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楚王爷面无表情,坦然的又拿起一只飞镖,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投。
不中!
再投!
还不中!
严绯瑶看的头皮发麻……这位王爷的执着劲儿,今儿若是不叫他投中,他还没完没了了?
“其实手臂力道不足,可以讨巧,用投掷的手法使巧劲儿!”严绯瑶忍无可忍的上前,为楚王爷纠正姿势。
哪知她刚一靠近他,就被他擒住了手腕。
严绯瑶心头一跳,脑袋嗡的一声!
这可是大白天!这么多人在周遭看着呢!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
“是这样么?”偏楚王爷一脸正经,蒹葭玉树般清隽的脸上,连一丝轻浮之意都没有。
仿佛他抓住严绯瑶的手腕,摩挲着她细滑的小手——只是为了看清楚她手指的动作,学习投掷飞镖的技巧而已!
严绯瑶心跳的厉害,男人身上清冽的药香霸道的将她笼罩。
她用余光向四下瞟去,却见众人都没有异色,该说笑说笑,该喝茶喝茶……
“你……”严绯瑶皱眉,奋力想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拽出来。
扔飞镖时绵软无力的王爷,这会儿力气却是大的惊人!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腕子却仍旧牢牢的握在人家掌心。
只除了增加的两人手与手之间的摩擦,叫本就灼热的掌心,更加热辣,别无用处。
“放手……”严绯瑶咬牙切齿,却不敢声张,只能小声威胁,“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
楚王爷微微一笑,清寒的面庞上,立时冰雪消融,华光潋滟。映着阳光,俊颜美的不似人间该有。
严绯瑶心头一滞,呼吸凌乱。
但她手上并没有客气,“对,就是这么捏着飞镖,腰要正,腿要直。别看是手臂上的动作,但人全身的力气,其实是由腿而发的。在投掷飞镖的一刹那,蹬地!发力!”
她猛然靠近楚王爷,借着纠正他站姿的机会,两指并在一起,猛地戳他肩外俞,魂门,阳纲穴,气海穴。
楚王爷闷哼一声,浑身酸麻。噌——飞镖倒是顺着他的力道,稳稳投掷出去。
当——这一下,飞镖不但钉在了靶心,甚至穿心而过,连飞镖的尾部都入木三分。
严绯瑶眯眼看他,原来刚才绵软无力都是他装的!她把他的力气激发出来,力道竟如此可怕!
但经过她刚刚一阵点戳封穴,怕是他好久都使不上劲儿了,人的力道来自下盘,他这会儿气滞血阻,只会腿脚酸麻,怕是站着都觉得累呢!
“呀,王爷真是天才,您看,您这镖比我投掷的都好,我怎么敢教您呢?”严绯瑶顺利的把手腕从他掌心拽出。
腕子上那只手环热乎乎的,好在被他抓握的时候,震动已经自动停止,否则他追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王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活动了几下手指。
虽浑身酸麻无力,但手指轻便灵活,那种僵硬的感觉隐约在离他而去。
这叫中毒多年,身体酸沉的他,大为兴奋。大夫说,若毒不能解,则他命不久矣。他已经寻遍天下神医,皆没有找到可以解毒的办法,如今却好像要柳暗花明了。
习惯了喜怒不幸于色的他,此时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清淡道,“是严小姐教得好。”
严绯瑶心下轻嗤,是你装的好!
楚王爷却是真心站不住了,这丫头下手忒狠!
他只好抬手招小侯爷过来,扶他进回廊坐着。
等楚王爷离的远了,纪玉婵的呼吸才渐渐恢复如常。
她不由拽了拽严绯瑶的衣袖,竖着大拇指赞叹道,“你可真大胆……”
严绯瑶摇了摇头,随口道,“也许是无知者无畏呢。”
她虽说听说了这位王爷名头极大,却并不了解其性情,对他以往的“辉煌战绩”更是一无所知。自然没有心里包袱。
严绯瑶一脸轻松,“报复”了楚王爷这趁机揩油的登徒子,她只觉浑身舒畅。
教得更起劲儿了,只是学的人却没了心思,纪玉婵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的就走神儿了。
“妮妮,你过来!”严父忽然走出回廊,脸色凝重的朝她招手。
严绯瑶见纪玉婵心思已经不在飞镖上,顺势笑着说,“给纪小姐赔罪,您先练着,累了就歇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我爹有什么吩咐。”
纪玉婵如蒙大释,扔了飞镖朝回廊走去。
严父赔罪之后,领着严绯瑶出了院子。
父女两个沿着雨花石小路,走了一阵子,四下无人,严父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爹爹有什么吩咐?”严绯瑶抬眼却是一愣,她爹的脸色也太严肃了,古铜色的脸阴沉的能滴出墨。
“你瞧着楚王爷对你,是什么意思?”
