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堂眼眸低垂看着怀中的女人,嘴角噙笑:“公主金枝玉叶,下臣没有资格道喜恶。”
安阴握拳,心中不甘似一把越烧越旺的火。
他口中说着谦卑之词,眼神却是见过各花各色后的沉稳冷静,他不动心,不是因为身份尊卑,仅仅只是因为不入他的眼。
可凭什么?他房中的一个卑贱婢女都能得他青睐!
安阴觉得自己在研究一个机括,既有不得其门而入的恼怒,又有对这机括命门所在的好奇。
她想找到这个地方,彻底拿捏住他,让这个尽显冷态的男人在她面前跪着求怜爱!
怀着这样的心理,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最初选中他的最大原因。
“我跳累了,你抱抱我。”她玉臂伸展,眼神飘向雅舍屏风那一头的床,暗示明显。
郑煜堂淡淡一笑,身上的气息令人着迷。
“公主今日寻我,当真只是为了这些事?”他直言点破,反倒让沉浸在不甘与嫉妒中的安阴冷静下来,旋即轻笑着起身走开。
也对,有野心的男人,床笫之乐只是一个调剂,她觉得她可能发现这个命门所在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上,也不坐好,大半个身子斜趴着,露尽风光,“郑大人真直接,本公主很喜欢。”
郑煜堂笑而不语。
就在安阴要继续开口时,船身忽然被狠狠一撞,顷刻歪斜,安阴本就坐没坐相,还是横趴着,船倾斜的那一刻,郑煜堂飞快掌住身后的窗台,安阴尖叫一声,咕噜噜翻出去老远,一脑袋砸在灯座脚上,咚的一声响!
郑煜堂听着都觉得疼。
“公主!”
船身渐稳,有奴仆蜂拥而入扶起安阴,见她额间破皮红肿,纷纷大呼不好。
安阴气急,推开众人:“滚开!谁干的!”
郑煜堂看向外头,抬步走出去。
奴仆畏缩道:“有……有别的船撞上来了……”
敢撞她的船?
安阴脸色阴沉,双拳紧握冲出雅间。
都是两层的画舫,猛地撞在一起,惊起不小的动静。
安阴冲出来,却见对面船上站着一个淡蓝骑装的女人,月白披风被江风狂卷翻飞,她扶着船,站的稳稳当当。
舒清桐,又是她!
舒清桐漾着笑,漫不经心道:“啊,抱歉,今日江上风大,第一次学开船,不小心撞了。”
江上风大,日头更烈,郑煜堂看着她,微微眯眼,唇角轻扬,是个趣味浓厚的笑。
这女人还真是……飒的要命。
安阴的眼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正欲发作,忽然发现那边的船内又走出来两人。
男人高大冷峻,其实不怒自威。
是皇叔。
安阴看到卫元洲,刚冒出的火气又活生生压下去。
她还不能得罪这位皇叔。
倒是另一位,完全没有被撞船惊吓到,一蹦一跳间,橘猫披风顶上的猫耳朵跟着一竖一竖。
“大哥!”她嚷嚷着跑到舒清桐身边站定,笑容灿烂的冲郑煜堂挥挥,水灵灵的眸子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请问怀章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樊刃:谢邀。我们王爷吧,正直无私,友爱下属。孝顺父母,古道热肠。他没有任何坏男人渣男人的特质,是个很稳很靠得住的男人,他还很会养生,从不熬夜酗酒,就算看我们操练时,也会披着外袍,抱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卫元洲:把他拖出去!
舒清桐:实不相瞒,那一撞,真的把我爽到了。
郑芸菡: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澄: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星: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堂:还好老子把得快,不然要一起滚出去了……
杭若(兴致勃勃掏小包包):姑娘,这里还有好多披风,有小脑斧,小福哩,小松许……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饼秉禀 10瓶;三鲜 3瓶;22297368、阿斯巴小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做局
撞船一时爽,赔钱乱葬岗。
郑芸菡怎么都没想到,两船相撞,安阴的船都被撞的歪斜,于江面上颠颠倒倒恢复平静后竟毫发无伤,反倒是他们租的这条船,竟然撞坏了;加之安阴受伤,两条船先后靠岸。
卫元洲扫了一眼两边的船,让樊刃去处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舒清桐拦住樊刃:“是我提议自己掌舵,哪能让王爷破费,算我的。”
郑芸菡很心虚——虽是舒清桐提议追船,但掌舵的是杭若。
当日大哥换诗文和小衣的事,舒清桐当着商怡珺的面直接认了,今日撞了安阴的船,她又一马当先的认了。
郑芸菡一方面觉得舒清桐沉迷背锅,一方面也觉得这银子不该舒清桐出。
似乎是察觉她的心思,杭若自船舱内出来,忙道:“是杭若技艺不精,岂能让舒姑娘破费,今日损耗,皆由大公子承担。”
一时间,三双眼睛全都望向杭若。
郑芸菡第一反应是:杭若你在外面这样讲,大哥真的没事吗?
