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刘元道:“不急不急,让他们闹,只管让他们闹大了,只要防着人跑出去就成,公主府嘛,随他们叫嚣。”
  一心听明白刘元的意思,刘元还不打算立刻回云中解决,倒是想让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弄不懂刘元的心思,此时此刻的一心反倒是更想问问刘元,问问她究竟有何章程,此局刘元是能破还是不能破?
  不能破,不能破的话麻烦就大了。
  “殿下。”一心自己想不出办法,听刘元的话真把话传回去,府里的人是急还是不急?
  “你什么时候见过殿下打没有把握的仗,去传话吧,兴许都不用殿下出手事情便解决了。公主府里不仅有我阿娘在,还有留侯呢。”琼华插一句嘴提醒一心。
  一心明显一顿,拿眼看向刘元,刘元道:“对啊,不仅有琼先生,有留侯,还有一位尤钧先生。”
  三位都是聪明人,而这三位聪明人都会有什么办法应对突然的变故,这就待论了。
  刘元是真不急,她自己有办法解决,府里也有刘元说的几位坐镇,真要想乱起来没那么容易。刘元急急地赶回去是想让人知道她手里缺人不成?
  额,就算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自己也不会再三昭示出来让人瞧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公主府确实是热闹,一群本来在台上说得如火如荼的人,在有人提到白纸时,他们自然是想到了出自刘元手里的白纸,可如今的天下只有云中随处可见白纸,其他的地方哪怕是见过,也仅是零星一些,并无可比。
  读书识字但凡不蠢的人都看出来纸带来的好处,竹简沉重,便携容易,纸轻如羽毛,拿知手里不费吹灰之力。
  若是白纸能普及,能得好处的就是他们。
  关乎自身的事都是大事,根本连纸都买不到的人现在最盼的就是能将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纸。
  一步一步地紧逼,公主府的守卫早在他们步步紧逼时已经竖起了盾甲,护着公主府的人,也不让这些文人士子再往前走一步。
  “殿下呢?”突然闹起来的动静委实够大,这些士子想找刘元,公主府里的人也找刘元。
  “匈奴派了奸细摸进来,她去处理了。”琼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一定安全的距离里回答尤钧,尤钧看到外头故意闹事的人已经大声地喊起来,“殿下既意利天下,便将制纸的方子广而告之,让我们都能用到纸。”
  “对,就是。殿下既然心怀天下,也当心怀我们这些读书人,若是有了纸,不仅是我们,后世子孙都将永记殿下之恩。”
  说好话是不要钱的?给刘元戴高帽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只想拿到好处,他们都为之心动的好处。
  张良缓缓行来,他方才有事出去了下,此时迎了几位人一道进来,也听说了士人们突然闹起来的原因。
  “诸位,且听张良一言。”张良二话不说地站出公主府的将士盾甲前,与所有的士人相对,本来叫嚣得厉害的人听到张良自我介绍都站住了。
  张良本是贵族之后,又以智谋闻名天下,天下有几个士人不知张良。
  “原来是留侯。”领头的人朝着张良作一揖,接着又道:“没想到留侯既然要成大汉的乘龙快婿,以贵族之身配卑贱之人,留侯也不脸红?”
  如此明指刘元配不上张良,而张良连拒绝都不曾,言语之间都是对张良的轻蔑,与张良一道同来的人气得要冲上来,张良将人拦下了,还与那出言不逊的人作一揖,“良不以为殿下卑贱,心怀家国天下者,岂曰卑,岂曰贱?”
  一个指的是出身地位,一个指的却是心性情操。
  “若始元公主当真心怀天下,纸于天下之利我都能明白,始元公主不知,留侯不知?可是始元公主是如何处置制纸之法的?她是想让云中专掌天下制纸之法不成?”
  咄咄逼人,言语更是暗指刘元说一套做一套。
  “阁下息怒,有些事虽说在座不算很清楚,却也不该由阁下一家定论。不知云中贵族都来了多少?”张良再与那人作一揖,进而问起云中都来了多少贵族在这儿?
