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和风芒,一说而一听。听的那个人将信将疑,说的那个人也心中没谱,所以这话题说到此处就颇为默契地完结了。丹歌很快整顿了心思,叫过了沈灵儿和沈星儿师兄弟二人,连同风芒在内,一并传授起魇祷的法诀窍要来。
魇祷归在地煞七十二术当中,就可见其实这一招在正派人中,也是有着一定认可的。虽然此术与光明正大之道并不相合,但情急之时,却是较为顺手的保命手段,削弱他人而增强自己,这已是少见的招式了。
而魇祷既然被纳在地煞七十二术中,正可见其中总有不凡之处。这样的术法学习起来,当是没有那么轻易。但教授此术的丹歌是个完全不会讲学的新手老师,三个学生却是个顶个的天才,丹歌只是将理论大致地讲了一些,他自己尚在整理,三个人却已经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虽然如此,但魇祷到底不是寻常法术,从三人明白个大致,到简单施展此术,就耗费了大半个上午。天才学习班尚是如此,其他天分不如这三人的,学习就更是缓慢了。而天分强于这三人的天子、子规、风标、杳伯,则赶在午饭前,已经熟练精通。
众人随意吃过了午饭,天子等人也加入了老师的行列,走到风家众人中挑选学徒传授魇祷。众人各凭本事,老一些的利用自身的经验积累,小一些的运用自己的天赋才智,众人都赶在黄昏之前,学会了这魇祷之术。
魇祷术一学会,风家除大长老以外的二、四、五、六四位长老就快速施展起来,要以此术逼出他们身内由禁地深宫那骷髅鬼邪种下的埋伏。而三长老虽说早会魇祷之术,却一直没有时间为自己祛除埋伏,此时他也加入了众长老队伍,一齐驱驱走埋伏。
很快,这五位长老都以魇祷之术逼得身内的埋伏显形,继而那埋伏在魇祷的诅咒压力之下不堪忍受,终于冲出了长老们的身体,然后在外面崩解破碎,失去了生机。
如此可见,这几位长老的魇祷术已经十分精通了。在场的众人中大部分对魇祷的理解也到了这种程度。但其中也不乏例外,这例外的正是两个人,一是一身修行全在自身技艺的祁骜,一个凭着后天觊觎涉入修行,而天赋体质都在一般的李尤,他们两个学习最慢,可说是毫无进展。
最终,念及天色渐黑,众人已经预备启程,所以这毫无进展的二人,就由杳伯下令,让他们完全放弃学习此术了。
杳伯道:“那埋伏最终发威会让寄主如何,我们都不曾见到,只是这埋伏既然来自那骷髅鬼邪王的手段,就需要多加防范。我思索着那埋伏如果发威,或许和那阴邪的惑心之术多有相似,也是完全控制了人。
“而埋伏和那惑心之术的区别,应该是在效应的差异上。埋伏或许需要酝酿,应该是可以远远操纵而延迟触发的控制,惑心则是需要近身操纵却即时触发的控制。
“这样想来,祁骜李尤不会此术也不怎么紧要了。祁骜的力量弱小,对我们形成不了威胁,便是受了那骷髅鬼邪的控制,也不怎么紧要。而李尤自身存在誓言雷霆,雷霆内实际上铭刻着我曾经行医的历程,相应的雷霆可以对李尤自身形成治愈。
“所以那骷髅鬼邪的控制在李尤身上当是难以得逞。他们学不学这魇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我们这些人虽然学会了魇祷,但只能防范埋伏一类的延迟控制而已,如果被那骷髅鬼邪以某种手段近身,受了惑心之术,魇祷那时候可发挥不到作用。
“所以此去,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卫四周,避免中了那惑心之术。具体那骷髅鬼邪血水封棺存在在禁地何处,我们并不知道,只能由众位长老,带我们细细探寻了。”
子规想了想,道:“不如,就让祁骜和李尤留在这里吧。虽然说祁骜受了控制对我们毫无威胁,可如果受控后的祁骜进行自残,我们一时恐也无法救援。若是那骷髅鬼邪王用祁骜的性命威胁我们,我们反受掣肘。
“李尤也留下来,一则保护祁骜,二则传话老骨。只等老骨炼化完了那四具骷髅鬼邪,他将是我们的一大战力,你向他指引方向,让他前来助战,也会一会他的同类先辈。”
杳伯闻言却摇了摇头,“我最清楚那誓言雷霆的威力了,李尤才是我们在场众人中最大的战力,他的誓言雷霆对于类似骷髅鬼邪这种邪物的克制,能在战场中形成最有效的压制。而李尤既然留下,祁骜一人留守就有危险,所以也一并前去吧。”
子规扁着嘴,“敢情我是白说了。那老骨……”
苏音笑道:“老骨对于同类的感知,注定他不会错过这场战斗的。”
