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昭摇头，觉得画面里的谢潋墨有些不对劲，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走路的姿态，十分的僵硬，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她瞥了一眼欣喜若狂的叶一舟，没出声。
莫问长老道：“事关重大，本长老亲自前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带回。”
“好，有劳长老了。”君掌门颔首。
莫问长老闪身离去，君掌门和几位长老借口离去，叶一舟和常乐也离开了指天峰。
……
程昭昭和邶锋欲回避，却被花凰留了下来。
花凰道：“小九，小锋，你们来的正好。”
她指着从前合一剑所在的那个坡道：“师尊留在此间的元神只剩下一息，还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程昭昭神色凝重的看了邶锋一眼：“你先。”
邶锋没有推辞，快步朝前走去，入了一道柔和的光束之中。
光束之内的邶锋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程昭昭侧首看向花凰：“大师姐，是不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花凰轻叱：“瞎说什么，师尊只是在上界又不是死了。待你飞升上界，就能见到。”她揽过程昭昭肩膀，道：“说来你还从未见到过师尊呢，就不想到上界看看师尊到底长什么样？”
“当然想。”
可是渡劫飞升，离她太久远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多时，邶锋从里面出来，目光坚定的看着程昭昭。
程昭昭点点头，入内。
来到小土坡前，程昭昭如邶锋那般向小土坡行了一礼。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合一。”
“师尊！”程昭昭环顾四周，这息元神弱得连师尊的虚影都看不到了
“合一，大道至简，为师教你的剑术只有《九剑式》，你若能将其学成至臻，必能有一番作为，往后飞升上界，指日可待。”
“师尊，您对弟子这么有信心？”
“不错。为师对自己的徒儿都有信心。”
“多谢师尊，合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为师消散在即，还需选出下一任的九剑剑君，想问问你觉得你们之中谁人合适？”
九剑神君说这话的时候，花凰、楚恒、比翼等人全部都出现在了光束之外，并且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大师姐？”程昭昭试探问道。
外面的花凰一听，当下叉腰：“好你个小九，枉费师姐平日里待你如此好。”关键时刻居然想要推她入火坑。
“哈哈。”九剑神君轻笑传来：“你大师姐若是成了九剑剑君，恐怕这指天峰就要翻天了。”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程昭昭笑笑：“这么多年指天峰一直是在大师姐的掌控之下，也没有翻过天。”
见师尊没有接话，程昭昭继续道：“二师兄的剑术，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他成为九剑剑君，不堕您的威名。”
外面的楚桓脸一沉。
“阿桓，息怒，小九她还小不懂事，以后多打几顿就好了。”花凰搂过去，抚了抚楚桓的胸口。
比翼和其余几人狂点头，十分赞同程昭昭的话，二师兄成为剑君多好啊。
师尊依旧没反应。
程昭昭继续道：“那就三师兄吧，他若是成了九剑剑君，那绝对是史上最俊美的九剑剑君！”
“你如何以为师尊就不俊美？”
程昭昭呼吸一窒：“师尊，您别当真，在合一心目中，你比三师兄好看多了。”
比翼眉头上挑，冲了上去：“白術，你别拦着我，看我不上去好好教训她。”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花凰轻瞥他一眼，成功让他停住了脚步。
好在九剑神君没有赞同，比翼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程昭昭又道：“那就四师兄，他从琴棋书画里悟出的剑术，堪称一绝，可谓是天赋异禀……”
“白術，放松。你别拽着我的手了。”比翼使劲的掰开了白術捏着胳膊的手。
“再不然五师兄……不不，还是不要五师兄了，五师兄习的是绝情剑意，万一他收的徒弟一个个都变成了他那副样子，那我们指天峰可要变成冰山一座了。”
