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而叫出声音。
可是当别人回头的时候,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时候。
阿呆会抱歉的说声道歉。
别人则是用着怪异的目光,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她。
到后来。
一次次的失落让阿呆变得习以为常。
也许这一次,不过也是遇到了和她的阿遡有着相似声音,相似背影的人了吧。
如果再次见到你。
我该如何面对你。
是微笑着说声好久不见。
还是装作我们从未认识过。
阿呆舔了舔因为干燥而略显苍白的唇。
“愣着干嘛,按电梯啊,”jason略显不耐烦的声音接着响起。
阿呆一时手脚慌乱。
手里捧着的大叠文件差点扑街。
“几楼?”jason皱着眉头,真心觉得陈明给自己安排的助理是个傻逼,“快点。”
他不耐烦的出声。
“应该是......四十二楼,”阿呆小声的回答。
要不是昨天她偷瞄过会议文件,她怕是今天连酒店地址都不知道。
幸好她早料到,站在她身旁的人显然比她这个小助理还不靠谱。
“哦,”jason捏了捏眉心,毫无羞愧,“我说你反应这么慢,上课是怎么及格的,老师讲课你听得懂么......”
“听、听得懂的......”
阿呆傻乎乎的回答。
“呵,真不知道ocad怎么看上你这样的学生的......”
“喂,别把东西摔地上了......”
“先去帮我要杯咖啡吧,dark roast,两颗奶,不加糖不加cream......”
jason略显聒噪的声音在阿呆的耳畔响起。
忙碌的生活,立刻便让她将刚刚的境遇,抛之脑后。
——
“杨小姐,你注意脚底下啊,别被漆桶给绊着了......”
装修队的领队给阿呆开了门。
“没事,没事,我就来测个数据,给我个帽子就行,”阿呆捧着手里的模型,蹲在地上画墨线。
“杨小姐,是jason总监让你来的么,他也真是,不心疼你个小姑娘,害得你大晚上的跑这一趟......”
监工的头儿是个老实人。
年纪不算大,不过三十,一身腱子肉,每天穿着背带裤,白t恤,混身肤色被晒得黝黑,不过面是善的。
为人也极好。
阿呆来测过几次数据,都是他给领着。
他刚招呼着一群弟兄去吃晚饭,过来拿烟的功夫就看到jason带来的小助理在那做苦工。
他个大老爷们儿都心疼,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的jason设计总监怎么一点也不心疼的。
“没事儿,您先去吃饭吧,”阿呆扶了扶扣脑袋上的黄帽子,“我这个很快的,那边要数据要的急。”
她冲着包工头甜甜的一笑,声音也格外的好听清脆。
包工头红着脸,他知道这姑娘勤快敬业,于是便试探道:“唉,杨小姐,我们一群弟兄在街道口的大排档喝酒撸串,要不你忙完了也一起过来?“
阿呆微微一愣。
接着她勾起耳畔的碎发,礼貌的拒绝道:“谢谢你啊阿纲。”
“不过不用啦,这边忙完了回去可能还要赶着修图,你知道的,jason他……”
话还没说完,包工头阿纲便知道了阿呆的答案。
他不再强求,“行行行,姑娘你先忙,不行的话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的嘛……”
而周遡还未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原本要进门的步伐,硬生生的被止住了。
她半仰着脸,落地窗散落的夕阳阳光透进来,洒在她的脸上,阴翳出一片光影,却能看见侧脸的阴影。
还有纤长的卷翘的睫毛。
她看起来过的很好。
白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工装裤还有一双马丁靴,衬得她肤白齿红。
在他不在她生命中的这三年,她像是蜕变了般,从那个怯懦的、胆小的阿呆变成了杨小姐。
杨若黛。
这个名字在他的唇间反复,像是厮磨,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可惜,听到最后,竟是带着一丝的咬牙切齿。
更多的是他心里的不甘心。
嫉妒在他的心底滋生着。
那种毫无保留、丝毫不设防的微笑,居然可以对另外的男人展现。
而不是他。
这种认知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缺席的这三年,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
好到……就像是迎着徐徐的春风绽放出来的小雏菊。
周遡转了转小拇指上的银戒,眼神幽暗。
“......杨小姐,那你早点回去啊,马上天都要黑了,虽然你住在度假村里,但是还要注意安全的。”
包工头忍不住的对阿呆嘱咐道。
阿呆点点头,“我测好之后把数据发过去就走啦,门你不用锁,我到时候走的时候会把门带上。”
“行,你测好就走吧,东西我到时候明天来了再收拾……”
伴随着关门声,整个室内变成了一室的安静。
等到阿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
像是黑色的巨兽,吞噬了仅有的夕阳,接着整个夜幕挂满了繁星。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外面整个度假村的景色。
虽然现在才初见模型,不过最慢也就两三年,这里就会成为另外一个度假胜地。
而她会慢慢的看着这一切从雏形走到尘埃落定。
阿呆伸了个懒腰,再三确认自己已经把jason要的数据发出去后,这才慢慢的起身。
她低着头,收拾好东西后便准备关门离开。
而这时候。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她猝不及防的身体。
然后是一片冰凉。
身后抵着的,是白色的墙壁。
阿呆慌张的抬起头,差点尖叫出声。
可是下一秒。
入了她眼的。
是一张日思夜想,夜想日思的脸。
抬头看见枫叶会想,低头看见路边的奶茶店会想,偶尔遇见米老鼠,更是想到万箭穿心。
仿佛整个被一次次的撕裂开后,再一瓣一瓣的拼合起来。
他瘦了。
下颚的线条显得更加的嶙峋,眼窝深陷,像是可以将她吞噬的一汪深海。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圈烟蒂。
是他刚抽完的,想必也站在这,等了许久。
两人就这样看着。
黑色像是琉璃般的眼中,只有对方。
也只剩下对方。
你好吗。
阿遡。
我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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