子规最终只好一叹,到此,众人否定了他的全部提议,而且反驳他的话语也说的在理,他也就没有再争辩了。“虽然我的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可不知道,这不安是针对谁……”
子规望着靠在一起的李尤和祁骜,眨了眨眼,这两人的威力,说实话确实不够看。那这不安又从何而来呢?“错觉吧?我这乌鸦嘴,不说出来,应该就未必成真才是。”
经过一番讨论,在场的风家家主及其弟子、两位公子、六位长老,清杳居一行十二人,总共二十二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将参与到去风家禁地探索的行程当中。而老骨其实也当在众人之列,单是当先他显然还没有炼化完毕,一旦完毕,老骨一定迅速赶到支援。
众人用过了晚饭,饮了清茶,各自将状态保持在最佳。至于法宝,风家一方有元阳珠在,其照明为用,还有一根丝弦,为瑟弦。风家既是伏羲子孙后裔,自然也会伏羲发明的五十弦瑟,这一根瑟弦就可谱出五音,五音变换就是无穷妙法。这当是风家在先天八卦之外,二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
清杳居一方,子规手中尚有一颗由风和赠予的火珠。在其嗉囊之内本有一颗千年顽石,虽然在江陵发射用以袭击廿於菟,后来替换了新的。可这新的顽石蕴养也有四月,威力虽远远不及之前的千年顽石,但依然可作为关键一击。
丹歌手里的一些宝贝赠予了祁骜,竹叶也在青龙诞生时用以填补缺漏了,他兜中只有代祁骜保存的无数天龙方絮,以及两个由金勿制造成的不知灵验与否的留针,还有随州焦家祖茶茶叶,似乎这些都不是临敌对战的上品,终归聊胜于无。
击征身上还穿着那一身黑黄的运动衣,兜里仅有一柄顺手的小刀。而这身衣服不比他之前穿的紧身衣,他的行动已大打折扣,不复之前的迅捷了。
天子有无数朱批符箓,朱批在手,顺心如意。他另还有一颗注沙了的银珠。银珠的银来自天子的母亲,天子手拿银质印玺而生,后来其师父为让天子散权,将印玺化作了百十枚银珠。于是这银珠天然而来,其中权势威严,也有一定威力,但因为注沙,威力必大打折扣。
杳伯有金玉八卦。王响单凭一张嘴,苏音靠的魅术体术,他们二人的武器,也仅是一柄顺手小刀。沈灵儿和沈星儿两手空空,全凭肉掌。
众人将宝物查验一遍,气氛由此忽然诡秘起来,似乎他们的前途迷茫,难见光明。“我们就那这么些破铜烂铁,去见那禁地内的千年老邪?那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末法时代。”风和道,“我们要尊重设定。”
“不行!”杳伯见到这么不堪的装备,也对前途产生了怀疑。他坚决否定了风和的言辞,道,“你必须拿出一个像样的宝物来!大敌当前,你可不许藏着掖着!”
风和点了点头,扭身折回了自己的书房,毕竟这是为他风家二战,他该当全力支援才对。不一时,书房内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显然那样的至宝,被这吝啬鬼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
再一会儿后,风和捧着一个黑黢黢的椭圆球走了出来,通身的泥色,也不见上面有怎样的华光,表面上虽是光滑,却并无半点标记字样。这完全只是个泥蛋蛋!
“该不会……”杳伯嫌弃地望着风和,“该不会是你偷偷在书房和了尿泥,拿出来哄骗我们吧?”
风和脸色变了变,最终没有恼怒,解释道:“这你是不知道的,虽然你之前也如风桓一样在风家管事多年。这是家主传袭之时,父亲偷偷给我的,也是老家主向新家主交代的宝物之一。”
风和抬起了手指,这泥蛋上就显出几个孔来,这下子众人就恍然了,这黑黢黢的泥球,实则是一陶埙。风和继续道:“这也是先祖之物,伏羲先祖发明了瑟,还发明了陶埙。这个陶埙……”
丹歌往前凑了一步,“这是从伏羲氏时传下来的?!”这可就是上古的宝物了!
但风和“不负众望”地摇了摇头,“伏羲先祖传下来的埙早就毁了,这个是那埙被毁只是,依照图样复原的赝品。但便是如此,这赝品传承也有近千年了,它存在于末法之前,所以还有着相当威力,在这末法之时,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丹歌眨眨眼睛,“它,有怎样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