反过来一想,她虽有承担的想法,却没有承担的实力,赔偿是个急钱,容不得她慢慢攒,事情少不得惊动大哥,杭若此刻抢先提出,其实是个体面维护她的做法,便没了反驳的意思。大不了大哥先垫一垫,她慢慢攒钱还给大哥。
卫元洲对郑煜堂占用亲妹花销一事存着莫名其妙的脾气,一听这话,气滋溜溜消了。他端着一副冷漠的模样,是个赞同的意思。
杭若察觉前面两位都已默许,慢慢望向最后一位。其实,以杭若的身份,是没资格代表郑煜堂来发什么话的,她方才逾越了。
对上舒清桐的眼神,杭若笑的从容,没等她表态,后头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郑芸菡,你在这做什么?”郑煜堂从画舫下来,压着一身冷意走过来。
郑芸菡紧紧张张,大气都不敢出。
卫元洲看的分明,原本对郑煜堂的那点不满,升成了恼火。
郑煜堂站定,眼神从郑芸菡身上移开,格外快速的略过舒清桐,直接望向卫元洲,搭手见礼:“舍妹失礼,叨扰王爷了。”
舒清桐面上笑着,心道:他瞎了吗?
卫元洲不太想和他这种弃妹之徒说话,语气有点硬:“郑大人客气,郑姑娘很好相处,并无叨扰。”他看一眼安阴的船,淡淡道:“是本王打扰了郑大人与阿檀的兴致。”
安阴公主,闺名卫檀。
郑煜堂眼观鼻鼻观心,平声道:“公主登门做客,侯府尽力款待而已。”
郑芸菡忙道:“是是是,公主做客侯府,大哥陪客而已。”唯恐旁人将安阴与大哥归拢到一处,形容亲密。
卫元洲看她一眼,没再说话。恰好,安阴的婢女请他们移步画舫。
郑煜堂眼神转向妹妹,意味深长道:“纵是无意,终是惊吓到公主,还伤了她,总该去赔罪。”
郑芸菡连忙点头,手里的线绳牵扯,那双猫耳朵唰唰唰的起落。
郑煜堂怔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郑芸菡怕舒清桐又抢在前头背锅,反催促起来:“大哥,快走吧。”
郑煜堂被她那双猫耳朵晃得眼花缭乱,错愕点头:“王爷与舒姑娘先请”
卫元洲看一眼猫耳朵,嘴角轻挑,迈步往画舫走。
舒清桐跟在卫元洲后头,一直没做声,心里想:原来没瞎,是聋了。
一行人上了安阴的船。
郑芸菡起先还没留意,真正登了船,她才相信这是安阴自己的船。随便一间船舍,比她宫中姑姑的寝殿都要精致华丽,内设的家什都是精心打造,内有字画古玩。郑芸菡略略估计,心里蹦出来一个吓人的数字。
这安阴公主,竟如此富有?
她心中好奇,眼神不免乱飞,刚刚拐一个弯,陡然瞧见个婢女低着头从另一边走出来,似躲着他们。
郑芸菡眼尖,瞧见那婢女身上有被抽打的痕迹。
待入船舍雅间内,安阴已经在等着了。
她额上红肿,已经处理过,用纱布轻轻绕一圈遮丑,见到人来,穿戴整齐笑意相迎。
“拜见皇叔。”
卫元洲眉眼淡漠,轻轻点头,连问候都没有温度:“受伤了?”
不等安阴开口,郑芸菡已经跪下请罪:“小女贪玩,令公主受伤,罪该万死。”
安阴态度亲和,亲自将她扶起:“江上风大,总有意外,郑妹妹年纪小,怎能怪你。”言语间眼波流转,有意无意往舒清桐身上飘,意指鲜明——方才不是有人承认了吗?
舒清桐差点笑出声来:她又不是不敢认,扯什么年纪大小?怪年纪大的?
下一刻,年纪最大的卫元洲木着脸:“是本王不小心,阿檀若有任何不适,本王自会承担。”
舒清桐优雅抬手,借捂嘴轻咳的动作,忍住翻天笑意,抬眼间见郑煜堂正皱眉看着她。
她毫不畏惧的迎上去,杏眼微瞪散发攻击:看什么看,我又没笑出来。
郑煜堂薄唇轻抿,轻轻摇头移开目光:懒得管你。
舒清桐心想:没瞎也没聋,是哑了。
卫元洲揽下一切,安阴十分错愕,眼神在他与舒清桐之间游走,似想明白什么,便是不快也只能忍。
“是我自己不小心,岂能怪罪皇叔,此事揭过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