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了姬君溯的神色有些恍惚，似在走神。
程昭昭走近，在他对面坐下，轻道一声：“我总算是知道了你的意思。”
姬君溯回神，放下白皮册子：“姬氏姻缘枝，不曾有过例外。”
“依你的意思，就算段掌门和君歆能过得了这一关，接下来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阻碍？”
“不，恐怕他们连这关都过不了。”
“……”程昭昭一阵揪心。
姬君溯朝她伸出手来。
程昭昭身子下意识后仰：“不可以啊，我答应过姬爷爷……”
姬君溯一下扣住了她的手腕：“当年是我亲手毁了他的姻缘枝。”
“可你又不知道那是他的！”程昭昭摇摇头：“你当初也是为了成全他们……你又何其无辜！”
“如果你是我，如何抉择？”
“这……”程昭昭迟疑，这真当是天底下最最难抉择的一件事了。
姬君溯眸色淡淡，与之对视，极为认真道：“你……的确可以选择。”
“嗯？”程昭昭不解。
“当初我和你说的，你可还记得？”
“你说一枝双叉、‘移花接木’的事？”
姬君溯摇头。
“那是什么？”程昭昭仔细回忆姬君溯说的一些话，又想到他方才说的，她也可以选择？
选择……有选择的除了他之外就是他的未来道侣。
程昭昭突然瞪大眼：“你没跟我开玩笑？”
“桃花枝。”姬君溯道。
程昭昭迟疑。
姬君溯又道：“你放心，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说了，程昭昭还是信任姬君溯的，这才将储物手镯里藏了许久的那截姻缘枝取出。
一截枯木上绽放着一朵小小的桃花，比她上一次见，这花又好似展开了一点点。
姬君溯朝桃花枝上打了一个法诀，但见桃花枝上飘出一点点白光。
与此同时，姬君溯携起程昭昭的手，一同放在了桃花枝上。
刹那间，程昭昭脑海里立即就浮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那是她曾经落入回溯大阵时，回到大平村姬老头院中的画面。
少年姬君溯正在跪地受罚，无法展露身形的她拿起地上的姻缘枝，敲打着姬君溯的脑袋。
画面中她的身影也开始一闪一闪的出现。
程昭昭震惊，道：“你，你当初看到我了？”
“不错。这便是姻缘枝所显的缘起。”
再接着，程昭昭看到了雪山里被埋的自己，那样的毫无生机。是姬君溯将她从雪地里抱起，原来什么顺风发现她也都是假的，姬君溯是算到了她会出现在那里吗？
大平村无忧无虑的几年，许多年后的再次重逢，日月国的浅海蓝湾……他们好似没有太多交集，可留下的每一个瞬间，程昭昭都印象深刻。
姬君溯道：“缘起，不知何时。”
“我们，真的会……”程昭昭怔怔的看着姬君溯，神色有些恍惚。
姬君溯嘴角微扬：“如你所见，这姻缘枝所显的正是你我二人。”
原本，按照姬氏的规矩，是不可去探究这姻缘枝上的缘分。缘起而生，一切都还需自然发生。
“我……我想静静。”程昭昭道。
姬君溯颔首，消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大殿。
程昭昭捧着脸，拍了拍，她和姬君溯？
怎么有种天上砸了馅饼的感觉？多好看的人啊，怎么就落到了她手里？
诚然，姬君溯这样温润如玉的人，的确像是和煦的春风那样令人着迷。在她心目中宛如谪仙一样的人，最终梦成了她的双修道侣？
程昭昭嘴角上扬，不自觉的笑出声，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好害羞。”
殿内阵阵窃笑声，让殿外的姬君溯神情有些呆滞。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想过程昭昭种种反应，可不想她就好像是白捡了一个便宜一样，是一种窃喜。
姬君溯有些失笑，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程昭昭的这种反应，赫然是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在她心里此事恐怕就像历练中得到了一件难得的灵物……
如果，他们之间循序渐进，再过十年，百年，或是千年，或许一切水到渠成，程昭昭就不是这种反应了。
如今他提前告知结果，就好像将未孵化成行的灵兽蛋给敲碎了，出来的小灵兽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是先天不足。
可是他们等得，段赋和君歆等不得了……
……
程昭昭突如其来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天明。
暴雨过后是一个晴朗的天际。
程昭昭如常到山巅之上修炼，去云间剑海里与众剑灵比试剑招。可突然间，她就好似被人点穴了一样，愣在空中。
她如果是姬君溯的未来的双修道侣，他们此次的选择，就是她要去面对的。
那株姻缘枝，转给了段赋，他和君歆之间的悲剧就能改变。那么她和姬君溯就再无可能了。
哗啦——
一只灵剑划过程昭昭的脸颊，一阵刺痛传来，她忙回神。
与此同时，姬君溯闪身而至，一击挥开了那柄灵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昭昭道：“没，没事。一点小伤。”
这样的小伤她习以为常了。
姬君溯轻语：“别动。”
程昭昭僵在原地，但见他轻轻擦拭了她面颊上的血迹，而后快速的抹上了灵药。
脸上的痛感顿时消失，程昭昭再抬手摸过去，伤痕已消失不见。
“多，多谢啊。”程昭昭退开一步。
姬君溯望过来，程昭昭别过眼。
察觉到程昭昭的不自然，姬君溯道：“告知你姻缘枝的事，的确操之过急，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对，对，太意外了。”程昭昭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见面。”姬君溯轻拍程昭昭脑袋，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她面前。
程昭昭一顿，“哦好，我想想清楚。”半响才喊道：“等等，！我想什么啊，姻缘枝吗？”
第843章 手心手背
汇仙殿；
“哎……”程昭昭叹气。
“四十八！”邶婕数道，伸手在程昭昭面前晃了晃：“昭昭，你到底有什么事？来这里坐了半盏茶时间，你就叹了四十八口气了。”
曲堂棣道：“程道友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给你参详参详？”
程昭昭伸出手来，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邶婕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翻看了下：“你的手啊。手它怎么了？”
程昭昭右手化出一柄利刃来，道：“你说我这一刀下去，是砍手心呢，还是砍手背？”
邶婕当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昭昭，你疯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是啊。”程昭昭又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非要选择，你让我往哪下手？”
“为何非要自残？你不能不砍吗？”
程昭昭摇头：“现在我面临的就是如此窘境，这刀若是不砍，手心手背都得受苦。”
邶婕还是不能理解程昭昭说的什么意思，追问道：“昭昭，有什么天大的事，你不妨直言，我保证不对外人言。可你这样，我们如何能帮得了你们的忙？”
程昭昭欲言又止：“让我想想。”
这时，殿外突然一阵喧哗。
曲堂棣起身外出，不多时，和他一同进来的就有一大群修士。
人未至，程昭昭就听到地面传来‘砰砰砰’的巨响，当下抬头：“刘胖回来了！”
果不其然，刘胖子的身形出现在她眼帘中。
刘胖子看到她和邶婕，当下冲了过来：“昭昭，小婕，我就知道你们与我心有灵犀，早早在这等着了。”
看他展开双臂冲过来要抱的样子，程昭昭和邶婕对视一眼，连忙闪身避去，让他扑了个空。
待刘胖子回头，就见程昭昭和邶婕早就去迎接慕生寻等人了。
“慕师兄、司道友，你们此行可还顺利？”程昭昭打量了众人一眼，发现大家的气色上佳，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慕生寻冲她点头。
司白筠道：“托程道友的福，我们一行收获颇丰，我们五人都已进阶元婴。”
“真的！恭喜各位。”程昭昭一一问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