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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商琛说“首都新闻社”五个字,黎粹脑袋里“嗡”的一声,回眸瞪向靠车垫休息的男人,梗着喉咙问:“你要做什么?”
  “给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商琛阖眼凝神,薄唇轻翕,毫不避讳地回答着女人的问题。
  沈毅尧是首都新闻社的主编,是上面的人,明着肯定动不得,所以得先把这个惹自己烦躁的人从上面拉下这条暗道,才容易动手。
  废人,商琛想起沈毅尧的话不由得放笑出声,他倒真想看看,谁才是废人。
  男人诡异阴狠的笑回响在耳畔,黎粹四肢百骸如同置入冰窖的寒冷,她死死掐紧虎口,牙齿不断打颤,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怕。
  商琛还没开始着手查她的护照,两天后的飞机,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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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市程姓富豪,于周日凌晨两点半在家中上吊自杀,经警方调查,死者死前借了巨额贷款,无力偿还......】
  周一的北城晨报用整整两张版面报道富豪上吊自杀的事,还一度上了热搜,被网友拔出这个程姓富豪背后不少乱七八糟的新闻。
  黎粹认识这个死者,这是那天下午,她报警要救的那个人。
  而这场死亡的指挥者正坐在对面,她看到俊漠男人平静无波的翻开财经杂志,手边是一大摞金融系教授需要他帮忙修改的论文。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个画面特别滑稽可笑。
  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同时处理这么多事?帮教授修改大四学生的论文,处理堆积成山的集团工作,再完美策划三个人的自杀。
  对于商琛来说,抓住自己偷偷送父母出国,大概只是顺便。
  黎粹合上报纸推到一边,安静的低头喝粥,可每一口粥吃进嘴里都涩的发苦,味同嚼蜡。
  苦是因为身为旁观者且试图拯救的人陷入悲哀,悲哀不是因为眼见魔鬼屠杀,而是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她问自己,如果那个程姓富豪不遵从商琛的话,将情况如实告诉警察呢?会不会活下去?
  不会的,她自问自答,可能只会死的慢一点。
  “今天上午有课吗?”男人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她的深思,“我看过课程表,我们下午有节要一起上的英语公共课。”
  黎粹看看盘子里的煎鸡蛋,真想甩到他道貌岸然的脸上,红唇淡淡一弯,揶揄道:“商先生,你该不会还要坐在我旁边,提醒我上课不要睡觉,帮我划重点吧。”
  “当然可以。”商琛一本正经点头,收起财经杂志,“反正英语课不用听,闲着也是闲着。”
  女人瞟过去一记白眼,讽笑他的异想天开,拿着勺子不断搅拌碗里的粥。
  距离逃跑还剩四十八小时,护照还安然无恙的躺在手包里,她需要和父母先知会一声,再告诉沈学长赶快离开这座城市。
  她余光一瞥,一个黑衣保镖走入餐厅站在商琛身后,递上一纸信件说:“少爷,这是首都新闻社发来的道歉函。新闻社已经开除沈主编,希望可以得到您的谅解。”
  保镖话音刚落,她昳丽精致的面孔瞬间变冷,扔下一句“我吃饱了”后起身走出餐厅。
  刚转出餐厅来到楼梯前,黎粹扶着栏杆蹲在地上干呕,她面色苍白,双腿止不住颤抖发软,这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身体反应,仅剩意志告诉她必须撑下去。
  快了,就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加油努力维持住您的三观
  第25章 【真的逃了】
  黎粹清楚自己是个普通人。
  整日与魔鬼周旋斗争的辛苦早已超出她能承受的负荷, 凭自己的能力,想逃出那般如影随形的掌控,难如登天。
  斗智。
  那是商琛的强项, 绝不能用鸡蛋碰石头。
  但智商极高的天才往往又极端的自负, 善于用超出寻常人的思维考虑问题,而且那种思维中的理性远远高于感性。
  因为具有法律效益的结婚证,因为两个人各方面的悬殊差距, 认为她见识过自己的手段, 所以也并不担心黎粹会逃跑, 她理所应当且应该活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
