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说道:“既然是你这样说,那应该是没跑了。”子规的乌鸦嘴发作起来,那么这其中事情已有定论,接下来必定是君子之道的颠覆。
“可是这其中还颠覆之意要如何解释呢?”风标表示他很是疑惑,“这里那悠远缥缈的声音,时时的警示都是在告诫我们遵守君子之道,树立君子之风。然而这当前的六样考验,却是相悖君子之道的事情,对于君子之道的颠覆,这是为何?
“而且这考校的分明是君子六艺,怎么偏偏颠覆这六艺,难道这个空间布局之内,君子之道是假,反而张扬君子戾气,纵容流氓手段,才是真实目的?那么六长老其君子风格又作何解释?难道六长老当真虚与委蛇,是伪君子吗?
“便是他装!就说自我记事以来,他一度在装。他少说装了二十余年,这装着君子长久,可不成真君子了?!六长老其真君子,与这布局,可说是格格不入啊!再有,之前我就曾提到,无论之前的震雷之位布局、艮山之位布局、兑泽之位布局,每个布局之内都有对应其布局的元素存在。
“震雷之位有雷、艮山之位有山、兑泽之位有泽,那这巽风之位的布局,为何到现在不见风的用途?更不见相关于风的考验!便是将此地君子之风的‘风’强行曲解为巽风的‘风’。此地又完全是在颠覆君子之风,风究竟在何处呢?”
子规一连串的发问每一问都切在要害上,而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众人猜测,也许这里的布局因为他们的到来已经发生改变了,他们和六长老所见的,或许是不同的布局,恐唯有这样的解释,才算是靠谱。
不然就他们当前颠覆君子之道的操纵,六长老时时去做,岂会还有那般君子风度呢?单是这应对于吉礼的竖中指操作,想到六长老会做出这样的操作,那可真是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了。
风和此时说道,“为今的事情,我们已经没有许多的时间去深究这布局考校其背后的种种深意了。即便这里布局的考校是错的,我们也要将错就错地闯下去,我们首要的目的,还是要找到此处的转换机关,前往六长老的房屋布局。
“前往六长老的房屋隔断、居室陈设,找到铜钥匙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不止要阻止骷髅鬼邪的逃离,还要搭救被困方镜另外一侧的众人。而当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在回头来探索这里的真相,也是不迟。
“而也许,不等我们主动去探寻真相,就在我们闯关的过程中,真相就会浮现在我们的眼前了。总之,不要再纠结下去,我们继续闯关,通过这些考查。至少赶在天亮之前,我们要通过这里!”
“好!”众人应了一声,扭身离开了这祭台前,相关于礼的考验在子规的误打误撞之中已经通过,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君子六艺之二的“乐”。而这个考核应该十分单一,当是以这个“乐”之器具的古琴,弹奏《大韶》。
然而,因为方才子规断言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君子之道的颠覆,所以颠覆《大韶》这一乐曲,作为风家人,对于《大韶》无比熟悉的风家二人风和和风标,他们却毫无头绪。
“而今,在凡人世界里,对于乐曲的所谓颠覆,就是重新演绎。”子规说道,他曾作为老师的经历,比之其他的修行者更为了解凡人的生活,“他们会将一首不太好听的歌曲,颠覆演绎成更不好听的歌曲。
“这颠覆之后可谓极尽奢华,其中掺杂各种技巧,是名副其实的炫技,然而除了技巧以外,其他的部分都空洞得很。如此想来,凡人的这种颠覆应该也适用于《大韶》的颠覆。
“毕竟《大韶》是**肃穆的音乐,是在天子大祭四望之时,才能演奏的乐舞,其中含义丰富,也多是天子祈祷的寄托于抽象。而如果以这《大韶》炫技,将它演绎地极尽奢华而毫无内涵,也许就是在颠覆君子之道。”
风和和风标都是缓缓摇头。风和道:“实际上《大韶》是规模宏大的乐舞,而并非古琴的独奏。我和标儿会《大韶》实是可以随心掌握《大韶》乐舞中的所有乐器进而演绎,但单这一张古琴,可就为难我们了。
“《尚书·益稷》中记载了关于大韶是演绎的盛况:‘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其中鼗、柷、敔、镛都是区别于古琴的古时乐器。它们的声音完全不是古琴可以代替的。”
子规道,“您这话该早说。如果早说这一点儿,我们也许老早就可以判断,这一场有关于君子六艺的考校,实际上是一场对于君子之道的颠覆了。古琴不可演绎《大韶》,于是弹奏任何的音乐,都算是颠覆吧。”
