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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了,子房回吧。”刘邦挥手,张良朝着刘邦再作一揖,临退出去前不忘与刘元颔首,刘元也与他颔首,张良这便出去了。
  等着张良一走,刘邦已经走到刘元的身侧道:“把这件案子查清楚了。”
  刘元都为着这件事跪到现在了,也不意外刘邦会这样吩咐,倒是吐道:“父皇不是知道拥有流荧服的人家都是什么人家后,为了不引起朝中动荡所以决定不再继续查这个案子了?”
  “哼,我若是不装出怕他们的样子,他们会再出手?”刘邦冷哼一声地吐字,刘元听着道:“哦,原来父皇是装的啊,连留侯都骗了。”
  刘邦敲了一记刘元的头,刘元吃痛地痛呼一声,睁大了眼睛盯着刘邦道:“阿爹怎么能这样。”
  “你不知道子房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贵族,他比我们更清楚贵族的那些事,但是,他也知道贵族都不是好惹的。”刘邦吐出自己为什么要骗张良的原因。
  没能忍住地翻了个白眼,恰好叫刘邦看到,刘元也是故意要让刘邦看到的,刘邦道:“你这是做了什么怪模怪样?”
  刘元道:“怎么说留侯也算是一心为着阿爹的,阿爹却疑心留侯偏向贵族?”
  “并非疑心,贵族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得很,有时候不想做的事,不想说的话也得被人逼得不得不说,不得不做。朕不让子房知道太多也是为了他好。”刘邦一声感慨似乎一切都是为了张良好。
  “案子由我暗查,若是我不小心伤了什么人的命,阿爹会介意吗?”刘元不会觉得敢使人来刺杀刘邦的人会是什么善类,刘元真要去查可不敢保证不会打草惊蛇,一但惊了蛇,蛇一定会咬人,人要是不想被咬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蛇打死。
  有言在先,刘元觉得还是让刘邦有个数的好。
  “那你也小心处理,别被人捉到把柄。”凡事都讲证据,刘元现在查案是如此,如果有旁的人想对刘元做什么也得拿出证据来才对。
  刘元一下子听出了刘邦话里的意思,“阿爹是真信得过我啊。”
  “我若是连你都不能信那我还能信谁?”刘邦毫不犹豫地吐了一句,刘元朝着刘邦一笑,“那阿爹,我可以起来了吗?”
  刘元跪得挺久了,刘邦是不是可以让她起来了?
  “起来起来。”刘邦也总算是想起来刘元还在跪着,连声地吐字让刘元起来,伸着手还扶了刘元一把,刘元甜甜地道谢。
  “今天干得漂亮。”刘邦扶着刘元起来不吝啬地夸赞了刘元一句,这是对刘元今天做的事给予了绝对的肯定。
  刘元道:“英布不过是旁人推出来闹事的人,若不是墨家的人出来搅局,事情会更加精彩。”
  “这样也不错了。”刘邦的要求没有刘元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十分认可刘元连着虐了英布几次,既打得英布不得不服,何尝不是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刘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一般没什么事刘家人是不会有什么动作,反之要是敢得罪刘家的人,那就别怪他们不曾手下留情了。
  刘邦拍拍刘元的肩,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楚王……”
  想到韩信那张脸,韩信的相貌勿庸置疑,绝对是人中龙凤,刘元倒是奇怪刘邦突然和她提起韩信,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刘邦,意示刘邦说下去。
  “连楚王这样的人物你都瞧不上,你是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刘邦终是把这一句问了出来。
  刘元摊手道:“楚王很好,人中龙凤,其善用兵者,孩儿自愧不如。可是孩儿的脾气不好,楚王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非是孩儿的良配。而且,这门亲事阿爹也是不会同意的。”
  一语道破至此,刘邦张了张嘴道:“对,楚王不是良配,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儿能明白,我很高兴。”
  不必刘邦出面刘元就拒绝了韩信,连个理由都不用给,刘邦是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觉得楚王会放弃吗?”刘邦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是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问的。
  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再被人当众拒绝了,正常的男人会怎么样,刘邦想想自己,不管一开始自己为什么会想娶那样一个女人,到了这会儿却也是非娶到不可。
  “为什么不会放弃?”刘元对于韩信连句为什么都不问她虽然好奇,但也比不上刘邦现在的这个问题。
  刘邦要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好说,只看着刘元道:“总而言之往后你离楚王远一些。”
  如今这天下刘邦最最可信的人是刘元,就算这份信任不知带了多少暗自打量,但同样比起一般人,他还是相对相信任刘元的。
  刘元既然知道刘邦绝对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自然也知道刘邦是为什么会不同意。
  “你的亲事,你的亲事得尽早定下来。”刘邦想了想又冒出了这一句,刘元笑笑道:“我倒是觉得不必急。楚王刚刚当初与我求亲被我拒绝,阿爹转头就把我许配给你,楚王就算不曾动怒也会忍不住多想。”
  刘邦也是心急不想失了刘元这股助力,倒是忘了有句话叫作适得其反。
  “对对对,你提醒得对,你提醒得极对。”刘邦叫刘元一提醒是立刻想了起来,连连点头表示没错。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刘邦对一件接一件的事十分的头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动不如一静。”刘元笑笑地说,刘邦倒是听出来了,瞧上刘元,刘元道:“各王皆有封地,留在长安的日子也不短了,想必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他们都会急着返回封地。”
  刘邦道:“第一个急的就是英布。”
  乱成一团麻的脑袋慢慢的被刘元捋得清晰起来,刘元冲着刘邦点点头,刘元道:“所以阿爹究竟放不放他们回去?”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刘邦是放人还是不放?