  姬淮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留侯,我世代居于云中,蒙朝廷恩赐,得承祖上之爵是为汜侯。”
  自我介绍了一下,也是让那些知道或是不认识他的人都认识他了。
  张良道:“汜侯有礼。”
  都为侯爵,张良是有实权的人,姬淮显然就不是,不过张良还是客客气气,姬淮自也客客气气的。
  天下谁人不知张良不仅是刘邦的重臣,更是刘元的未来夫婿,身为云中的贵族,几次与刘元交手,刘元最是护短,刘元的夫婿他都不客气,他是不想在云中混下去了。
  “方才这位郎君暗指殿下将制纸之法给了云中的贵族,而诸位意将制纸之法藏而不露,不知可是?”相互都清楚对方是谁了,那便开始说正事,张良就方才挑事的人提出的事问了姬淮。
  姬淮道:“此言差矣,制纸之法是我们用家中的藏书从殿下手里换来的,因而旁人想从我们手里得到制纸之法,云中的诸位与我也是同样的心思,只要按殿下当日出价,我们自会将制纸之法奉上。何来藏而不露?”
  “藏书,你倒是敢大放厥词。谁家的藏书能随便拿出来换一个方子。”
  “我们换得,你们不乐意换是我们之过?”姬淮也不傻,刘元把方子卖给了他们,还给他们撑腰,无论多少人往朝廷告他们的状,就因为刘元早和刘邦打好了招呼,哪怕事情闹到刘邦的面前,那也不可能白拿到制纸之法。
  一计不成那些人是要再生一计,朝廷不肯为他们抢,行,他们就让士人来帮他们抢,总而言之,他们非得到不可。
  “你……”叫姬淮堵了一句,那人倒是想反驳的,张良也道:“郎君家中的东西难道因为天下人知那能利于天下就非要郎君拿出来不可?”
  面对张良的问题,那一位反应也快,“若是当真有此物,我愿意。”
  “阁下愿意是阁下的事。要说区区的白纸比起天下人皆要食的盐来,阁下以为孰轻孰重?”张良听到一声愿意却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再接再厉地问起。
  纸和盐,纸是读书识字的人才需要用到的东西,而盐却是活着的人都得吃的东西,轻重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岂可同日而语。”郎君叫张良一问,连忙解释不是同样的东西。
  “阁下也不可同日而语。制纸之法是殿下府中的能人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殿下愿意如何就如何,如盐这等关乎天下,关乎生死之物,阁下都不敢要求人将制盐之法公布,却要殿下将制纸的方子交出来,是何道理?”
  张良逼问于人,郎君道:“始元公主口口声声说自己心怀天下,既然心怀天下,如何不愿为国利民?”
  “依你所言殿下若是不肯交出制纸之法便是口蜜腹剑之辈,所谓的心怀天下皆是谎言。那么不愿意交出利天下盐利之人,他们更是心无仁义,一心想覆灭天下者?”
  张良又不是没有想法不会说话的人,此人不想说的话全叫张良说出来,他倒要看看此人有没有胆子把天下的贵族都得罪了。
  盐掌握在谁的手里,煮盐之利如何获利,但凡煮过盐的人都清楚,因而张良问出来也不怕人听得一清二楚。
  领头的要是敢说一句贵族的不是,一出这个门他是必死无疑。
  “故而始元公主与天下贵族也并无两样。”一声轻叹而来,一时间张良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除了刘元没有人能代为回答。
  “未到最后阁下岂知我如何?”刘元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人都回头看去,也纷纷给刘元让出道来。
  “把刀剑盾甲都收起来。”一眼看过满府的人亮着刀剑盾甲,刘元不甚高兴,旁的人发号施令将士们还敢迟疑一会儿,刘元一发话,所有将士都立刻退了出去。
  第226章 收拢
  刘元开口,“说起纸来,诸位于我始元公主府辩论数日,诸位所言我都让人记下了,也都让人印发派送出去,在场能亲耳听到你们想法的人也罢,远在千里没能听到到你们所言的人也好,他们最后都会知道你们曾经说过什么,又有多少人的想法是一样,又都有谁曾想过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的。”
  一路行来,刘元不紧不慢地说话,“很多人都在想我既然有心为天下,纸于天下之益诸位都明白,为何我却牢牢控制住,由着云中贵族们以纸方而得利。你们的疑问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
  “云中所设的书阁诸位去看过了吗?”刘元要为人解惑,更是问起他们的想法,书阁,她建起那么高的书阁,有多少人去看过?
