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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族姻亲错综复杂,他们应该是一致对外的吧?”刘盈数完之后又问出他心中所存的另一个问题,刘元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再亲的姻也比不上利益,当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时候,他们当然会一致对外,而当他们都有自己利益的时候,自然是先紧自己家。”
  刘盈一下子看向刘元,为刘元话里的意思而惊叹,刘元道:“对付贵族,想要他们为你所用,只要利够,完全不成问题。”
  想想刘元正是如此,以利动贵族,更让贵族看到她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她答应过的事,刘元一定会做到。而得罪刘元的人,知错能改善大焉,刘元还是挺大度的。
  才第一天啊,刘盈便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有,你手下的人,你让他们去办的事,你就得护着他们。设身处地的去想,若是你为了一个人出生入死,转过身他却将你卖了,你还会愿意为这个人尽心尽力吗?”
  人还得继续教,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关系重大,刘元想了想关于汉惠帝的记载,那就是一个没担当的人,刘元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那样的人。
  刘盈看着刘元道:“如同琼先生他们,阿姐护得他们极好。”
  “他们为我尽心尽力,我自是要护着他们的。”刘元以身作则,倒也不怕刘盈拿自己为例。
  “阿姐真好。”刘盈真心地认可,刘盈从前便一直觉得刘元甚好,而现在更是觉得更好。
  想了想又凑近了刘元,刘盈小声地道:“有人告阿姐以女郎为官。”
  刘元一顿,以女郎为官,什么时候的事,她手里头什么时候有女郎为官?
  刘元正在想着,刘盈道:“是一位亭长。”
  得,刘元想起来了,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妨事。不过盈儿,往后不要随意听旁人说话,尤其是父皇跟旁人说的话。”
  刘盈自然被刘元提到这一点,红着脸小声地解释道:“阿姐,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我知道。但以后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避之总是没有错的。父皇是父皇,不仅是我们的父亲,更是大汉的皇帝,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偷听你话的人对吗?”
  刘元问着刘盈的想法,刘盈想了想认真地点头,换了是他,他也不会喜欢偷听他说话的人。
  “父皇想让我们知道的自然会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必去打听。”刘元教着刘盈不需要为了刘邦而为难自己,做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就好,在意旁人的眼光,不管对或是错,一天天的过去,最后只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刘盈眼睛都发亮了,“阿姐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就算父皇不认可,我们也应该去做?”
  “盈儿不觉得当如此?”刘元容刘盈自己去思考,然后笑着询问刘盈,刘盈想了想从前的自己,他想要大家都好的,但是到头来又有多少人如他所愿的好。
  “阿姐就是这样吗?哪怕明知道父皇不一定高兴你做的事,你还是去做?”刘盈想了想刘元和刘邦的关系,他能感觉到刘邦并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刘元,虽然他并不知道刘邦为什么会不喜欢刘元。
  像他那样没用,刘邦不喜欢也就罢了,但是刘元为刘邦几次出生入死,身先士卒,刘邦怎么就还是不喜欢刘元呢?
  “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一种感情,你要学父皇的是,不管是喜欢或是不喜欢,一个人有本事你都能用他,此非一般人可为。”刘元不说刘邦的坏话,反而就这件事来教着刘盈。
  刘盈怎么也想不到本来不好的事被刘元说出来倒成了值得学习的榜样,可是细细一品刘元并没有说错,一个人能控制自己的喜与不喜而用人,那是何等的本事。
  “阿姐说得对。”刘盈认真地点头,认同刘元的说话。
  “盈儿,你要记住,天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为人王者不可过于苛刻,用人做事,只要他有一样本事是值得你用的,你只管去用。”
  “那位尤钧先生自荐于父皇,阿姐会生气吗?”刘盈虽然听进了刘元的话,可是他的心里还有旁的疑惑,因此再一次询问刘元,刘元的心里,是怎么看待尤钧那样本叫她器重的人,却舍了她而投靠刘邦。
  刘元微微一笑,“盈儿初初看到尤先生舍我而自荐时是何反应?”
