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回过了司徒漠,柳抚远这才敢转头回苏晓玥的话,“回玥妃娘娘,此赈灾之款皆出自国库。”
苏晓玥闻言微微颔首,“本宫知晓了。”
“爱妃可还有话要问?”司徒漠看着她淡淡地发问。
苏晓玥转而看向他,只勾起一丝笑意,“回皇上,臣妾已无话要问。”
“那么,”司徒漠定神盯着她的眼,“爱妃方才问如此的两个问题又是为何?与爱妃的对策有关联么?“
“皇上圣明!”苏晓玥亦是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眸。
目光一凝,司徒漠微微坐正,灼灼地盯着她那扬着笑的脸,“爱妃此话怎讲?”
“皇上!”苏晓玥福了福身,而后站直了缓缓地说开了,“臣妾问第一个问题,意在了解此次洪灾涉及的范围和损失,而第二个问题意在为洪灾筹想一个不必多花国库经费的法子。”
“哦?”司徒漠笑了起来,“那么,爱妃可想到好方法?”
苏晓玥冲着他轻轻地一摇头,“不曾。”
“那么,爱妃问这些有何益?”司徒漠冷哼一声。
苏晓玥却全然不为他轻蔑之态所动,“皇上此言差矣。臣妾虽此时不能想出好的法子,却并不意味着在考察过洪灾地区之后无法想出。”
“你说什么?!”司徒漠噌地站起身来,脸上一阵阴沉。
而乍见司徒漠动作的三个大臣亦皆是转而诧异地向苏晓玥投去不敢相信的目光。
苏晓玥淡然地笑着,“皇上,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臣妾并非不信柳大人的话,只是,这事关重大,非得亲身去调查,方能……”
“那么爱妃的意思是想亲自前去了?”司徒漠冰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苏晓玥怔了一下,而后轻笑,“正是!还请皇上恩准!”
“不可能!”司徒漠果断异常地开口,脸上紧绷。
苏晓玥却是早已想到了他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笑着,“皇上,您没有理由拒绝!”
“朕说了,不可能!”司徒漠绕过桌案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爱妃你的脑子里最好不要再出现如此念头。”
“皇上,”苏晓玥微仰头看着他,倏尔一笑,“您何妨听听几位大臣的意见?”
“不需要!”司徒漠毅然决然地开口,“爱妃,你可以回宫去了!”
苏晓玥仍是微笑着,“皇上,您这可非英明君主所为。相信前朝的各位大臣也不希望皇上您是如此武断。您说呢,柳大人?”说着,苏晓玥的目光已带笑地看向一旁的柳抚远。
“这……”未曾想被点名的柳抚远煞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爱妃,朕绝对不会让你去!”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晓玥的脸色也微沉了几分,只是努力克制着仍是勾着笑,“皇上,广开言路,善于纳谏是一位圣明君主该做的。”
司徒漠冷哼一声,“要如何做君主,无需爱妃来告诉朕,爱妃若是再加干预,朕便治你以后宫干政之罪!”他的眼神阴沉着,怒火似乎要喷发了。
“臣妾记得皇上方才是准了臣妾说话的,怎么此刻便要变卦了?”苏晓玥冷哼一声,“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是皇上,金口玉言,竟至如此么?”
“你……”司徒漠愤怒得攥紧了拳,直想将她的脖子给拧断了。
苏晓玥自然是微扬头,嘴角挂起挑衅而得意之笑。
两人对峙,一时之间,上书房内气氛竟是僵冷不已。三位官位只尴尬地看着两人一来二往地斗着。
“皇上……”
终于,有人开声了。只是这声音才出来,司徒漠那如锋利之刃的目光便向他射去,“柳爱卿想说什么?”
柳抚远身形一震,而后定了定神,往前一迈,“皇上,请容臣禀。”
“不必!”司徒漠断然地拒绝,“朕绝对不会允许她去!”
“可是皇上……”柳抚远还想开口。
“行了!没听到朕的话么?”司徒漠愤怒地吼了过去,“再有为她说话者,朕绝不轻饶!”
“司……皇上,您是要做一个霸道的君主么?”听到司徒漠的话,苏晓玥差点便要直唤他的全名了。
“霸道?”司徒漠冷笑地勾起唇角,“朕倒是很中意这个词!”
“你……”苏晓玥唯有对他怒目相对,忽地,她的目光扫过三位官员中最年轻的那个,意外间竟瞥见了他不露痕迹的轻笑,倏地,眸光一闪,脑中又生一计。
“皇上!”
苏晓玥兀地绽出一缕笑来,顿时惹来司徒漠警惕而怀疑的目光,“爱妃又想说什么?”
“皇上如此拒绝臣妾,臣妾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只是,”苏晓玥轻笑地转头转头,“那位大人似乎有些话要与皇上说。”
司徒漠的双眸微眯,瞥向她所指之人,眼底顿生阴沉,“爱妃是何意?”
