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风很想用“我的湘西的确早就容不下你这蠢货了”这种话顶云晔,但,出门过来的时候夫人还特地慎重的又交代了一番,话如今还在耳边……
他可以不忍云晔,但却不能不听夫人的话!
云晔见他居然真被噎住了,也越发的相信萧之宥的话——他这个二叔,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那位二婶,对他还是颇为顾忌的,并不敢明着动手。
常理来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有时候却是暗箭可躲而明枪难扛,就比如现在……
云郡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些一直被他压着的老狐狸也不管朝廷军虎视眈眈,一个两个再也按捺不住的蹦跶出来,还蹦跶得特别欢,整个湘西硬是一夕之间落入极其被动的散沙状态,而他们郡王城,首当其冲是所有势力包括朝廷军的第一目标!
老狐狸们个个都想吞掉郡王城壮大自己的势力,不为继续与朝廷对抗,只为有更好的筹码跟朝廷谈判,意图取代云郡王成为下一任湘西霸主。
这样的状态下,就算郡王城有将近三十万的兵马,完整的粮草供应渠道,情势也绝对是非常艰难的,偏偏这个时候,还算能做主的云奇却再也扛不住伤毒连攻而悲愤离世!
失去掌舵人,郡王城内虚而外患重重,但将近三十万人马毕竟不是小数目,若是能团结一致对外,再有个有勇有谋的新头领带动,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然而……
云晔到底年轻不如云奇有魄力,根本镇不住那么大个场子,而云风也不服云晔这个小辈来指挥欲夺权!
云晔的筹码是云奇当初带回来的将近二十万人马,云风的筹码则是留守郡王城的十万兵马以及各路粮草渠道,而两股势力本就各认头领彼此猜忌,这段时间稍有摩擦便起冲突,不过是因为云晔和云风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而暂时没有扩大影响,但一旦两人彻底撕破脸开战,则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种时候,谁先动手谁不占理,何况理论上来讲,云郡王不在云奇离世,云晔的的确确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云风不占理,云晔也怕一旦开战造成不必要的内耗,让其他势力或者朝廷军有机可趁,像之前湘西大营那样一夜之间沦陷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叔侄二人便退而求其次干脆不要脸,直接玩阴的玩损的,哪怕再怎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愿意主动撕破脸挑起战火,都想以最小的消耗吞掉对方……
所以,他们现在既怕暗箭,却也更怕阳谋,但今天云晔却发现,云风还真是萧之宥说的那样,就是只虚有其表的纸老虎,吼得再大声都是虚的,经不住真火烤!
“香已经上过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二叔也都已经说了,怎么,二叔还不打算走?难道刚才二叔说的那些都是放屁,其实您对我爹也是忠心耿耿的,势必会遵照他的遗训交出兵权尊我为主,还要留下来陪我一起给我爹守灵?”
看出云风不敢明着怎么他,云晔说话更加不客气了,甚至咄咄逼人,明摆着要讨回刚才被云风拎起来的面子。
云风一听,果然面色难看,几欲发作,但最终,他还是忍下来了。
冷笑一声,他说:“你二婶即将临盆,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我还要回去陪着她呢,就不凑这热闹,你自己慢慢守吧,不过你身子还没好,可要悠着点,别尽得孝来,自己也给搭上了。”
云晔的伤的确是他当下的难关,听到云风这话自然也面色难看,但云风倒是没有再跟他争吵的意思,说完那番话就头也不回走掉了。
见他把带来的人又都带走了,云晔的母亲和其他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之宥这才满面难堪的对云晔说道:“晔弟,刚才还真是多亏你了,谢谢。”
“殿下客气。”云晔此时已经越发的信任他,笑道:“诚如殿下所言,你能文能武又有一定的人马和支持,便是没有我庇护,只要远离湘西隐姓埋名,照样可以过得很好。又更何况萧尧死于非命,他的人不顾一切反扑,如今狗皇帝情势不妙,京中风云变幻必是一番龙争虎斗,以殿下的身份和才能,又怎可能无所作为?”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那个位置始终是殿下的,殿下如今也不过是在历一场劫而已,待大劫过去,殿下必定又是最至高无上那位!这湘西再大,又岂能大得过这片天下!这郡王城再好又岂能好得过那繁华无比的帝都京城?殿下又岂会看得上我这小小的湘西区区的郡王府?倒是我这郡王府,到时候还要指望殿下垂青才是。”
不管云晔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但不可否认,他这番话的确中听,至少萧之宥是听的通身舒畅,心情大好,脸上的阴郁尴尬一扫而空:“外祖和世子舅舅都对我有诸多误会,我一直担心晔弟也会对我有所误解,没想到晔弟竟然……你能这么想,无疑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也不枉我豁出去跟二舅撕破脸的帮你。”
眼看兄恭弟亲,二人要没完没了的样子,云晔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出声,劝云晔去休息。
本来云晔就有伤在身,比不得正常人,不宜熬夜守灵,刚才又被云风拎撞了一下,更是伤上加伤,好在萧之宥救援及时,才不至于太严重,但却是个极好的脱身休养的借口……
云晔原还想坚持一下,免得下边不知具体的人觉得他已虚弱至此靠不住,军心不稳,但萧之宥劝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伤才能更好的掌控局面,又一再保证会替他看着云风,还特地亲自搀扶他去休息,他才去了休息。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去远,云晔的母亲却是忍不住拧起眉来,忧心忡忡。
这段时间,萧之宥的表现完美至极,无可挑剔,她也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但她却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