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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人中有一人开口道:“殿下,我们仅是听陛下的诏令,为何就成了我们的错?”
  “陛下的诏令无论对错都要听?若是如此还要你们长脑子做什么。你们虽只是普通的将士,同样也是人生父母养,更有妻儿家人,有悖常理,泯灭人性的事,就因为陛下诏令你们也要照做不误?冒死进谏的不仅仅有士人贵族,身为将士只管听命而不需要思考问题?”
  有人反对,刘元正好借着机会教人。
  “殿下,我们都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比不得殿下身边的容军。万请能入殿下麾下,有机会向殿下学习,如殿下的容军成为一个知理懂事的将士。”
  再有人说话却是一个劲给刘元戴高帽子,刘元听着一声冷哼,“听你的意思是怪起你们的将军来了,他没能教你们读书识字让你们知礼,所以你们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周勃听着皱起眉头来,任谁被人怪到头上也会觉得冤枉。他是将军不假,却不是代表他事事都要管他们。而一开始刘邦下令是直接诏人进去的,并没有说明要他们做什么,只是吩咐了一通,最后才告诉他们是要杀人。
  杀人,一群上过战场的人自是杀过人的,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杀人没杀成,极有可能后面还得叫人算账。
  刘元道:“你们若是如此狡辩的态度,你们的死活我不会管。”
  对于一群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人,刘元不想与他们多说,便要将人打发,她也自回去。
  “殿下。”听到刘元说不管,一个个都慌了,他们之中有人更是对吕雉动手的,现在吕雉都没有腾出手对付他们,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如果刘元不肯救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赶紧的与刘元拜下,“殿下,我们知道错了,请殿下救一救我们,我们不想死,殿下,求殿下了。”
  确实他们都不愿意死,因此才会求到刘元的头上,也只有刘元可以救他们。
  刘元一声冷哼,“说你们不聪明却料到会有人找你们算账,说你们聪明却站在我的面前为你们自己狡辩。不知错在何处的你们,也就是说同样的事情你们会做第一次也会做第二次,既然如此,我是不会救你们的。”
  对于这些将士,刘元的要求只是让他们保家卫母,杀手无寸铁之人而不知错,在他们的心里是认定了皇帝的诏令胜于常理,刘元对于这样的人并不想救。
  “殿下,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如当日殿下所言,我们是保家卫国,为天下抛热血撒头颅的将士,我们不应该对手无寸铁的妇孺动手。往后,无论是什么从下的令,我们都应该记住这一点。”
  终于有人明白刘元的意思了,冲着刘元拜下说出刘元想听的话来。
  第271章 我不会轻易死去的
  说话的一个人,刘元看了过去,“你,抬起头来。”
  被叫的将士一顿,却还是乖乖听话抬起了头,看向刘元,只是一个黝黑的郎君,一双眼睛甚是明亮,而眼中的真诚让刘元因为这群人突然到来冒出的火气消散了许多。
  “想来一起来求我救你们是你出的主意。”刘元很是肯定地开口中,那人一顿却如实而答道:“是。”
  没有解释为什么,他相信刘元明白得很,刘元道:“若依着方才你们之中那些人说的话,我大可不必救你们,因为对你们下令的人不是我,而且你们做出那样的事也该早料到会杀了人的你们必死。”
  “那日就算没有我从你们的手里救下人,相信我,你们也一定会死。”刘邦的儿子们不能找刘邦报杀母之仇,然而一群动手杀了他们母亲的人,还是几个小兵而已,他们不会找他们报仇?