  因着刘邦刚刚登基,新朝刚立,各路诸侯都在这儿等着,刘元一直没有确立功劳,好些人也是想看热闹的,因而也不急着回去。
  可是热闹没看成,眼看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急着赶回各自的封地。
  他们想走不想再看热闹了,刘邦愿意不愿意让他们走就是一回事了。
  “拦得住吗?”刘邦这些日子也是想清楚了,越想越是明白这件事他们谁都拦不住。
  刘元并没有回答,刘邦问出这一句也不是要刘元回答的,他轻轻地一叹,“拦不住的啊,既然知道拦不住,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让他们回去之后,好些事也可以操办起来。”
  此言听得刘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刘邦却目光幽深地道:“你说得很对,这个天下有我一个天子就够了,不应该有他们这些王存在。我在的时候他们或许不敢动,一般我不在了,想想秦始皇,想想秦朝是怎么亡的,他们手里有兵有权,比起我们当初来不知要容易多少。”
  言外之意指的当然就是他们会抢占先机,刘元道:“父皇,不妨以杯酒释兵权。”
  此言一出刘邦先一顿,反问道:“什么杯酒释兵权?”
  “阿爹宴请各路诸侯,让他们都来参加宴会,与他们陈清道明利害,让他们主动上缴兵权。”刘元赶紧解释了什么叫杯酒释兵权,刘元其实是倾向于这种方式解决诸侯的隐患的。
  刘邦一开始是不知道刘元的意思,听完刘元的解释之后是忍不住地大笑了,“傻孩子,为父从来不知道你竟然那么傻,那么傻啊!”
  尽是不以为意的语气,笑得更似刘元说了多大的笑话。
  刘元却不觉得这是什么笑话,赵匡胤都做到了,刘邦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行?
  “我知道阿爹的意思,你是觉得我说的话十分可笑,可是阿爹,所谓先礼后兵,哪怕他们心里不愿意,阿爹已经把话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哪怕再不愿意,也未必在明知后果的情况愿意拼着一死也要护住自己手里这点兵权这点人。”
  刘元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更想让刘邦试一试。
  “打草惊蛇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刘邦听着刘元一心想要他用此计,毫不犹豫地反问。
  “这些诸侯王里不说其他人,单就一个英布,你也知道他反了多少人,如果他知道我们要收他的兵,夺他的人,你说他会怎么样?”刘邦点出了英布,提醒着刘元她刚刚教训了的这个人。
  “元儿是个聪明人,可是对这些人啊,你不该信,从前不相信他们,往后也永远都不要去信。”刘邦本来是觉得刘元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好掌控,哪怕这个是他的女儿,有些时候刘邦也分不清刘元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是听到刘元对于收伏诸侯提出的办法,刘邦又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其实还是带着天真的。
  她虽然聪明,却还对人性有着单纯的信任,她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更多,也觉得用她的一片好心也能换得旁人的以诚相待。
  刘邦心里对刘元警惕到此到是放下了许多,刘元待他还是诚心的,她都能相信英布那样的人,对他这个父亲一定也是真心真意的。
  “阿爹,不是只一种办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刘元听出刘邦的意思了,这些诸侯王刘邦是打算一个个都去收拾,一个都不留。
  “你想想楚王,当日就我知道已经有人劝他自立为王,但他没有。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而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当初在我们最难的时候他不曾背叛我们,以后也肯定不会。”刘元想了想还是应该帮韩信说一句好话,没想到刘邦立刻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韩信?”
  ……刘元真是想问刘邦都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刘邦道:“元儿,你是知道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所以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永远不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好想骂一句脏话,刘邦能不能不要脑补太过,她要是喜欢的她会管刘邦同不同意?