第26章 不做高门妾
字数:2304
严绯瑶一愣,脸上灼烫,“阿爹说什么呢……”
“刚刚他对你动手动脚,我……”严父深吸了一口气,攥着拳头,颇有些愤懑,“你也许不知道,当今坐在皇位上的是萧珩,可传言都说,真正握着实权的却是萧煜宗。”
严父竟敢直呼这两人的名讳,严绯瑶不禁大吃一惊左右看去,“爹爹慎言!”
“头回见时,我看这公子年轻气质不俗,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就是……楚王爷!他的心思手段,深不可测,你怎么就救了他呢?”
严父诧异的在她身上看了又看。
严绯瑶心头发窘,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她可不敢跟人说,不是她救回来的,是从昌平坊的勾栏院里买回来的。
堂堂楚王爷,竟然会被卖进勾栏院……说出来,会被他灭口的吧?
严绯瑶打定了主意,这事儿,打死也不能再提了!
“我看他是对你有了别的心思!”严父重重的咳了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严绯瑶猛咳一声。
眼前这当真是古代的父亲吗?居然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跟女儿谈男人?还问她的想法?这可比现代的有些父亲还要奔放啊……
“我没想法。”严绯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被封了伯爵,可是京城里的世家都把咱们看成暴发户,瞧不起咱们!”
严父脸色一沉,“早知就听阿柳的,不入京城了!”
“我没有自轻自贱之意,”严绯瑶连忙摆手,“我还看不上他们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样子呢。嫁去世家吧?人家瞧不上我。去世家做妾吧?呸,我瞧不上他们!所以呀,我不想攀什么高枝儿,只想找个情投意合,门当户对的男人,日后能举案齐眉……”
“哪儿学的那么些花里胡哨的词!”严父猛地一拍她的肩。
险些把严绯瑶给拍趴下。
她忙稳了稳下盘,这真是亲爹……
严父嘿嘿一笑,“正合爹意,既然我们父女想到一处去了,那过几日,爹便为你设擂台招亲!省得那些花花肠子的人惦记!”
严绯瑶差点被口水呛死,怎么就想到一处去了?她明明说的是情投意合好么?设擂台招亲是什么鬼?
“爹,这不合适!绝对不行!”严绯瑶忙拉住她爹的衣袖,“这里是京都啊,不是我们的山头儿!我们本就被各大世家嫌弃,低调做人还来不及呢,设擂招亲?我又不是公主!”
严父眯眼一哼,匪气十足,“低调?我严兴源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再者说,你看看,今日来的这几个人,有哪个是低调的?”
严绯瑶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院子,小侯爷名头极大,楚王爷更是不用说……
“今日这几个人往咱们严家一来,明日咱们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你信么?”严父眯眼一哼,“由不得咱们低调呀!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上头两个哥哥,底下一个弟弟,皆不如你在爹心里的位置!”
严绯瑶眼眶一酸……上辈子她最渴望的就是父母亲情,可一直到死,都没等来。
上天让她再活一辈子,一定是为了补偿她的吧?竟让她遇见了一个女儿奴的爹爹。
“阿爹……”
“别说你不愿意,就是你愿意,我也绝不可能同意让你去旁人家里做妾!妾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个奴才,是玩物,在他们眼里,牲口一样!”严父话说的极重,看着女儿的目光也是沉甸甸的。
严绯瑶连忙点头,“女儿明白……”
“必须赶在他们开口之前,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也好堵他们的嘴,”严父深吸了一口气,“原以为傅家那小子是良配,没想到竟那么不是东西!你放心,比武招亲之后,婚期可以尽量往后拖,这次爹爹必定擦亮眼睛,好好替你把关!”
严绯瑶心头温热,她前辈子积攒来的运气,都用在了这辈子,用在了让她遇见这么个疼她的爹爹上了吧?
“多谢,多谢爹爹……”
严父抬手,慈爱的摸着女儿的头,“谢什么,我是你爹,为你考虑不是应该的吗?”
严绯瑶鼻子一酸,可不是每个爹爹都是这样的呀……
父女两个在寂静的小道上说着悄悄话。
却并不知道,早有人在暗处,将这一切都收入耳中。
沈影眼睛一眯,在父女两人回到院子之前,先一步翻身回去。
父女两个回到院中之时,只见严夫人尤氏,正陪着那几位说话。
她热情中透着紧张,回廊里只听她一个人的声音。
楚王爷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神色莫名。
另外兄妹两人则一语不发,时不时的撇看楚王爷。
严绯瑶清咳一声,上前福身道,“叫纪小姐久候,纪小姐若是乏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改日咱们再练?”
纪玉婵看了哥哥一眼,点头道,“也好,出来久了难免母亲担心。”
她起身就朝纪元敬清嗓子暗示。
可纪元敬像是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直到楚王爷缓缓起身,他才跟着站了起来。
“恭送王爷,恭送小侯爷。”严绯瑶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把两位大爷给送走了。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