“保险起见。最好用这古琴弹奏不出任何的乐调来,就是全然的颠覆了。我精于画术,而在音乐方面可谓一窍难通,我上去下拨弄几下,应该对于君子之道的颠覆是最相当的。”祁骜此时毛遂自荐起来。
丹歌先是点点头,“好是好。只是你是否有把握……”
祁骜拍了拍胸脯,终于有这样一天,他不通音律的事情能当做一个优点说出来了。“我常被人说五音不全,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丹歌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是否有把握,在你弹奏之后,我们还能活着?你的杀伤力……”
丹歌见识过一些天才,天才在一个方面相当在行,也会在另一个方面相当白痴,而其白痴的程度,与其天才的程度,几乎是相一致的。所以丹歌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祁骜的演奏,必定像他的点睛画术一样,神鬼皆惊,毁天灭地。
祁骜想了想,“我尽我所能地把它往音乐方向上靠好了。 ”
听了这一句,众人心里就都有谱了,这祁骜在音乐方面的白痴程度,一定是举世无双的。而他们也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待会儿一旦承受不住,就当封闭双耳。
“好!”众人答应下来,而众人随同祁骜之后,都是靠近了古琴,他们倒不是要靠近聆听祁骜的演奏,他们避之且还不及呢!他们只是想简单地给祁骜做一些科普,让祁骜便是不识音律,也能弹奏出属于人类的动静来。
而当众人靠近着古琴之后,却一下子把这教授古琴的事情瞥到了一遍去。几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了这一柄古琴的构造上来。
“好重的阴气!”丹歌感慨道,“这古琴的琴身我该是不会瞧错吧,这该是一条大鱼的一节骨。而其阴气深重,显然不是善类。”
“而这琴上的七弦,也具有相同深重的阴气。”风和道,“这显然是这鱼的筋。而固定琴弦的,正是这鱼的齿。嘶,这样巨大而具有筋脉的鱼,我只想到了一种,就是鯥鱼!
“相关于这鱼的记载,在山海经中:‘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夏生,食之无肿疾。’”
“这就是鯥鱼?”丹歌和子规大睁着眼睛,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哎呀呀,终于见着活物,啊不,尸骨了!”
风和、风标、天子、祁骜几人都对丹歌子规的反应十分诧异,“怎么回事?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你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表情,难道你们之前曾经和这东西有过怎样的交集?”
“不算是交集。”子规笑着摇了摇头,“我和丹歌结为伙伴的第一件事情,就会扮演了一个郎中和一个奸商,而我们交易之物,正是这鯥鱼之卵。我们演绎这样一出,想要借此接近一位凡人,他的父亲身患痈肿之症,而鯥鱼之卵,正对其症。
“但后来我们的演绎因为许多巧合咸集引得人家怀疑,最终并没有奏效。我们那时只知道鯥鱼之卵可以医治痈肿,却从不曾见过这等鯥鱼。如今得见其尸身,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一段缘分。”
“原来是这样!”天子笑了笑,“后续的发展呢?你们为何接近那个凡人?”
丹歌简略地说道:“我们是为了追寻相关于龙的线索,最终从他家后院以为身具神格的黄鼬口中,得知飞龙之死,我们才去了白帝城。而凑巧的是,那个凡人的母亲,是从地府逃出来的碓捣肉浆小地狱其灵,她与凡人结为夫妇,生下那个凡人。
“然而那凡人其父后又被其母以碓捣肉浆做成画布,而那凡人显然也参与其中,这乃是一桩何其残忍的大案,但我们因为在凡人其母面前实力实在不济,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灰溜溜地逃走。
“而幸运的是,我们的调查依然迫得那凡人逃走,其母因为孤身而被地府拿下,进入地狱受苦。那个逃走的、参与谋害亲生父亲的凡人也被拘拿,成为了如今碓捣肉浆地狱的新的灵智,对他来说也是无尽折磨吧。”
祁骜感慨其来,你们尽遇这些玄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