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收敛起自己好奇的目光,跟夏夫人说着闲话,脑中却在想刚才的事。
刚才夏大郎说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说明他要说的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他很生气,但不是冲着夏琛,所以夏琛是受害人的可能性更大。
综上,答案很明显,夏琛落水的事,夏大郎查出一些真相了。
夏大郎性格略有些粗莽,比如刚才在这里,他随意就把自己查出的结果差点说出来了,若是思虑周全些,就该考虑夏夫人会不会因此受惊,夏琛年纪小会不会说漏嘴。
所以夏老爷绝不可能直接把雷婆子有问题的事告诉夏大郎,免得他沉不住气表现出来打草惊蛇,他应该是吩咐夏大郎打探夏琛落水之事有没有内幕。
当初哄夏琛下河的孩子有五个,加上他们家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在十人以上。一群没什么见识的普通庄户人家,哪怕这些人约定好了,这么多人想守住一个秘密,其中还有这么多小孩,几乎不可能,只看时间长短罢了。
所以夏大郎打探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关于这些熊孩子哄夏琛落水的事。
转念间,夏琛已经在脑海中得出结论,他站起身,骗夏夫人说要去上茅厕,转身往前头跑。
他一向乖,夏夫人也没想到,夏琛跑到前面听墙角去了。
扒在作为书房门外,夏大郎的声音里满是愤怒,透过门板隐约可闻:“要不是您让我一打探到消息就回来,我非得把那群黑了心肝玩意儿全扔河里去。”
果然猜得不错,夏琛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猫着腰想离开。
脚步还没来得及抬起,他扒着的门突然打开,夏琛收势不住,一头栽进夏老爷怀里。
第10章
“爹......”夏琛怯怯抬头,讨好地冲夏老爷笑,小声道:“您怎么知道我在外头?还有您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傻宝儿。”夏老爷一把将听墙角的小儿子抱起来,他当兵打仗十多年,要是连这点警醒都没有,脑瓜都不知道掉几回了。
夏大郎脸上怒色尤存,乍一见小弟,下意识想冲他笑一下,表情一时间有些扭曲。
“做什么怪相!”夏老爷顺手拍了大儿一把掌,在他对面坐下,把幺儿放在自己身前。
“元宝,爹已经知道了,那日你落水,是有人哄你去的,你跟爹说说,是哪些人,爹帮你出气好不好?”墙角都听完了,夏老爷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夏大郎一愣,不对啊,他不是都跟爹说了是哪几家的吗?他刚想开口,夏老爷一个眼风扫过来,夏大郎识趣地闭上嘴巴。
父子俩的机锋夏琛都看在眼里,他垂下头,默不作声地扭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他不肯配合,夏老爷也不着急,反而越发和善:“元宝莫怕,有爹爹在呢,没人能欺负我们元宝。告诉爹爹,那日不是你自己出的家门,对不对?”
从被夏老爷发现起,夏琛就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早就做好了飙戏的准备,今天他得干票大的,把雷婆子给交代喽。
此时夏老爷问起关键问题,夏琛立刻适时瑟缩了一下身体,眼神更是满是惊恐。
夏老爷心疼不已,粗枝大叶的夏大郎怒道:“怎的,那群小蟊贼竟是到我们家中拐走元宝的?!”
夏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劈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
再次惨遭亲爹殴打,夏大郎委屈地缩缩脖子,巴巴看着他们,再不敢随意插话。
要不是为了让缺心眼的大儿子学着做事,夏老爷真想把他撵出去,处理完不省心的老大,夏老爷又重新换了笑脸对小儿子:“元宝莫怕,爹问你,是不是雷婆子哄你出去的?”
五大三粗的哥哥被收拾得委屈巴巴,夏琛好悬没笑出来,他只能拼命回忆自己被夏铜板一怼再怼,抽奖还抽不到好东西的惨事,才能在夏老爷问话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哇得一声扑进夏老爷怀里。
“雷婆子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把我带走卖掉,呜呜我不要被卖掉,我就想待在家里......”带着哭音的小奶音别提多委屈了,一声声简直像在挖屋里两个大男人的心。
“宝儿莫哭,爹在,莫怕,爹护着你,谁也不能卖我们元宝。”夏老爷语气温柔,一双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杀意。
这几日他打发大儿出去打听消息,他自己也没闲着,又去县里跑了一趟,验证了他的猜测。
当初他兴起念头买人,本是因为家中置产,他想找个能写会算的回来帮忙。结果去牙行买人时,先买了老余头,又听牙人介绍说雷婆子会做几样点心,他想到家中几个小儿,便干脆多买了个雷婆子。
谁曾想,他银子都付了,看着十分温顺的雷婆子竟然直接在牙行门口给他跪下了,头磕得砰砰响,求他把自己女儿也买了,说是不想母女分别。
夏老爷真心心气不顺,若是雷婆子一早说,他或许还会考虑一番,毕竟家中还缺个小丫头,买下雷婆子的女儿也不是不行。
但是雷婆子来这一遭,明显就是在要挟他,他能吃这个哑巴亏?
更别说牙人见状,借机把雷婆子的女儿带来给夏老爷看,想再做成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