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都快要低到地心了,对方才勉强满意。
卫星挂了电话,为难的看着苏乔,“外面下雨了,我女朋友让我去接她。”
苏乔说了声自己打车回去,卫星才放下心开车走了,等到车走远了,苏乔翻出了手机的滴滴打车,还是卫星昨天给他下载的。
正准备定位当前位置,一辆黑色宾利慕尚车停在眼前,西装整洁的司机下了车,几步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苏先生,请上车。”
苏乔侧过头,贺知瑾坐在后排,挺直的鼻梁架着一副眼镜,下颚绷紧,冷峻专注,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苏乔看见他时,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工作。
苏乔安静的上了副驾驶,有点怵现在的贺知瑾,当年分手闹成那样,贺知瑾不恨他怎么可能?
要是贺知瑾一上来就掐着他脖子,他一点都不怕。
他就怕贺知瑾风轻云淡,还愿意让他搭车,这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像个定~时~炸~弹。
苏乔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贺知瑾,想问问他“主角”怎么了,贺知瑾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眼,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冷漠的注视着后视镜。
苏乔像被老师抓包的坏学生,连忙侧过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佯装淡定。
司机问了苏乔住址之后,没有人说话了,只有本地电台在孜孜不倦的报告路况。
一整天没吃东西,苏乔的鼻子尖的很,闻见一股饭菜的香味,寻着味道看了看,挡风玻璃下放着一盒精致的便当,里面的小格子整齐摆了吉祥圆子、糖醋小排、松江钙鱼,全是他喜欢吃的菜。
贺知瑾似乎也闻到了味,“谁的东西?”
司机干笑了笑,“刚才周秘书落在车上了,可能是给孩子买的。”
说完又想,周秘书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丢了。”贺知瑾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来回点画。
苏乔盯着便当看了几秒,很有志气的别过头,看着窗外,一边一边默念“不为五斗米折腰”。
他可是吃米其林餐厅,吃一份,打包一份回去喂狗的人,怎么能为了一份便当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饥饿的肚子,一闻到香味,催促出的食欲势不可挡,苏乔吞了吞口水,紧紧抿着嘴唇,克制着对美食的渴望。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乔若有若无的看着后视镜,贺知瑾戴的无框眼镜,却不让人觉得斯文儒雅,反倒更深沉凌厉,透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息。
贺知瑾以前挺爱对着苏乔笑的,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半眯着眼睛,特别温柔好看。
苏乔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鼻梁。
此时过了晚高峰,车内的路况广播转为点歌节目,主持人洋洋盈耳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听众朋友,接下来请欣赏一首经典的老歌——《十七岁的雨季》”
音响的音质细腻,极具穿透力,在封闭的车内空间柔和又纯净。
苏乔微微怔了一下,眸光微闪,这首歌,是高中校园广播的常备歌曲。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早上会被贺知瑾拉着去英语角背单词,有次不记得为什么,贺知瑾竖起英语课本挡住旁人的视线,在苏乔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低下头亲了他一下。
他们两第一次的亲昵。
那时,广播里正巧在放这首《十七岁的雨季》。
苏乔深呼吸一口气,微微笑了笑,“换首歌吧,这歌也太老了。”
贺知瑾从平板上挪开视线,看了他一眼,车里开了空调,气温本来很高,这一眼,却看的苏乔有些冷。
“这首歌很老?”贺知瑾视线又回到了平板上。
司机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气氛,笑着说道,“贺先生,歌和酒一样,越陈越香,老歌听起来是最有感觉的。”
说罢,不忘和苏乔拉亲近,“苏先生,你说呢?”
苏乔抿了浅色的嘴唇,硬着头皮附和,“是的。”
贺知瑾语气平淡,“老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听歌的人为它赋予了一层滤镜,抛开滤镜,不过是乏善可陈的作品。”
苏乔怔了怔,双手在口袋里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才逐渐放松下来。
这可以登上他人生中最难捱的两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