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芳真怕儿子被打傻,要是真被打成了个大傻子,那可怎么办?谢天谢地,还好儿子没有傻,他只不过是在院里,尝试着用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看看自己的头还晕不晕了。
不过儿子在院里叉着腿疯跑的那股劲儿,真把翠芳吓住了,真把翠芳的魂儿吓跑了,翠芳大喊着道:“天爷啊!你真把娘给吓死了!”
吃了饭,翠芳跟儿子道:“石头啊,你今天要好好的,就是头不晕了,头不疼了你也不能去大棚菜地,更不能去那果园了,你受点儿屈在家里给我待着,你受点屈在家多歇歇,千万不要叫你这头疼病再犯了!”
“娘,你放心的下地吧,我今个哪儿也不去,我听你的活,就在家待着,我还要好好地再睡上一觉,我发现我这病就得睡,这病越睡越好!”
翠芳笑了,她笑得很甜:“嗯,这就对了呀,你这头疼病刚好,一定要叫它牢靠牢靠!”说完,就走了。
翠芳走了,她没有去大棚菜地,而是顺着街往东去了镇上。
去镇上的路虽说没有县城远,但也得走上一个多钟头。翠芳在路上走着,她想,这都有多长时间没见过志刚了,志刚他现在还好吗?听说他的媳妇得了中风,一直偏瘫在床,他每天还得去学校上班,他这可怎么弄啊?
翠芳想着肖志刚,想着肖志刚她就脸红了,她觉得肖志刚这个人很不错,很投自己的脾气。
要说着肖志刚确实是个本分人,他这人平时不爱多说话,为人处事也很实在,他这人有啥话不喜欢说出来,总愿意憋在肚子里。当年在学校他就对翠芳好,这翠芳也能感觉得出来,更能看出肖志刚对她有那种想法,但肖志刚只是处处表现的对翠芳好,从来没有用语言表达过。
翠芳想,自从石头爹不在了后,肖志刚默默地帮了自己不少忙,那时石头有病,村里治不了,就得去镇上,去镇上看病就有许多困难,比如住院没有床位,比如住院家里的钱不够,比如吃饭送饭的问题,等,都是人家帮助解决的。那时,只要自己有困难,志刚就千方百计地去帮助,这使得自己在心里非常感激他。
你想想,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无论干啥事儿都不容易,要说肖志刚他帮助自己也没啥私心,他说的一句话很感人,那就是每当翠芳说谢谢的时候,他总会说“同学嘛,就得帮着点儿!”这还不算,逢年过节他怕翠芳过不去,总是偷偷地送些肉和水果来,这使得翠芳就觉得两个人很近。
翠芳一路走着,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能有个这样同学,有个知热知冷的同学知足了,不亏了。这样想着,翠芳就到了镇上,昨天晚上她想好了,她要再叫志刚帮帮自己,她要叫志刚去县里找一找县办公室主任刘光腚,她想利用刘光腚的权势压一压村长,叫那张有德也知道俺石头也有后台。
快十点的时候,翠芳来到了肖志刚的学校,正好,这个时候是课间操,学校的操场上,学生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做操。翠芳就来到了学校办公室,谁知就这么巧,翠芳一进办公室大院,正碰到肖志刚往外走,肖志刚一见是翠芳,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道:“呀呀,是翠芳啊?你这是……”
翠芳脸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志刚,真巧,我还怕你不在呢!”
“在,在,怎么能不在呢?走,去我办公室。”说着,肖志刚就把翠芳领到了他的办公室。拿了一把椅子叫翠芳坐下,又去暖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翠芳的跟前,这才道:“翠芳,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又道,“志刚,你呢?你好么?”
肖志刚苦苦一笑道:“我吗,咋说呢?我倒还不错,可我老伴她,”说着,肖志刚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年头里老伴中风一下偏瘫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可不久,她的病又一次复发,很严重,抢救了很长时间,结果呢?”
“结果咋样了?”翠芳问。
肖志刚两手一摊,“人没了!”说完肖志刚一下就沉默了。
翠芳听肖志刚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好,自己没想到肖志刚的家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一下愣在了那里,张张嘴不知说啥好。
一会儿,肖志刚道:“翠芳,你找我是有事吧?”
翠芳看一会肖志刚,轻声道:“志刚,我不知道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没事,这都过去了,”又道,“翠芳,你来找我有啥事?你就说。”
翠芳本想把来意跟肖志刚说一说,但觉得肖志刚家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又没有帮了他啥忙,就不好意思再提及自己的事了。就道:“志刚,我没事,我是路过这儿来看看你。”
肖志刚看着翠芳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道:“翠芳,你跟我就别客套了,有啥事儿你就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翠芳还是没吭声,那意思是不想再说了。
肖志刚知道翠芳没事是不来找他的,之所以来找他,那肯定有事情,就道:“翠芳啊,你要是有事你就说出来,我就是帮不了你,至少也能跟你一块想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强是吧?”
