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一直都是认识苏云归的,因为在他休沐时,他也会跟着李舒去春晖铺子里玩一会儿,这样,偶尔就会碰到苏云归和闫子奇两个人出现。
李洋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苏云归挺喜欢逗李洋,而闫子奇也比较喜欢李洋。闫子奇经常拿闫喜三跟李洋作比较,说看看人家李洋,又聪明又懂事,再看看他家堂弟闫喜三,就是废柴一个。
此刻,李洋这孩子看到林二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他觉着他一个堂堂男子汉,都不能保护林二姐,明明是他给惹的祸,结果他像缩头乌龟一般的躲起来了,于是所有人都不来打他骂他,却去打林二姐一个女流之辈……
李洋越想越是委屈,于是他哭的撕心裂肺,他死死的抱住苏云归,现在,只有大公子可以救他,而且大公子人也挺好的。
“好好,洋洋你别哭了,先别哭,”苏云归被这孩子的哭声给搅得心都疼了,他赶忙俯身来哄李洋,“只要你不哭,我就帮你关照你林二姐。”
苏云归这句话本来说的无波无澜,可是听在李洋的耳朵里,实在是犹如久旱后的一场倾盆大雨,于是他立刻停止了哭泣。
苏云归苦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来问李洋:“洋洋,你说,你卖的画儿究竟是谁画的?”
其实这才是苏云归最关心的问题,想他苏云归对着国画情有独钟,自打十七八岁就以仕女图享誉五龙镇,这么多年,出售过的画作不计其数。可是,他何曾像李洋所卖的画儿这样,轰动整个学院,甚至还能引得几个孤芳自赏的寒门学子为了买画而动了欺瞒父母的念头!
虽说傅惠明告诉过他,画儿是林二妮弄出来的,而他也知道,林二妮平日里简直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但他还是难以置信。
“是我林二姐画的,都是她画的。”李洋用衣袖狠狠擦擦眼泪和鼻涕。
“你亲眼看到她画了?”苏云归追问。
“嗯。”李洋点头。
“那你手里还有没有画儿了?给我看看。”苏云归此番前来,倘若不见识一下这神作,怕是抱憾终生了。
“我去拿。”李洋说完,一溜烟的跑进学堂去了。
苏云归则意味不明的看向林彩妮。
林彩妮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还肿肿的,既狼狈又难看。
“林二妮,你居然会画画?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你不会做的事了,你究竟是跟谁学的丹青?”苏云归忍不住一连串的问道。
林彩妮不说话,苏云归问的这么多,害得她是老鼠咬天无从……哦,其实她是无从谈起。
“大公子,我这里有几张现成的画,您先过目。”这时候,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不止对林彩妮来说份外陌生,就连苏云归,也是陌生的。
话音落地,这人已然走到了苏云归面前,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来,从本子里翻出几张折叠的宣纸来交给苏云归。
刚才苏云归用眼底余光看到了,这人是从先生们的队伍里走出来的,那必然也是教书先生了。
只见这人,要跟陈莫以及傅惠明的年岁都差不多。他的长相很大众化,但衣着华丽,所以,他的父辈应该是有钱人。
苏云归认定,这人不是他的父亲苏亭长亲选的。因为当初竞选先生的卷宗,其实并不是苏亭长披阅的,而是苏云归替父披阅,从而定了甲乙。当时只在百人中选出了四个青年才俊。
这四位先生,被老百姓们给称作了四夫子,就跟优秀画师们有十公子之称是一个道理。
这四位,后来都跟苏云归结识了的。而陈莫,则是跟苏云归最能说得上话的。其实苏云归跟陈莫也不全是因为谈得来而交了朋友,除了这个,还有一些互惠互利的成份在其中,至于如何互惠互利,留到以后慢慢说。
话题拉回当下。
苏云归接过这位不知名的先生递过来的画儿,他顺着折叠的方向展开,然后顺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戈,是这个学院负责管理门生秩序的先生,一直敬仰大公子的威名,今日一见,大公子竟然比传言还要有气度,太令我等敬仰。”薛戈的双手交叠放在额前,任广袖肆无忌惮的垂下,而后随风飘扬,他则一揖到底,口中尽是溢美之辞。
而苏云归平时还真没少听这样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的话,他礼节性的还了半个礼,然后定睛来看已经展开的画卷。
看着苏云归展开画卷,林彩妮在一旁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她也不知道她的画儿被真正的行家一看,会有什么评价。
虽说苏云归笔下的仕女图在林彩妮的眼里来看,真的不够漂亮,但架不住人家有可能是在幼儿时刚刚学会说话便开始练画了,苦练二十年,基本功自然扎实,至少在这个五龙山庄,无人可敌。他的笔法成熟劲道,行云流水一鼓作气,可谓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可林彩妮的画儿,有的,是先用炭笔勾勒而后再用狼毫染色的画儿,还有的,就是她最近练习的直接用狼毫画出来的。
不论哪种,外行人只觉得美丽飘逸,却看不出其中端倪。而内行人,应该能瞧得出笔法空洞,犹如孤文断句,或者无根浮萍。
小孩子们喜欢林彩妮的画,因为漂亮、新颖,人物姿势多元化。
孩子们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内涵,甚至,学院里的年轻先生,连同这个见风使舵的薛戈在内,表面上排斥林彩妮,实际上,都跟弟子们要了几幅画珍藏着,偶尔就拿出来对着美女咽口水。
但苏云归懂画,他的造诣和他对画儿的领悟力,都让他一眼就能看出画儿的拙劣之处来。于是他看着看着,就变脸了。他觉着,林彩妮这分明就是糟蹋了博大精深的水墨丹青!爱画的他,实在接受不了,如此劣迹斑斑的画作居然受到追捧的残酷事实。
“拙劣,居然会如此拙劣……”苏云归很激动,他蓦地丢掉画儿,气愤的叫道。
即便是刚才,林彩妮已有了接受被打击的心理准备,但看到她的劳动成果被丢到地上,她也无法抑制住她的愤怒。
画儿随风飘走,一直飘到了一颗光秃秃的树下,然后,风儿再怎么用力的吹,直把画幅的边缘处吹的不停翻动,却不再飘走。
林彩妮可舍不得让她的画儿被风给吹烂,于是赶忙跑过去捡起,然后吹了吹画上的泥巴。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