“皇上,此话您该问问他才是!”苏晓玥风轻云淡地说着,全然忽略那人暗中递给她的愤怒目光。
呵呵,不好意思,为了自救,总有些人是要牺牲的,况且,那样一个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笑的人能被轻易地给司徒漠给收拾了,非得是有些手段才行的。
“任潇雨?”司徒漠果真是转头了,声音中不乏冷沉。
那人目光扫过苏晓玥,而后低头,“皇上!”
“任爱卿有话与朕说?”司徒漠冷冷地问着,“你也为玥妃说话?”
“回皇上,臣不敢!”任潇雨忙低头,“臣……”
“任大人是么?”苏晓玥忽地笑着打断他的话,“阁下果真是无话与皇上说么?那么本宫方才看见的……”
“皇上,”任潇雨忙接说道,“臣的确有话要说!”
闻言,苏晓玥扬起得意的笑,淡淡地看着他。
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狐疑地转头看向露出一脸无辜的苏晓玥,“爱妃?”
苏晓玥微微扬眉,“皇上,臣妾可什么都未曾做?臣妾只是看那位大人似乎有话与你说,臣妾才提醒您的。”
“你……”司徒漠拢眉,看进她的眼中,直到看不出任何端倪时,他才转头看向任潇雨,“说!”
“是,皇上!”任潇雨仍是低着头,“如今南方水患如此严重,臣私下认为,皇上大有必要前往该探察。臣等愚钝,无法想出好的对策,若是皇上能亲自前去,一来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二来又可显示皇上的爱民之心,相信天下百姓皆会以此感念皇上之举。”
“好一个任潇雨!”
司徒漠听着听着便是狠狠地咬起了牙,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在为苏晓玥说话,若是他纳谏,苏晓玥势必亦会以此为契机,要么想法设法逃出皇宫,要么便是以她能想出好的赈灾之策与他随行;若是他不纳谏,却又将被天下人说成是不为国为民的庸君,如此一来,她苏晓玥不仅可以看他的笑话,又可以在他焦头烂额地处理之后的烂摊子时借机逃跑。她苏晓玥的算盘果真是拨得有够响!
“请皇上恕罪!臣只是尽忠直言,还请皇上能够三思!”任潇雨不卑不亢地地说着。
顿时,司徒漠的脸色更是青了,死死地瞪着他。而苏晓玥却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弯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果真是没有看错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好,不必花费太多唇舌!
“好!”半晌,司徒漠才冷冷地笑了起来,“果真是忠臣!”
这明显的讽刺意味让人听着无论如何都不会舒服,尤其在任潇雨的耳中。
“谢皇上!这是身为人臣该做之事!”任潇雨半是勉强地说着。
冷眸缓缓地转向苏晓玥,乍见她那一脸得逞的笑意,他心底的怒火顿时爆发了。
“滚,都给朕滚出去!”
一声怒喝让整个上书房给似乎要给震塌了,三个大臣皆是浑身一震,而后低下头,诺诺地应着“是,皇上,臣告退”一步步地倒退到门口,而后开门,走出上书房。
森冷的气息回荡在整个上书房内,苏晓玥却依旧笑着。
“苏晓玥,你果真是够能耐!”怒目知瞪向她,司徒漠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皇上,多谢皇上的谬赞。”苏晓玥轻笑地福身。
“你竟害敢给朕笑?”司徒漠一步上前,狠狠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这一回,司徒漠是给足了力道,而她自然也是吃痛。下意识地拧眉,只缓了一会儿,她竟仍是不怕死地笑了,“皇上不让臣妾笑,难不成是想见臣妾哭么?”
“哭?”司徒漠轻笑起来,“朕还倒真是想见见爱妃哭的模样。这样倾国的绝色,若是掉起泪来,该又是如何得美啊!爱妃觉得呢?”
“皇上怕是要失望了。”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又增了一些,苏晓玥越发拢紧了眉,只是脸上的笑却一点也比方才的要逊色,“臣妾可从来不曾哭过,像臣妾这般爱惜容貌的女子,更是不会在皇上您的面前哭。”
“是么?”司徒漠勾起森冷的笑,手指往内缩,指尖扣紧了她的下颌骨,“若是朕想见见爱妃的眼泪呢?爱妃又当如何?”
“那么,”苏晓玥略有艰难地开口,笑意不减,“臣、臣妾还是得告诉皇上,您还是会失望的。臣妾绝、绝对不会在皇上您的面前流泪!绝不!”
“你……”司徒漠怒然地瞪着她,看着她倔强却又决绝的表情,顿时,他的眼底生出几分疯狂来。“好,很好!苏晓玥,给朕记着你今天跟朕说的话!”
苏晓玥轻笑,“臣妾会的!”
司徒漠看着她,看着她逞强地咬着下唇,忽地一松手将她狠狠地推开,未等她站定,便是转身,冷声道:“滚!”
抬眼看了看他的背影,苏晓玥没有再多说,低头,“是,皇上,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摇曳着窈窕的身姿往门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司徒漠却缓缓地转身,目光凝肃地瞪向门口。
苏晓玥,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