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的手指突然顿住了,他双目凸起,剜着方雨鸿的脸,咆哮道:“她说什么?”
可话毕,未等方雨鸿接上话,莫凌就闪电般将手指插入那双极细长、内勾外翘,神光逼人的眼睛。
鲜血瞬间从眼角冒了出来,白烟般的气体也随之荡入空气里,歪歪扭扭,异常鬼魅。
“啊……啊……”
方雨鸿疯狂地吼叫着,被紧箍着的双手青筋毕露,一条条像蠕动的青虫,在吮吸着活人的鲜血,奋力突破那层顽固的表皮。
原本充满诱惑暧昧的宫殿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空气瞬间凝固,人人脸色苍白,收紧本该欢腾的心,屏息凝视,生怕不小心呼吸的同时,自己下一秒就成为砧板上的肉。
他们深知,那碗水是特殊的化学液体,会千倍万倍加剧伤口疼痛,比在伤口上撒盐喷酒还要痛。
要不,方雨鸿的脸不至于扭曲成这样,那冒着的白烟不会如此的古怪。
方雨鸿的每根神经都还在剧烈地跳嚣着,他感到了天旋地转,不懂得了怎么呼吸,怎么挣扎,他忘了今夕是何夕,忘了该是求饶还是表示反抗。
他的世界会不会没了色彩只剩下了黑暗,从此他是否见不到星辰日月,见不到迤逦的风景与妖娆的美女。
但他想多了,莫凌不会让他那么久就失明,他还要让方雨鸿目睹更为可怕,令人发指的场面。
此时的他该是多么羡慕一个平凡人,有人事都老二,能赏花好月圆的双眸,他也该悔不当初。
可是,他没有,他被摘胆剜心之痛席卷全身,他已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莫凌厌弃地瞟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手,然后又搁进手下端来的清水里洗净。
刚才,他也被害怕充斥着,他怕白杨说的话里有他也没有他。
但终究躲不过去,就在最后一个男子遭到与前面的同样“礼遇”时,当满屋子里是鬼哭狼嚎的声响时,当地上洒满了血滴,还满着或白或红的缕缕烟气时,稍微缓过神来的方雨鸿顶着狰狞的双目喊到:“白杨说,她恨你,恨你!哈哈哈……”
震天动地的的哀嚎声湮没了方雨鸿的竭斯底里,刚走到门口的莫凌依然径直朝车里走着,没有丝毫的停顿。
所有的人都走了,“宫殿”里的空气被冻结了般,陈甯只听到自己心乱如麻的声音,她感觉自己虚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那场面太血腥,太残忍,她的心一直悬着,久久不得平息。
陈甯被贴着胶布的嘴巴很干涉,她试着抿了抿,可两瓣唇瓣竟有些粘糊了起来。她卧躺着的身子也有些麻了,她动了动,却感觉像扯到筋骨般,有些生疼。
啥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陈甯开始有些恍惚,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门口燃红色火,她又微微晃了晃脑袋,原来,门口真的燃起了不太大的火。
火苗还在往里蔓延,她屏住呼吸,却又听到了楼下“嘀嘀嘀”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那个柱子上挂着定时炸弹。
陈甯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心里防线瞬时崩塌,心也有瞬时停止跳动,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艰难地闭上酸涩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然剩下极度的克制与冷静。
一切还没结束,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此生。二十三年的一幕幕充斥着大脑,哭过,笑过。时光如梭,刹那芳华。
她有太多的不舍。
一滴泪滑落脸颊,像雨滴般掉落在地。
生不能复仇,死亦无法化作厉鬼吸他的血抽他的筋,她不甘。
她此时是趴着的,两手负背上用绳子捆绑着。捆绳的头在小脚上,她斜眼瞅了瞅,或许自己可以试试。
陈甯慢慢扭动着身子,然后用胸部顶着坚硬,头部与腿脚同时弯起,直到整个人成椭圆形,无缝连接。两小脚顶着头部,这时,她把两腿微微向右放下,直到侧脸咬到绳头为止。
她洁白的牙齿咬着绳子用力一扯,同时腿也往后用力,庆幸,那帮人魔没有打死结。
绳子解开后,接下来的松动就不在话下了。她站了起来,俯身看着下面,目测该有七米,如果径直跳下去,恐怕不死也残了。
她将自己之前蹭掉的鞋子不小心踢了下去,“哱”的一声,在繁华空寂的“宫殿”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如巨人踏脚而来,踩在陈甯的心上。
陈甯看着自己脚踩着的人形石板,用手拂了拂两边的链子,好像都没有特别之处。之前她也注意了,控制这块人形石板的按钮在斑斑点点的圆柱下面。
石板上的绳子深灰色,凌乱的纵横交错,像绞盘缠绕的蛇。陈甯暗沉的眼眸一亮,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她迅速将绳子绑在了链子上,双手攀着往下滑。
绳子并不能到达底端,距地面还有两米左右。陈甯呼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冰冷坚硬的触感渗到肌肤里,陈甯揪着的那颗心稍微放松了点。
她循着声音来到了柱子前,找到了炸弹,它用白色的婚纱包着,像是某种祭祀。但这已不重要,重重的是上面显示倒计时四十三分钟五十五秒。
看来,莫凌设计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足够这火燃起来,足够时间引来消防员和好奇的老百姓,到时,这新型的、威力巨猛的炸弹一炸,恐怕,有一堆无辜的人陪葬这件婚纱。
怎么办,自己是趁现在还来得及逃出去通知呢,还是留下来找东西。
自己冒险来一趟不就是想发现他的老巢,并找到很多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