  “生气。”刘盈如实而答之,刘元的笑意更深了,“盈儿啊盈儿,为何要生气?”
  刘盈想了想道:“阿姐先前回长安时连封地的军政大权都交到他手里了,可见对他的器重,他却趁着阿姐不在投了父皇,这是背主。”
  摇了摇头,刘元不认为,道:“天下忠贞之士可遇而不可求,所谓背主却还算不上,因为我与尤先生之间还算不上真正的主客关系。尤先生是武先生的师兄,一身好本事自是不必多言,他一直在寻一个可以值得他尽忠尽心的人,那样的一个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选我。”
  “可是他留在了云中,还在阿姐回长安的时候掌了阿姐封地的大权。”刘盈没想到还有那样的内情,惊叹地询问当时刘元怎么敢轻易将军政大权给了一个都不愿意忠于她的人?
  刘元道:“所以论起来尤钧先生帮了我大忙。”
  ……刘盈听着刘元换一个角度说事情,竟然还得感谢起尤钧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刘元听到刘盈的话含笑地问,刘盈点了点头,没错,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完全就不一样了。
  刘元道:“盈儿,没有人是非得忠于一个人的,如同现在阿姐手里的人们,他们愿意为阿姐尽心尽力,阿姐只会感激,至于将来他们会怎么样,是选择忠于我还是离我而去,人与人之间,除了亲人之外都讲究利益,我给不了他们想要的,能怪别人离我而去?”
  张了张嘴刘盈就想说一句不能!这跟他一开始控诉尤钧背叛,根本不一样了。
  似是看出了刘盈的郁闷,刘元道:“咱们不能要求旁人对我们如何,却可以选择对一个人如何。你想想看琼先生,武先生,还有白池先生,甚至我身边的武将们,他们对我如何?”
  “他们都忠于阿姐。”刘盈肯定地回答,刘元也一脸认可地点头,“是啊,他们都忠于我。因为忠而难得,我们与其去责怪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是不是更应该好好的待忠于我们的人?”
  必须的是,刘盈点头,刘元轻轻一笑,“我们盈儿将来一定能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乍然又被刘元夸了啊,刘盈更觉得今天接受到的新知识,完全是打开了自己新世界的大门,忠与不忠,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原来都是以利而驱之。
  “外祖父家?”刘盈想了想在长安时刘元带着他往吕家去,和吕家说的那些话。
  “那是我们外祖父家,从前我们难的时候外祖父助我们颇多,欠了人的当然要还,阿姐只是不想骨肉相残。”刘元做的那些事都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刘盈。
  “所以阿姐才会选了几位表兄一道来了封地,让他们有一展才华的机会。”刘盈肯定刘元的做法,刘元笑容满面的道:“是啊,总要给外祖父家看到希望,才能相信我们还是敬重吕家的。”
  刘盈道:“阿娘很是倚重外祖父和几位舅舅。”
  在吕雉的身边呆得最久,刘盈既非傻子,吕雉时常与吕家的舅母来往,还有吕雉身边的人,连同他身边都有吕家的人。
  “无妨,阿娘与吕家的关系我们不必插手,反正不管阿娘做什么都只会为了我们好,一但触及到我们,阿娘只会急切的护着我们,哪怕像阿姐那么厉害了,阿娘依然的想护着我们,你就更是了。”
  刘元都已经那么厉害了吕雉还急于护着刘元,更别说刘盈了,刘元想要刘盈明白吕雉的一份心,吕雉是当真时时都想着刘元和刘盈的,每每看到刘元和刘盈受委屈,吕雉比谁都着急。
  “与阿姐一比,我待阿娘并不好。”刘盈听着刘元的话,想了想刘元对吕雉的态度,再想自己对吕雉的态度,刘盈颇是不好意思地开口,刘元笑出声来。“那你将来就对阿娘更好一些。”
  刘盈看着刘元明朗的笑容,想着自己能得刘元这样的阿姐,那才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阿娘,也会对阿姐好。”从小到大,都是刘元护他最多,还会教他用人做事,刘盈受益匪浅,自然也会记在心里,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刘元。
  刘元道:“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不必想着将来对我如何,对我来说,只要你跟阿娘都能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好。”
  “殿下,陛下说殿下回来,一会儿要设下家宴。”刘元还和刘盈在说着话,一心在外面得了消息赶紧地走来与刘元回禀,刘元听着也道:“也是,我都回来了,一家人齐了,是得开个家宴。”
  一心叹道:“殿下来回奔波,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一回来第一个要应付的是刘邦,接着又还得忙封地的事,一桩接一桩的,接着又得去家宴,所谓的家宴难道还能只是刘邦与吕雉一家四口的人不成?
