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一惊,正想反驳,就见神秘人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道:“我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骗过我,不过……”
忽的猛然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就将他整个人扯到自己面前,抹满油彩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庞狰狞不已,冷声更是 霸道又彻骨:“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拿自己的命去给她填,我保证,在你断气之前,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她,然后,挫骨扬灰!”
“你……你就这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吗?为什么我就非得要按照你安排的人生走不可?”
默言气得反手便揪住他的前襟,不敢相信咬牙低吼:“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被扭曲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连挫骨扬灰这种话都随便就说得出口!明明喜欢她爱她却就是不肯承认,承认难道就真的那么……”
“虽说我不承认?”
“承认你还……”话到一半默言猛然怔住,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承认你还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你都不愿意按照别人给你安排的人生走,又为何,还妄想安排我的人生?”神秘人冷冷的反问他,冷静得好像之前那句话,都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总说我这条命是她施舍来的,那我赔给她又何妨?”
风飒飒过林,万籁骤静,神秘人缓缓放开了默言的前襟。
许久许久之后,默言才缓缓的也放开他:“生不肯低头,死却要同穴吗?你这个疯子!你问过她愿意了吗?”
“你又问过她同意了吗?”神秘人继续反问:“究竟是愿意让我陪她死,还是,用你的命去填她生?”
静……
风过树林沙沙响。
“噗嗤~”
默言冷不丁的忽然喷笑出来,画风突变,带着小人得志般的神气,戏谑的看着愕然的神秘人:“谁说我骗不了你的?这不就把真话逃套出来了?我会问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说着,伸着懒腰就绕过他,先走一步。
神秘人沉眸跟上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你吗?”
“信不信由你。”
默言心情大好,不免又多说两句:“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把从小习武内力深厚的我,跟去年才真正开始习武内力薄弱得可怜的她混为一谈的,不过,多谢你难得犯蠢,不然我还真见识不到这么疯狂的示爱方式。”
厚厚的油彩都遮不住神秘人面目的扭曲,不过……
“你老实说,她这个状态,还能撑多久。”
他还是忍不住问。
默言:“……一年。”
“好,半年内我会让此间事了个一清二楚,而后亲自送她去神医谷。”
默言倏地回头:“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理解的这个意思!”神秘人墨眸深邃,幽幽看着他,如是能将人看透,让人无所遁形。
默言羞恼不已:“你不相信我!”
“孩子大了总会有段叛逆期,很正常。”神秘人语气平淡,却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再说默言。
默言气得不轻:“随便你!”
“反正我是神医谷长大的,就不信那些老头会听你的不听我的……是吗?”
神秘人勾唇,戏谑的看着惊愕的默言:“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不妨再顺便好好回忆一下,是谁把你送进的神医谷!”
默言简直恨透了他那副算无遗漏,一切尽在股掌之间的样子,恼火道:“当年送我走的……”
“是我。”
神秘人明明说得云淡风轻,可偏偏又让人觉得咄咄逼人:“神医谷确实欠着祖母天大的恩情,不过,原本祖母想送走的想让神医谷收留的,其实是我!”
“什……”
“这并不难理解不是吗?”神秘人语气越发平淡,好像说着的事情跟自己就没关系,可听在默言耳里,却如五雷轰顶,愈发的咄咄逼人:“我那会儿确实不大,不满四岁,可逃亡的话,怎么都比一个刚刚才出生的婴孩生面要大太多了不是吗!”
“!!”
“是我求祖母换了你走!”就好像要将默言彻底逼崩溃一样,根本不管他承受不承受得住,神秘人自顾自就往下继续说:“我说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哪怕自此孤独痛苦,受尽折磨,也愿意为唯一的弟弟撑出一片没有血腥诡计的晴空!”
默言面色苍白,猝不及防便给脚下的枯枝绊了个趔趄,砰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原本就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当时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祖母还要选择将他一个初生的婴儿送走,而不是这个人……
逃亡路遥遥,那么小的婴孩,充满了未知性,她难道就不怕他本就命薄注定会早夭?就不怕她最后能调动的人力最终付之东流?
还是,当时这个人已经被盯死了,祖母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唯一能送走的,能搏一把的,只能是他?
他想过他所了解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的真相,当中甚至有许多细节是被这个人改动过的,为的就是让他心安理得的活着,幸福快乐的活下去,但他真的没有想过……
他的人生,居然是这个人用自己的人生对换过来的!
倘若当年他没有被送走,又顺利被养大,那么,这些年来这个人经历的所有磨难,就应该是他要经历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泪水滚烫,狠狠的灼烧着默言的双眼,让他的视线短瞬之间便变得一片模糊。
他愤怒的瞪着居高临下,冷静得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的神秘人:“瞒都瞒了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干脆瞒到底!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都到现在还要告诉我!”
“当然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我的。”神秘人勾唇,笑出白牙:“没有我的允许,你,死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疯子!我恨你!”
“呵,恨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我会在乎多你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