外面的几位看向尹疏寒，一脸羡慕，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推举他做剑君。
尹疏寒难得的脸上泛着一抹轻松的笑意。
“六师兄，也是同理。”
凌簇点点头，摩挲了下手里的剑，决定以后与程昭昭对战时，下手轻点。
“那就剩七师兄和邶锋了。他们两人无论是谁，都是无可挑剔。”
“嗯嗯，合一有眼光。”
“不错，合一说的在理。”
大师姐等人连连应道，君洛然和邶锋互看一眼，苦笑。
九剑神君道：“合一，为何不觉得自己合适？”
“我？”程昭昭指了指自己，笑道：“师尊太看得起我了。我恐怕才是那个会让指天峰翻天的人。”
她可太有自知之明了，当九剑剑君的责任重大，她如今背负着天运之责，已经够吃力了。
还有一点，九剑剑君可是要收满九个徒弟才能传位。这点对她来说可真是太难了。
参照神剑阁那位，她不怕弟子多，就怕带不好弟子。
“好，既如此。那么……你们都进来吧。”
“进，进来？”程昭昭反应过来，连忙转头向后看去，但见大师姐等人看着她的眼神各个意味深长。
程昭昭缩了缩脑袋，谄媚一笑：“呵呵，各位师兄师姐，我方才好似没说你们坏话吧。”
“等下再来收拾你。”花凰轻说一声，而后对九剑神君所在的地方行礼。
九剑神君道：“为师已知你们心中所思。其实这人选为师早就想好了。”
“啊？那您还问这么多。”花凰道。
九剑神君道：“主要是想知道你们心中所思罢了。”
花凰道：“那您倒是选了谁？”
“……便是你七师弟，君洛然。”
闻言，其余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都在第一时间涌上去对君洛然拱手祝贺。
“恭喜恭喜，七师弟（七师兄）。”
君洛然由最初的愕然，到从容接受，只过了一瞬，他上前行礼：“是，师尊，定不辜负师尊意。”
“往后还望你们这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能一同协助洛然，让他成为一位合格的九剑剑君。”
“是！”所有人齐声应下。
此地的光束一暗，九剑神君元神的气息彻底消散。指天峰上空出现一道明媚的彩虹。
“师尊！”所有人齐齐跪下，对着天际的方向行了一礼。
第826章 最后一程
鹰击长空之苍剑大战》一册在天楚各境卖的火爆。
苍剑派众修在大战时的英勇事迹也被传得人尽皆知，尤其是那些在大战里身陨的弟子，一个个都被记录在案，令众修赞叹不已。
众修注意到此事起因乃是天楚各大门派的修士代表齐聚苍剑派所致。
一些距离东岭较远的门派，如鸿鹄派，这才知道自己的门派‘被代表了’，于是纷纷派了门派里的正经修士，前往苍剑派化解干戈。
自此，一脸数月，来苍剑派拜访或是赔礼的天楚门派多如过江之卿，汇仙殿弟子忙得脚不沾地。
君掌门体恤赵首座刚痛失爱子，不忍其如此劳碌，派了数位门派前辈相助。却不想都被赵首座一一婉拒了。
赵首座道只有沉浸在忙碌之中，才能暂时忘却丧子之痛。一时间令人唏嘘不止。
……
是夜，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起，偶有一两颗星星点缀夜空。
指天峰花海；
程昭昭被花海包围，坐在花海中央的空地里。手里有一杯清酒，她仰头一饮而尽。
“赵元朗，从前你喜欢赠人灵花。今日，我便赠你一片花海，这万千灵花可是我好不容易向大师姐求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她的身侧，有一张灵花铺成的花床，双目紧闭的赵元朗就躺在上面。他仿佛月下美人，安静且祥和。
程昭昭侧首看了一眼赵元朗，道：“我想你会喜欢的。”
若是赵元朗还活着，他现在一定会说很多很多的话，这样安静的赵元朗，程昭昭很不适应，也很不喜欢。
程昭昭陪着赵元朗说了许多话，直到天际迎来了第一道曙光。
程昭昭起身，道：“赵元朗，我要送你回去了。不然妙玄该担心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赵元朗之后，手一挥，两人消失在花海里。
按照苍剑派的规矩，门中弟子陨落之后，会集中安葬在门派的一处空间墓地里。尚有人祭拜的墓地会开放，若是时间久远到已无人再来祭拜的，就会永久尘封在空间墓地里，沉入苍剑派连绵不绝的山脉里。
程昭昭和赵妙玄，以及赵元朗的一众好友亲自送了他最后一程，直到他被安葬在空间墓地的一处半山腰上。
从天明到日落，墓地里的修士渐渐散去。
“今日多谢各位来送哥哥最后一程了。我想哥哥也累了，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赵妙玄看向众人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