  想到这里一心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刘元去。
  “回阿娘那里去吧,阿姐要回去洗漱。一心,你送盈儿回去。”一心虽然没把话说出来,刘元还是清楚一心顾着她的身体,最是盼着刘元回去好好地歇歇,而不是去参加家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刘邦来了云中,刘元就算想不去也得去。
  “阿姐很累了?”如果没有一心的点破,刘盈都没有注意到刘元眉间的疲惫,想着刘元往来于齐地用的时间,问出一句。
  “无妨,回来之后阿姐能好好休息,只是这几日要顾不上你了,你在云中可以四处看看,只要让一心或是琼华跟着你都成。”刘元与刘盈一笑,想说自己没什么事,累就累吧,家宴折腾完了,她就回去好好歇歇。
  刘盈看了一心,一心冲着刘盈福了福身,刘元道:“云中不比长安,你在长安连宫门都不能去,在云中你可以随便去,尤其是书阁,你可以去听听新兴的士族们都在说什么,将来想要完全不受贵族们的掣肘,他们就是取而代之的人。”
  “将来阿姐要将贵族一网打尽吗?”刘盈乍然一听立刻惊得询问,刘元摇了摇头,“所谓取而代之,是指在贵族不愿意为我们所用的时候,由士族们顶上,贵族自持自傲的本事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天下人才,朝中百官大多是他们的人,如果贵族当时要闹起来,朝中不能没有管事的人。那么士族的存在,于贵族例是威胁,他们如果还想像以前那样思量朝廷更换都跟他们没关系,我们就得用士族告诉他们,要是贵族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不曾思为百姓国家,那么我们一定会让他们永远离开朝廷。”
  刘盈细细地品着刘元话里的意思,然后睁大了眼睛,刘元道:“朝中的臣子,要么是能为帝王所用的,要么是愿意为百姓所用的,居心叵测,想要朝廷不好的人,容不得。”
  “对!”刘盈思量起刘元方才那一句流水的王朝,铁打的贵族,十分认可刘元的话。
  “殿下,太子即将留在云中,教导太子不急于一时,你回去沐浴歇会儿吧。”一心担心刘元身体啊,刘元有多拼她跟在刘元的身边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心急地唤了刘元一声,想要刘元回去歇上一会儿也好。
  “一心说得极是,阿姐回去歇会儿吧。”刘盈站了起来,贴心地道:“我先回阿娘那里。”
  “好!”刘元自无不应,让一心送着刘盈回去,不忘嘱咐一心道:“盈儿在云中,护好了他。”
  “诺。”一心应下,刘盈不仅是刘元的弟弟,更是大汉的太子,这样的一个人同样关系着刘元未来的人,一心自然也会像护着刘元那样的护着刘盈。
  一心朝着刘盈一如对刘元一样恭敬地请着刘盈道:“太子殿下请。”
  “阿姐。”刘盈是一个好孩子,再一次冲着刘元作一揖而退了出去,刘元点了点头,她还是捉紧机会歇一会儿吧。
  一心送了吕雉回去,正好看到吕雉与吕家的几位郎君说着话,见着刘盈一个个都冲着刘盈作一揖,“太子殿下。”
  “表兄们不必多礼。”刘盈落落大方方地叫他们起来,让他们都不用客气,一心也见过吕雉,“元儿呢?”
