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你这个不孝子……”陈阿爹又一次暴怒,他拍案而起。
在他眼里,长辈错也无错,所以他觉得,没必要跟小辈道歉之类的,更何况,他家夫人跟儿媳道歉了,当儿子的居然还敢不依不饶!
“相公!”陈阿娘厉声呵斥了自家相公一声,“你再对着儿子大吼大叫,我和儿子就会跟你断绝关系!”
“对,阿爹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还有你孙子也要跟你断绝关系。”陈莫果然就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他竟然落井下石的如此跟他老爹说道。
然后,被陈莫这一搅和,陈阿爹气的要死,便掀了桌子。
陈阿娘则和陈阿爹硝烟弥漫的吵了起来。
陈莫见着火势猛烈,就拉着林彩妮逃之夭夭了。
烂摊子又丢给了陈祺,陈祺突然就有了想把陈莫给撕成碎片的冲动。
…………
时光易逝,转眼又是四五个月过去了。
大年初一,是给双亲拜年的日子,林彩妮提议一起去陈府和爹娘以及大哥吃团圆饭。
陈莫想让人准备舒适的马车,但林彩妮不想乘坐,她还是想一路边赏雪,边慢慢走动一下。
雪花还在不停的飘着,陈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林彩妮,积雪铺满了路,林彩妮这个大肚孕妇走起来煞是费力。
到了陈府,给二老以及大哥问了安,陈阿娘见着林彩妮的身子已经如此笨拙,便赶忙让陈莫照顾她回屋歇着了。
林彩妮如今是能吃能睡的状态,陈莫担心她,于是寸步不离。
在陈府里歇息了两天,陈阿娘让人变着花样给林彩妮准备好吃的。每次看着林彩妮的肚子,陈阿娘就乐不可支,她说看肚子的形状,林彩妮怀的,定然是个大胖小子.。
陈祺那里就更是贴心了,他所收到的同僚送来的礼物,也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大多数都给了林彩妮。
大嫂叶小轩嫁过来时,还带了两个陪嫁家人和两个丫头,给陈府更是增添了几分热闹。
初四早上,刚刚用完餐,林彩妮本想出去走走,却觉得有了胎动,一霎那,她腹痛难忍,甚至听到了骨缝裂开的声音。
陈莫慌忙传下命令,让下人们各自去行动。
陈府上下一片忙乱,有的人去找了产婆,有的人去忙着准备热水。
而陈家一家人则汇聚在了一起,焦急的守在门外。
没想到苏云归会在这个时候来访。
当然初四是拜年的日子,他过来给陈阿爹陈阿娘拜个年也无可厚非。但他的出现对陈家人来说太碍事了,别说陈莫顾不上搭理他,就连陈祺也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只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已。
苏云归也不说话,听到下人说少夫人要生产,他便也守在门外等着。
时间像是停止了,屋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搅得屋外的人都心乱如麻。
产婆已经从一开始的一个增加成了两个,这是陈莫临时又让丫头们找来的。
本以为两个产婆“会诊”,能让情况变得好一些,怎奈,屋里的林彩妮还是惨叫着,却听不到婴儿落地的声音。
从上午拖到了傍晚,林彩妮都没有吃东西。
陈家的人就更是没心思吃饭,他们在屋外走来走去。
听到屋里的产婆在焦急的说着,究竟如何是好,为什么会是难产之类的话,苏云归直接火冒三丈了。
他真想闯进屋子,去把这两个没用的产婆都揪出来毒打一顿,他觉得,她们就是没有尽力。
而陈莫更加心急如焚,他一脚踢向旁边的石柱子,却不只是没有把石柱子踢倒,还踢痛了他的脚尖,他噬噬的吸着冷气。
“陈莫,你不是会医术吗?为什么你不进去帮二妮接生?你快点进去!如果让那两个废物婆子再忙活一整夜,怕是二妮和孩子都要交代了!即便你是庸医,也比她们强一百倍!”苏云归突然灵光一闪,他望向陈莫急急的说道。
这快要一天了,他怎么就没有想起来,陈莫会医术呢,他肯定会给人接生。
“啊?我?”陈莫直接愣住了,他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如果你还是你老婆孩子的顶梁柱,就赶紧进去想办法帮二妮!”苏云归的眼睛都红了。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听着林彩妮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云归!你果真是太年轻,你懂什么?女人的产房阴气太重,男子岂可随意进去?!是会有血光之灾的!你是要害死我家莫儿对吧?就因为你对着我家儿媳有意,你便狠心的要害死莫儿!”陈阿娘立刻暴怒。
她认为,苏云归这是故意挑唆着陈莫做不吉利之事,一般这样的事,做长辈的是最讲究的了。
“伯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苏云归小声嚷了起来,他的眉头皱的死紧,他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跳着。
也就是对面这人好歹是长辈,若是平辈,他早就一拳头砸过去了。
“你们别吵,我进去看看!”陈莫深思熟虑了片刻,突然觉得苏云归的话太对了。
如果再这样等下去,如果再等上一夜,就算他家二妮和孩子都安然无恙,陈莫却也会被活活急死了。
陈莫对分娩这门学问并不是很精通,但他也认为,至少,他要比这两个废物产婆懂得多。
事不宜迟,陈莫不等陈阿娘反应过来,便快速推门走进了屋子。
“莫儿,你不要进去!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陈阿娘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可是已经太迟了,陈莫不只是进了屋子,还关上了房门。
屋里的两个产婆本来正在手忙脚乱着,突然看到陈莫进来,她们也立马一惊一乍的嚷嚷着让陈莫出去,说是女人的产房,大老爷们岂能随便进来。
陈莫看着林彩妮奄奄一息的模样,立刻怒火四起,他冲着两个产婆恶狠狠的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
产婆哪里会想到陈莫这样凶,她们被吓到了,便灰溜溜的逃了出去,出去后,还没等陈阿娘问她们话,她们就脚底抹油的逃窜了。
屋子里。
林彩妮虽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她对陈莫的声音自然是熟悉的。
她气喘吁吁的开了口:“陈莫,你快出去,你别留在这里,快出去……”
“二妮,你别怕,有我在,我帮你……”陈莫看着林彩妮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一疼,他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快步走上前,帮林彩妮按揉着身上的穴位,并言语鼓励着林彩妮。
“陈莫,我不要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我现在好丑,好丑,呜呜……”林彩妮呜呜哭泣起来。她是个爱美的人,特别是嫁给了风度翩翩的陈莫之后。
“二妮,你不要乱说。你是我的,倘若我嫌弃,那不就是嫌弃了我自己!”陈莫把他的小臂伸到林彩妮嘴边,让她咬着,狠狠的咬,这样,至少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分担一下她的疼痛。
陈莫的泪水和着汗水在脸上淌下,他用袖子擦了又擦,一边教给林彩妮深呼吸,一边用银针取了几个穴位。
慢慢的,终于看到婴儿的脑袋探了出来,陈莫便欣喜若狂的给林彩妮助威,让她再加把力气。
提心吊胆的等着,待到时机正好,陈莫帮助林彩妮小心翼翼的把婴儿给弄了出来。
伴随着婴儿爆破般的啼哭响起,林彩妮一松力气,竟晕过去了。
陈莫迅捷的拿起已经在火上烤过了的剪刀,把脐带剪断,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