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小心,却不想,他竟然还是知道了。
这里可不是京城,不是东宫,而是湘西郡王府,她小心翼翼做着的事情,身为这个家的主人,舅舅舅母都没发现的事情,他却发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潜移默化,已经掌控了郡王府!
甚至……
更多!
江婉柔面色苍白一片。
见她吓到,萧之宥更无奈了:“我就知道会吓到了,所以一直不打算说,但岚儿姑娘这个变数突起,势头凶猛,又极有可能就是芊芊,与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还可能掌握着萧尧分布在湘西的势力……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处处提防着点。”
江婉柔苦笑道:“你若是怕我联合她对付你,直接把我解决了不就好了?”
萧之宥沉默了。
相比于他立即反驳解释之类的,他忽然沉默,反而更让江婉柔错愕。
“我的确想过。”
不知过了多久,萧之宥忽然开口。
哪怕有心理准备,可这句话还是让江婉柔如坠冰窖。
却听萧之宥又道:“可我却下不去手。”
江婉柔面若死灰,并不抱什么希望,却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或许你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萧之宥苦笑:“我承认,当初娶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需要你,需要用你来巩固与江家的关系。”
这些江婉柔也是知道的,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情还是格外的难受,刀子捅进心脏一样。
“我也承认,一开始的确不想让你给我生孩子,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胎记影响了你的美,而是因为江家的心太大,我不得不担心你的孩子一旦出世,我的价值就直线下降,而在未知的某一天,失去价值的我被直接抛弃,而我们的那个孩子,则成为江家的傀儡。”
这些,江婉柔反驳不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清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害怕孩子过早出生会沦为争夺那个位置的牺牲品。”
江婉柔错愕,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萧之宥叹气:“宣武帝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立我为储也不过权宜之计,省得被大臣诟病,又怎肯服老,又怎会喜欢孙辈的孩子?撇开老三不说,只说老二,以杨贵妃那样的心机,你就没怀疑过,老二为何也迟迟没有孩子?是老二有毛病,还是老二家的生不出来?”
江婉柔一直以为是巧合,以为是萧家的子嗣普遍艰难,可想想有不对,萧家子嗣艰难的话,宣武帝怎么这么多孩子,因为他女人比较多?
“柔儿,其实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萧之宥叹气:“就算我不动手,你的孩子,宣武帝也不会允许出生的,因为你是江家的女儿,而我却不是他。”
江婉柔震惊得瞪大眼,可仔细一想,却又不是没有可能。
萧之宥道:“你现在或许觉得我这样对你绝情, 可你想过没有,我若不这么做,你一旦怀孕而宣武帝却不允许你生,后果会怎样?”
轻,则再难受孕!重,则一尸两命!
江婉柔惊出一身冷汗。
可……
这真的是事实的真相吗?
萧之宥现在……又有没有在骗她?又,想骗她再利用什么呢?她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弱弱的,她问:“既如此,那为何来了湘西之后还要……”
萧之宥苦笑:“你以为,外祖会让你为我生孩子吗?樊先生不就说明了一切?”
江婉柔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一时间也不会信我,但没关系,我可以等,谁叫我曾经的出发点的确是错的呢?就当是作为惩罚,作为补偿,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切。”
江婉柔看着他。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好像真的只有她,温柔宠溺之中,又满满的都是对曾经所作所为的愧疚,分明急迫的想要补偿她,挽救回她的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只好强作镇定,放低姿态,小心翼翼耐心等待……
这些,会是真的吗?
“茗香她们并没有给过我任何消息。”江婉柔话锋一转便自顾说道:“假如岚儿姑娘真是芊芊的话,茗香她们恐怕也接触不到太机密的事情,不过,她的目的终归是云家,与我们倒也算不谋而合,还是有些合作可能的。”
萧之宥怔住,似没想到她会忽然岔开话题,又似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找诸葛芊芊合作,但很快,他神色黯然下来,一副神伤的模样看着她,苦笑道:“我是不建议你找她,便是没有她掺和,我也能吃下这个郡王城,只不过是更花些时间和精力而已,但你……你有你的打算的话,我也不阻止,只是还是那句话,切记小心她,她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我,终究是与你相伴一生的人。”
江婉柔被他说得心都乱了,含糊点头。
“好了,这事就先到这里吧。”萧之宥揉揉她的头:“我也知道你很累,需要休息,可刚才晔弟与二舅发生了些冲突,伤更重了,这会儿已经回房休息,如今大舅母和小表弟在灵堂那边,我又还要照看其他,便只能你过去陪陪她吧。”
其实江婉柔也一直忙前忙后,才回来休息没多久的,累得够呛,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更何况如今他们还是寄人篱下,大权未明握,做得太明显也不好。
点点头便起身:“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这就走吧。”
萧之宥细心的让婢女拿来披风,亲自为她披上:“虽说这里没有京城严寒,但如今也转天变凉了,你可一定要注意好身体,莫要关键时刻感染风寒病倒了。”
被疼惜的滋味总是美好,江婉柔不由扯起一抹甜笑:“好啦,知道的,我又不是三岁孩儿,还需要你这般叮咛个不停地。”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需要人疼惜呵护的孩子啊。”萧之宥理所当然道。
江婉柔没好气的剜他一眼,心中却戚戚,不管真假,她都希望时间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亲友未相残,丈夫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