  商琛错了, 感情不能用超高理性去判断。
  一个女人经过十年地狱和生死之后, 那种坚若磐石的求生欲足以支撑她所有的果敢冷静。
  碍于在校大学生的身份,商琛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她, 对待学业他不迟到不缺席, 更不敷衍。
  一如他这个人,可以是商氏集团英明的最高决策者;卸下职务回到校园,是教授眼中难得一遇的天才和学弟学妹们的楷模。
  在读期间他甚至还以华大的名义创办了慈善基金。
  无人知晓披着人皮的恶魔在完美伪装下的恐怖行径, 活像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
  可黎粹知道。
  她清楚商琛是怎样的魔鬼,受尽折磨的十年地狱和那些残忍的死亡是她永远的梦魇。
  她别无选择,逃亡需要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
  现在唯一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方式是手机。鉴于上次送父母出国被发现之后, 她认为自己的手机并不安全, 极有可能已经被定位窃听, 或者房间里被装了监控。
  相较之下,学校比庄园安全得多。
  黎粹唯一想带走的只有留在舞蹈室的芭蕾舞服和舞鞋,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和商琛考同一所大学,她也不会来到华大表演系,或许更多的是坚持梦想, 报一所专业的舞蹈学院进修。
  去舞蹈室取走舞服舞鞋的同时,她请芭蕾舞社的社长帮她去学校门口通讯社买一部老人机和一张开通国际漫游的手机卡,便于和父母联络。
  紧接着去学校门口网吧,上二楼无烟区的位置,那里人少,角落处比较隐蔽,确定头顶没有监控,四下也没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才把新买的手机卡插到老人机里。
  等待父母接听的时间是漫长的,黎粹一只手拿着手机举在耳侧,另一只手打开电脑输入身份证号开机。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接听的响动,由于是陌生号码,父亲先是谨慎的问:“喂?您好,请问您是?”
  黎粹听到父亲接电话,迭忙问:“爸,是我。您和妈妈还好吗?找到我订的酒店了吗?”
  “找到了。上次爸带你来俄国看芭蕾舞的时候住过,没忘。”黎远廷想起女儿还在国内和那个魔鬼受苦,内疚不已,“粹粹,爸妈对不起你。”
  “爸,您不用担心我,我订了两天后的机票。”黎粹说到这里时抬头向周围四顾,压低音量,“现在时间不多,您听我说,我会先飞到俄国和你们汇合,然后我们再去美国,您把您收藏的古董珠宝全都卖了换成美金。”
  “粹粹,你真的....”黎远廷懂女儿的不屈服,喜极而泣道:“好好好,那些老古董首饰能卖些好价钱,够咱们一家在美国好好生活。”
  父亲的哽咽令黎粹眼眶酸涩不已,两滴泪悄然滑过,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赶忙抹去泪泽,对父母嘱咐道:“爸,商琛知道你们的落脚点在莫斯科,所以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
  电话那边的父亲同样期盼着一家三口的团聚,“好,粹粹,爸妈等着你。”
  “嗯,爸,我不说了,这个电话也不要打回来了,到俄罗斯下飞机我会再联系您,您和妈妈注意安全。”
  挂断父亲的电话,她一时百感交集,仰头望天花板尽力让眸中的水光褪去,绝对不能让商琛看出异样。
  一节大课,两个小时。
  黎粹能和外界联系的时间不多,需要抓紧机会通知沈学长离开这座城市。
  她按照自己手机存的电话号码输入到老人机,打通沈毅尧的电话。
  刚接通,还没等对方先问,她匆匆率先开口:“学长,是我,黎粹。”
  沈毅尧接到黎粹用新号码打的电话不免诧异,担心着急的问,“粹粹,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商琛那个混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对不起,学长。”她自责不已的道歉,“我才知道商琛害你没了工作,真的很抱歉。”
  沈毅尧在丢工作这方面可比黎粹豁达得多,“这不算什么,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学校是吗?我去找你。”
  黎粹连忙推拒,语速稍快,认真的说:“不不不,学长,你现在听我说,我要退学了,两天后会出国。你千万不要留在市里,商琛不会放过你的,一定要走得越远越好。”
  “什么?你要出国?”