  “我们去过,只是殿下只开放了第一层,听闻第二层以上都还未布置妥当。”进去书阁看过书的人真是不少,刘元一问自有人急忙地回答。
  刘元笑得自豪,“上面的几层只比第一层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里面的书,大半都是我用纸利从云中贵族那里换来的。”
  “我想问问诸位,云中所建的书阁,你们瞧着那么多的书高兴吗?”刘元问话更是将目光转向他们,想要得知他们的想法。
  “高兴,殿下,我们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书。”有人欢喜,尤其那出身卑微好不容易识得字的人最是高兴能得有机会看到那么多的书。
  刘元听着笑容更深了,“我也高兴,高兴我终于有这么多书,更高兴由此而始,天下人都可以看到这些书。我七岁时拜师识字,那时先生与我说,求学者,最难得的就是不耻下问,自以为才高八斗,读尽天下书,却不知天下书何其多,穷极人一生也未必能读得尽。我听着只有一个想法,此生不能,愿吾后辈,一偿吾愿。”
  没有人想到刘元在那么小的时候竟然就有这么大的理想,皆怔怔地看向刘元。
  “书是什么?想必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什么叫一书难求,各家贵族皆是藏书为荣,藏得越多越是地位崇高,也因藏书为贵族所藏,世人想读书识字难如登天。当年刘元有幸得几位先生教导,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有我那样的幸运。”
  “读书识字需得靠运气,因而贵族恃人才而自重,纵大汉建朝,贵族有几人将刘氏放在眼里?”
  恃人才而自重,说得一点都没错,贵族就是如此。
  “以纸利换书,我仅仅希望当初我想看而没能看的事,愿吾后辈一偿吾愿,因而,云中诸位愿意帮我达成心愿,我不应该回报他们一二?”刘元瞬间将云中贵族们的形象提高了无数,姬淮们本来受到攻击还在想不太好了,没想到刘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是帮他们说话的。
  “为人不知感恩,只知一味取而不知还,与禽、兽何异。”刘元的知恩图报,她自己从云中贵族的手里拿到了那么多书,岂有不还一二的道理。
  刘元道:“是啊,若不知感恩与禽、兽何异。让我交出纸方的人,以天下为理由,说来说去都只是想逼迫我一偿你以及你身后之人想要不劳而获之心罢了。为了一己之私,你挑动人,你更欲置我于死地,此计甚好。”
  行,把人都安抚了,把人心都往刘元身上收了,刘元也就,提醒着他们都不要忘了先前是谁拿他们当棋子。
  被挑动的人此刻再叫刘元挑破了说,全都看向一开始闹腾得最厉害的郎君,郎君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刘元的目光看来,他是吓得连连后退,生怕刘元伤着他。
  “怎么,以为我会杀你不成?杀你,我还嫌赃了我的手。”此人的反应刘元瞧得一清二楚,半点不以为意,更把人不敢说的的话放了出去。
  “况且,事情闹到现在用不着我去杀你,有的是人迫不及待杀你灭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诸位瞧好了,我会将此人立刻逐出云中,我刘元对天立誓,绝不动此人一根寒毛,但他若是死了,与我刘元半点关系没有,若是刘元有违此誓,五雷轰顶。”
  一开口便立下如此毒誓,听得在场的人都是震惊的,哪怕那一位郎君也万万没有想到,可是刘元完全不觉,一个眼色放出去,自有人上前来将人押出去。
  “以虎谋皮,成则保你荣华富贵,权利无双,败之却会让你万劫不复,我等着旁人杀你。”刘元立下此誓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贵族的技俩大抵都能猜得出来,刘元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最好的办法便是把贵族想做的事都先说出来。
  “殿下。”张良上前唤了刘元一声,他是想让刘元将人扣下来,顺着此人查清楚。
  刘元却摇了摇头,贵族们大抵就那么几个,动的歪心思还是挺多的,落在刘元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贵族想要不劳而获,无非是觉得纸方在云中贵族的手里,他们既不想花重利以购之,更想直接从我手里拿到制纸之法,他们自己动不了手拿不到,自然是阴谋阳谋一起上,说到底他们最大的目的便是继续恃人才自重。在座的诸位,有多少是出自贵族的,又多少又是家中无人,不过机缘巧合识了字,读了书?却无出仕之机?”