翠芳看着肖志刚,也叹了一口气道:“要说吧,也没啥事儿,可这心里总是担心害怕的,总想找你聊聊,觉得跟你说说这心里会好些。”
肖志刚道:“翠芳啊,正好现在我没课,有啥你就跟我说,我听听你到底害怕什么啊!”
翠芳这才把来意跟肖志刚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最后她道:“我就怕石头今后再受村长张有德的气,那个张有德,他是盯上石头了,处处跟石头过不去,石头建大棚,他心里不甘,派他的外甥去捣乱,有一次把大棚里的菜全刨了。”
“怎么?他外甥把你们的菜全刨了?”肖志刚气愤地问。
“可不,全刨了,弄得大伙儿那菜白种了。”翠芳很五耐地道。
“那咋不去报案啊?”肖志刚很气愤。
“报了,人早跑得不知去哪儿了。”说到这儿,翠芳又道,“你说石头建了个苹果园吧,村长又指使他外甥领着社会上的痞子去捣乱,把苹果园办公室的玻璃全砸了,还领着人去放火。”
肖志刚听到这里,他气得脸通红,道:“他们怎么这么嚣张啊?那还有王法没有了?”
“最可气的是这次,就是上次砸果园玻璃的那人,他外号叫“瓜爷”,在县城里碰到了石头,好几个人打石头一个人,这不,打了石头头上一个大窟窿,把石头的脑子差一点儿打残了,这不,到现在石头都还在家歇着呢,到现在都还不能干活呢。”翠芳道。
肖志刚听了翠芳的话后,他一遍遍地道:“有这事儿?竟然有这事儿?!”
翠芳歇了一会儿,又道:“志刚啊,我怕啊,我怕他们再打石头啊?那要是再打,把石头真的大傻打残了可咋办啊?”
“翠芳,那我们就不能去告他啊?”肖志刚很激动。
“怎么告啊?咱在村长的领导下,再说了,那村长张有德他又不出头,他是在幕后指使的,手里没有他的证据咋告啊!”
肖志刚听翠芳这么说,自己也没了主意,是啊,我们没有他村长的证据咋告啊?肖志刚一下无语了,他低着头不吭声。
一会儿,肖志刚好像想起了什么,道:“翠芳啊,那你们村长为啥要跟石头过不去?还派人去捣乱啊?”
“为啥?这事儿说起来又长了,我们建大棚菜以后,村长张有德很快就建了一个养鸭厂,养鸭子需要饲料,饲料有些贵,村长就叫我们给他们鸭厂定时上些蔬菜,我儿子石头不给上,说要上也可以,得给钱,就这就把他村长给得罪了。”
肖志刚听着翠芳的话,感觉很无奈,心想,我就一老师,村长我可管不住,这忙叫我可咋帮啊?他道:“翠芳啊,那你想咋办?”
翠芳想了一会儿道:“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来找你想个办法么?”又道,“我主要是怕他再叫人打石头,你说说这可咋办哪!”
“这事儿可咋办?”肖志刚着急地在屋里来回走,自语着,“我一个教书的老师,那这事儿咋办啊?”
翠芳见肖志刚在屋里来回地走,就道:“志刚啊,我想这样,你能不能去县城找一找咱的同学刘光腚,叫他跟我们村长张有德说一声,或者给他一个压力也行,这样,那张有德知道咱县里有人,他就不敢了。”
翠芳这么一说,肖志刚的眼一下就亮了,他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咱有老同学刘光腚啊,刘光腚是县里的办公室主任,管他个小村长还是绰绰有余的。”又道,“翠芳啊,这样吧,抽空我到县城跑一趟,找找刘光腚,把石头这事儿跟他说说,他肯定有办法!”
“跟他说不知道能行不能行?”翠芳有些担心地道。
“肯定行,你想想,一个县里堂堂的办公室主任,怎么还弄不了个小村长,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你别管了。”
翠芳一听肖志刚说能办这事儿,一下就笑了,他道:“志刚啊,只要能办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了这事儿,肖志刚想留她在镇上吃饭,翠芳说回家还跟石头做饭呢,说罢,就匆匆地走了。
翠芳走了,她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很高兴,一路想着,关键时刻还是志刚能帮自己,有志刚帮忙,有刘光腚做靠山,那张有德就再也不敢跟石头找事了,更不敢打石头了。
她越想越高兴,脚步走得很有劲儿,晌午头的时候,她已上了玉清桥。突然,她看见村头的大柿树下围着一堆人,吵吵嚷嚷很是热闹,好像有人在扯着嗓子骂,你个大流氓,你个大色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