  “对,出国。我要从商琛手里逃开,不能让他毁了我。”黎粹逃离的信念异常坚定,上辈子的悲剧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她要活着,好好活着。
  沈毅尧默了默,有些话不用多说,心里几乎是一瞬间下的决定,“你准备去哪个国家?我也去。”
  “我爸妈现在在俄罗斯,我会先去和他们汇合,再转机去美国。”
  “美国,好,我在旧金山有朋友,你和叔叔阿姨到美国先来旧金山,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说。”
  “谢谢学长,谢谢你。”现在的她太需要支撑,而沈毅尧及时递给她一块浮木。
  停顿许久,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音,“粹粹,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从为你拍的第一张照片,我就知道。”
  沈毅尧并未直接将话挑明,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黎粹还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听沈毅尧的话外音,目光集中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忙说:“学长,我先挂了,这个电话不要打了,等我和父母汇合的时候再联系你。”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黎粹把新买的老人机连同电话卡一起扔进垃圾桶,拿出手包里的u盘插在电脑上,调出提前在网页上找好的英文资料,保存后去一楼打印。
  一切结束后,黎粹从网吧回到学校食堂。
  她是表演系的学生,权当是在商琛面前演两天风平浪静。
  下课铃响彻校园。
  五分钟后,三食堂门口又是一群金融系的学弟学妹们拿着自己的论文报告跟在商琛的轮椅后面,那场面宛若等开见面会的明星给自己签名。
  黎粹低头默默吃饭,佯装没看到食堂门口的热闹,却抵不住商琛带着一帮人向这边走,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把周围的空座坐的满满当当。
  她吃到一半抬头,美眸环顾四周叽叽喳喳看热闹的同学,最后瞟到对面轮椅上的冷峻男人,道:“你还真是我们学校的大明星,吃个饭也一堆人陪着。”
  男人扶额皱眉,看看她餐盘里普普通通的饭菜,又抬起黑眸看她,说:“走吧,我带你出去吃。”
  “算了。”黎粹摇头,拒绝的很干脆,“我可不想明早晨报的头版头条是表演系女生私会豪门总裁求上位,你要是想找人陪,我们系一堆好看的,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黎粹把他往外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丈夫的位置在她眼里形同虚设。
  商琛听到这话俊脸一沉,不会和她动怒,也不会太纵容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言语毫无顾忌的放肆,冷言问:“你刚才去网吧了?”
  黎粹听到商琛问话,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会被跟踪,所以也不意外,而美艳妩媚的脸孔却要演得惊讶无比。
  “你派人跟着我?”
  “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在我不在的时候,私自和别的男人见面。”商琛话里话外指的是沈毅尧,那阴狠凶戾夹在字句里不言而喻。
  黎粹用手把鬓边秀发拨到耳后,一举一动优雅大方,看向对面男人的美眸里藏着不易被旁人看穿的嫌恶和愤然,笑道:“商先生不提醒我还忘了,你差点还帮一个女骗子养孩子呢。”
  商琛听出来她指的是白彦月抚养权的事,上身向前倾,双手搁在餐桌上凑近她,挑眉戏弄的问:“你吃醋了?”
  将军不成反被咬,商琛卑鄙无耻的嘴脸无人能及。她的怒火窜向天灵盖,恨不得伸手扒掉他衣冠楚楚的那张皮,让所有人看清这个魔鬼的真面目。
  “一个死人而已,没必要吃醋。”商琛语气淡的好像说起一只他不经意捏死的蚂蚁。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在头顶,黎粹呼吸一滞,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颤,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
  商琛俊颜沉冷的睨着她,口吻像是审一个犯人,“说吧,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