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萧让做了令云歇满意的事,云歇就会嘉奖他,让他亲一下脸。
云歇知他所指,微愣:“就只这样?”
萧让轻轻地“嗯”了声,阖上眼不再说话,云歇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乱糟糟的情绪很快下去,陷入沉沉的梦乡。
陛下虽未言明为何下诏寻神医,陛下寝宫的太监宫女却寻着些蛛丝马迹,应是云相病了。
只有病人才会恃宠而骄,得寸进尺,嗜睡又懒惰。
比如以往,云相自己穿衣服是谁看谁着急,却谁也不敢上去帮忙碰他一下,可他现在……
萧疏轩举的少年将睡意未尽的美人轻抱起,美人玉白秀气的下巴抵在少年肩头,指着承禄拿进来的竹青色的衣裳直摇头,嘴里还含糊其辞:“五不要穿辣件驴的!”
承禄愣是没听懂。
萧让越发嫌他老了不中用:“相父说不穿绿的,还不快去换一件。”
云歇嘉奖地瞥他一眼。
太监宫女们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陛下开始给他穿衣服。
午间云相靠在窗沿晒太阳,冬日柔柔的煦辉打在他身上,格外耀眼,他脸却置于阴凉地,拿着本陛下叫人去宫外买回来的闲书,有一茬没一茬地看。
看着看着下巴开始极有节律地点,睫毛帘子动得极慢。
太监宫女们怕他冻着,却谁也不敢上去知会他一声,寻常人快睡着被闹醒都怒气冲天,更别提云相了。
陛下来了,蹲在他跟前,太监宫女们正一头雾水,就见云相迷蒙的桃花眼微低,辨认了下,近乎无意识地张开双臂。
然后人就被抱回去睡觉了。
期间一点闹的意思都没有,乖巧得像只被哄好的餍足的猫。
太监宫女们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有人感叹:“陛下当真孝顺,何其得云相信任!”
事情演变到后来,云歇瞪着喂到嘴边的汤浴绣丸:“碎肉末是瘦肉?”
萧让点头。
“熟鸡蛋末不要蛋清。”
萧让又点头。
“你高汤炖满一个时辰了么?”
萧让再点头。
云歇嘉奖地瞥他一眼。眼前的汤浴绣丸,肉糜粉嫩,鸡蛋鹅黄,像彩色的绣球,于汤中沐浴。
“烫不烫?”云歇犹豫了下。
“张嘴。”
……
宫人对云相心安理得的接受态度颇为吃惊,甚至到了愤怒的地步。
一介帝王,竟然为个臣子做成这样,即使这个臣子于他有恩,那也得感恩戴德,云相却偏偏还挑三拣四。
每到这时,承禄便会呵斥,白他们一眼,暗道他们无知。
他本来也对云相态度的突然转变震惊不已,直到某天晚间,他无意走进内殿,窥听到了陛下和云相的对话。
“今日如何?”陛下问。
“神仙鱼味道可。”云相说。
陛下等了半晌:“……就没了?”
“其他马马虎虎。”
陛下叹气:“那只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