  刘元挥手让人将那位郎君押了下去,那人想要说话的,自然被堵上了嘴,多一句话都没有他说的份便被人押了出去,刘元回过头笑眯眯地问起在场的学子。
  其实半数以上的人都是贵族,几乎一个眼神对上,刘元便知道了。
  “贵族恃人才以自重,确实有此本事,非贵族者不愤不平却也不得认了。只是诸位不曾想过要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刘元继续开人思路,那是关系着未来,大汉的未来。
  大汉一开始可以让贵族恃人才自重,因为贵族确实是有人,天下人才多于贵族,可是不能一直由着贵族把持,铁打的世族,流水的朝廷,此话从哪里的来的?
  一但他们掌握的权利大了,纵然一个王朝的兴衰都将落于他们的股掌之间,他们想要朝廷兴便朝廷兴,想要朝廷亡便朝廷亡,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那绝不是刘元想要的。
  “愿闻殿下的办法。”贵族们自然是盼着自己能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占据朝廷最重要的官位,自家更是永远安居高位,功名利利尽握于手,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叫人心之向往。
  可是士人们不是,他们也想有出头的机会,他们也想能够居于高位,一尽才华。
  “建书阁,以天下书供天下人,这是读过书识过字的人最深处的想法。可是大汉朝几万万人有多少人识字,有多少人能读书?欲令贵族不能再恃才自重,最好办法,最利于千秋万代的办法便是建学兴建育。”
  建学兴教育的话一放出去,下面一片哗然,朝中最有名的就是太学了,那是自上古以来便存的学府,只是想进去太学读书的人太难了。
  “书阁一旁的在建之地,很多人都在想我究竟要用来做什么,之前尚未成,眼下即将可得,故刘元可以告诉诸位,也告诉天下人,刘元为何修建此地是为何。”
  张良与琼容都是知道刘元为何要在书阁一旁修建起来。
  “孟子有云,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元甚以为然。”
  “今天下有才能之士尽荟云中,刘元不才,斗胆请天下有才能之士为天下,为百姓育人才,集众人之力,以供人才不断,至此而令天下官吏,若不能廉洁公正,一心为民者,当以取而代之。为君为民,为官为民,共建一个公正太平之世。”刘元说完朝着众人作一揖,而她出口的内容,她是真敢说,真不怕惹急了贵族打定主意要她死。
  满庭之士都是震惊的,但是,他们之中难道没有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施展机会的人,他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他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在盼遇上刘会描绘的世道?
  “当初我们想要而无法拥有,以双手共建之,元可有幸与诸位共建之?”刘元再一次询问。
  对,一个公正太平的世道他们是没有遇到,可是如果让他们一起努力,一起去建造,难道不好?
  “愿为殿下尽绵薄之力。”总会有人想要一手创造出那样一个世道,也总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那样一个世道,因而有了第一个出列的人。
  那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郎君,衣衬发白,但看着刘元的目光,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有了第一二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