  询问刘元何在,刘盈已经接话道:“阿姐太累了,晚上父皇说要设宴,趁着现在还早,阿姐回去歇着了。”
  吕雉一顿,“是啊,你阿姐一来一回的,接下来还得忙着,你最近几日莫去打扰你阿姐。”
  “好!”刘盈一向是懂事的孩子,刘元方才也说过了,“阿姐说我可以在云中逛逛,只要让一心和琼华跟着就行。”
  来了云中好些日子了,刘盈一直都想出去外面看看,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不管是刘邦还是吕雉都不希望他出去,还是刘元更懂他,一回来就松了口。
  吕雉本是不同意的,结果刘盈提到了一心和琼华,一心也道:“皇后放心,云中的治安自殿下执掌以来越发见好。”
  便是宽慰吕雉,让她只管放心刘盈的安全。
  “太子对皇后的意义,对殿下的意义,云中的官民都一清二楚。”一心再接再厉地点破,只为宽吕雉的心。
  “也罢,往后你都要在云中,便都听你阿姐的,出去外头让人护着你,不可私自行动。”
  吕雉想来想去,不管是哪一个孩子她都拦不住,干脆不拦了,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阿娘。”
  可以出去看云中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刘盈最是高兴,连忙朝着吕雉道一声谢,吕雉伸手抚过刘盈的头,“留在了云中,一定要听你阿姐的话。”
  “阿娘,你还在呢。”吕雉还没回去就开始叮嘱刘盈了,刘盈提了一句醒,吕雉道:“你阿姐的及笄礼一毕,你父皇就要继续巡视大汉的边境,我不从现在开始叮嘱你,你能记着?”
  无可反驳啊,刘盈闭上了嘴,吕雉道:“有什么事若是你阿姐顾不上你,记得寻你的表兄们!”
  指着身后的吕家人,刘盈听话地点头,“阿娘就算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阿姐吗?”
  是啊,刘元还能照顾不好一个刘盈?吕雉是想到两个孩子接下来都不在她的身边,而在云中,云中还临于匈奴,每每思及此,吕雉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同意,却又不得不同意。
  吕雉半天没再说话,“你们都回去吧,一会儿家宴你们也得出席。”
  话是冲着吕家的人说的,一如刘元所料的,所谓的家宴果然不是单纯的家宴,家是家,吕家也算,刘家的人就更是了。
  刘元上次回长安带了多少人回来,刘邦心里有数着,不仅仅是刘家的人,吕家的人,还有旁的交好的子侄。
  “是。”吕家的几人朝着吕雉应下,再与刘盈作一揖,也不忘与一心作一揖,一心朝着他们福福身回以一礼。
  “丽和侯眼下可得闲?”吕雉打发了吕家的人,回头即问起一心,一心想了想道:“想是得空的。”
  “盈儿,你好好地呆着,我去寻丽和侯。”就刘邦方才下的诏令,没错,听起来刘元的封地是更多了,但是吕雉心里总是不安,刘邦是什么样的人,吕雉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也太糊涂了,刘邦突然给了刘元那么多的封地,吕雉满心的都是担忧,可是刘元需要休息,吕雉不能去寻刘元,第一反应便要去问问琼容。
  刘盈应了一声,比起吕家的人来,刘盈更愿意吕雉有为难的事时去寻琼容。
  而琼容似乎早料到吕雉要来,已经早早地等着吕雉,见着吕雉已经轻声地道:“皇后是担心久宁的将来,怕久宁功高盖主。”
  “是。”如果是从前,吕雉巴不得刘元手里握着的权利越大越多越好,但是从韩信出事她便看出来了,所谓的功劳一开始是好事,日子一久好事极有可能变成坏事。
  第230章 公平的交易
  “放心,有诸侯王在前面顶着,陛下只会尽心尽力地先除了他们,顾不上久宁。”敌人总分个先后,就算将来刘元确实可能因为功劳太多,权利太大为刘邦所忌,但不会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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