  “阿爹,我没有喜欢楚王,我就是说一句公道话而已。”刘元不能骂脏话,只能耐着性子和刘邦解释一句,盼着他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刘邦扬起手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插手。刺杀的案子交给你,你办好了。”
  不想再与刘元纠结在对待诸侯的态度上,刘元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刘邦的,刘邦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信七分疑三分,对旁人怕是……
  “是,孩儿告退。”刘元心里有无数的想法却也都说不出来,不想再跟刘邦吵下去,刘元果断地退下。
  “去吧。”刘邦也已经起身往案几上走去,刘元作一揖退了下去,只是那紧蹙的眉头显露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刘元是怏怏地走出了刘邦的宫殿,准备往吕雉的宫殿去,没想到走到一半瞧见了张良,刘元一下子张望了四下,这会儿并没其他行人。
  张良远远地朝着刘元作一揖,刘元与琼华和阿花吩咐道:“你们去看着点,有什么人来提醒我。”
  瞧瞧张良躲在一边角落的样子,刘元还是瞧出来了张良因何如此,这不冲着琼华和阿花吩咐。
  “诺。”琼华应了一声,与阿花一前一后分开了走,都给刘元看风去。
  “留侯专门在此等候,看来是有重要的事与我说。”刘元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地冲着张良道破,当然不忘一边说一边与张良作一揖。
  “公主殿下如要真要查下去,良倒是可以给小娘子最明确的方向。”张良倒也直接,吐露出来的内容真是差点没吓死刘元。
  “留侯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刘元一直都觉得张良是不会愿意刘元查下去,可是看情况不对啊,张良当着刘邦的面都没把话说白了,专门等了半日竟然还是给刘元点出明确的方向?
  张良微微一笑,“许陛下试臣,公主殿下也试陛下,难道就不容臣试陛下。”
  刘元真是想说这些人果然都是成精的,看看这君君臣臣的,正应了一句人心隔肚皮,真是每个人都各自的打算,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陛下想看我会不会偏着贵族,我也想看看陛下有没有对抗贵族之心。”张良觉得这样的惊吓对刘元还不够,继续把自己的想法和刘元道了出来。
  刘元第一个没能忍住地吐道:“留侯,容我与留侯提一句醒,我可是公主,你口中所要试探的陛下亲儿。”
  “那又如何。公主与陛下并不是同一种人。”张良一副我分得清楚,知谁能信,谁不能信的模样,刘元看着他那张成竹在胸,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一颗老心突然跳动得极快。
  对啊对啊,这才是张良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刘邦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会瞒得过他呢。
  刘元道:“留侯对自己试探的结果还算满意吗?”
  问得直白,听在张良的耳朵引得他笑了,他看向刘元道:“公主殿下对今日所获满意吗?”
  “一般。”刘元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是不满意的,张良道:“借英布告诉满朝文武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下一步若不是墨家的人出,殿下会有什么准备?”
  “留侯真是问错了,我不需要准备什么,自有人给我梯子。”刘元本着明人不说暗话的态度回了张良。
  刚刚还挺高兴的张良听到这一句却是一声轻叹,“是啊,不需要公主殿下特意准备什么,他们自然会冲到公主的殿下的面前,打量如何为难公主殿下,以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可动摇,哪怕你是公主,他们也照样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若不是识得留侯,我会以为留侯是个中翘楚。”刘元毫不留情地道破对张良的第一印象。
  张良一顿,“良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啊。”刘元十分肯定地吐了一句,却不知为何张良听着这一句我知道,迎着刘元一双通透的眼睛,就好像全然看透了他。
  张良自问天下没有人能看得透自己,刘元那么年轻,哪怕她再聪明她也不可能会了解他,明白他。
  想到这里张良再一次稳住了心神,冲着刘元道:“殿下如果是陛下,你会怎么处置这件案子。”
  还是回到案子上吧,张良不想与刘元说起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查,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查,查出和谁有关系就找谁的麻烦,一丁点都不需要犹豫。”刘元连想都不想便如此地回答了。
  张良没有一点意外,他早就知道刘元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在刘元对刘邦不许她暗里去查这个案子的时候表露出了诧异,当然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她这是打算嘴上应着,想要找个理由再查这个案子其实也不是很难的对吧。
  “陛下……”张良突然叹了一声,刘元没能忍住地道:“留侯啊,当初你怎么就选中了我阿爹呢?”
  对于这一问张良直接看向刘元,“公主殿下问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对陛下是有多不满。”
  刘元道:“我以为很多年前留侯就已经知道我对我阿爹是有多不满了。”
  “公主殿下做得极好。”张良听着刘元这一句却称赞了刘元,叫刘元没能忍住地叹了一声,“留侯这般夸赞我,委实让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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