勤学苦练,才有了后来风芒在挑拨狼子之流内部关系,骚扰狼子之流,后续在战场上痛击狼子之流诸事中大显身手。而那之后,风芒抛却了他一度难听的莽夫称号,有了‘狼王’之称。而也因丹歌,最终促成狼王风芒,在月前成为了我的开门弟子。
“除风芒一事外,丹歌更是在五月初七日放言前往南阳菊水源头,杀灭源头毒虫,那时百人为他的前程卜卦,都是卦曰无解。然而三月前道丹歌离开南阳之时,毒虫被灭,我风家菊水重现往日清冽神妙。丹歌说到做到,可谓一举逆命,借我风家遗祸,为我风家换来百年安稳!
“三个月来,你等都从菊水中获益颇深,而饮水思源,你们可不能忘怀丹歌之功。丹歌还曾为我风家遗留的谜题四方奔走,终于解开了我风家十九年前大祸之年的秘辛,更是查清了三十年前巨变的缘由,可谓功不可没!
“你们若有想了解的,即可以到族内藏经阁中,查阅最新添置的《风家往事纪》卷宗两部,其中记载等你们了解之后,必定对丹歌更为钦佩。”
这信息说出之后,蓝衫弟子们一个个已在跃跃欲试之中,显然风家往事秘辛,比之杳伯归来,更为令人欢喜。这换在旁人,必定因为这前后反差而不满,但因为杳伯志不在风家,所以对于这前后迥异的反应,只是洒然一笑,毫不在意。
这表现就更让风和皱眉了,“果然他此来是为情报组织站台来的。两个风家宗室人物和情报组织牵连太多,总是不好,风家会因如此密切关系而在情报组织的道义之事上失去主张。看来我方才想出来的办法,铁定是要用了。”
风和一叹,往第三位一看,正是天子。按在往常,在丹歌身侧的一般都是子规,而今天子规特意让天子站在第三位,显示出这一次天子是全然以情报组织首领的身份到来风家的。
“这一位,想必你们也很熟悉了。”天子道,“但人呐,越是熟悉,就越是妒忌。风家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熟悉的人,风家卸磨杀驴,这是风家近百年来做的最丑的事儿!”
一语惊人,就是风桓风标也没有料到,他们的父亲会在这个场合公然以风家的姿态认错。而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风和这番话说出口,在场的蓝衫弟子,没有一个人敢于反驳哪怕一言。这蓝衫弟子中其实就有被踢出决策团的那一批成员,他们竟也不敢鸣冤。
天子朝前方的众人尴尬地连连摆手,表达着自己的不在乎。同一时他悄然朝丹歌说道:“唉唉。这算不算是下马威?没料到家主用这种方式,我都不知道如何应付。”
“那你就不要应付,从容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会以为确乎是风家欠你的,而他们绝想不到离开风家是你的不移志向。不过我看家主的目的不在给你下马威,更像是想借此机会,打击那些被踢出决策团成员的威信,使得他们不能作妖。”
“嗯。”那一旁的杳伯缓缓点了点头,对丹歌的话表示了肯定,“虽然他们被踢走,但余威尚在。今天这个打击,足以将他们的余威抹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