  刘邦下令的时候只想让自己如愿,没有想过为他动手的人都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或许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请殿下救我们。”听着刘元说破,吓得跪下的将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他们不是周勃,是大将军,就算对周勃有再大的意见,诸皇子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对付他们这些小兵,要他们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如同刘邦下令除去诸皇子的母亲,只是一声吩咐而已,便有他们出手帮刘邦做成。
  若说方才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的人,此时却真的明白了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故而真心实意地与刘元拜下。
  “殿下,我们真的知错了,身为将士,在我们不把人命放在心上时,同样也不会有人将我们的命放在心上。殿下能救诸位夫人,也请殿下救救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一个个都喊着知错,只有身临其身时他们才知道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死去有多冤,又有多不甘。
  “好。”刘元看他们都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也就应下了,她会救他们的,就因为他们知道错了。
  人,刘元叫周勃先安顿好了,有什么事都等刘邦下葬之后,而且眼下最大的事还是让刘盈登基,只是刘元并没有力气插手。刘元的身体受损极大,撑着在灵堂镇着一群怀有异心的人,回了椒房殿再也没能支撑的昏睡过去。
  张良守在刘元榻边,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拭过额头的冷汗,想让刘元睡得更踏实一些。
  可是身体明明很疲惫,刘元却睡得不好,总是突然的惊醒,似是看到榻边的人是张良,想要朝着张良露出一抹笑容,却连笑都显得费力再睡了去。
  周而复始,张良瞧得心疼极了。
  康健如刘元,却因为毒性霸道而变得如此虚弱,张良都不敢说能不能让刘元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能尽力而为之。
  吕雉也在空闲时问起琼容刘元的身体能不能养回从前那样健康。
  “能保住久宁一条命已经不容易,再想让她如同从前一样万万不可能。或许更应该说,她会比一般的人还要虚弱,还要小心呵护,马再也骑不了,剑怕也再拿不起。”琼容并不愿意瞒着吕雉,刘元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诸多不易,再想让她和从前一样的健康,永远不可能。
  吕雉握紧了拳手,滔天的恨意让吕雉的眼都红了,琼容道:“陛下已经去了,就算有怨有恨也不能寻到陛下的头上。”
  哪怕刘邦就算还活着,她们也没办法找刘邦算账,吕雉道:“还有别的人。”
  别的人?琼容听到吕雉的话一下子没有意识到,可是吕雉却已经大步地离开了,哪怕刘邦还没有下葬,刘盈还没有登基,吕雉若是不去将心中的恨意发泄出来,她会疯了的。
  琼容本来想叫住吕雉的,最后想到吕雉也算是死里逃生,她的心里攒了火一直不让她发,长此以往对身体并不好。
  只是琼容在想,吕雉要去寻的是戚姬,吕雉想怎么样对付戚姬?
  好奇归好奇,琼容却没有多问,刘元死里逃生地活了下来,琼容便收拾准备出宫了,刘元的身体有张良照顾无须她再留下,宫外还有许多事得办。
  刘盈终于要登基了,大汉的天下自此该由谁说算了?
  琼容的眼睛亮得吓人,刘元活了下来,从今往后必将由刘元说了算。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琼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等着刘元慢慢的养好身体,慢慢的出手对付贵族们。
  而刘元回来之后又开始发起了高热,以至于刘盈登基之日刘元都没有去参加,刘邦下葬那一日也是硬撑着前去送灵下葬。
  刘盈也从张良和琼容的嘴里知道刘元的身体受损极大,往后都得好好静养,上阵杀敌一事是再也不可能了。
  虽然刘元不能亲自上战场,可是只要有刘元在,她同样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而战之,令匈奴一步也不敢进犯大汉。
  刘盈对刘元充满信心,只要刘元还活着,他便不担心,因此在刘元出宫回公主府后,不断地将各种各样的药往公主府送去,与之而来叫刘盈为难的事也提上了。
  刘盈登基为帝后,刘盈的兄弟们,刘邦的儿子们是不是也应该封赏?
  其实按照规矩是当如此的,就是当年刘邦杀了英布之后也曾想与诸子封王,还想分封各地,可是却叫刘元劝谏了,异姓王也罢,同姓王也好,封王倒还好说,若是赐下封地,他们从本质上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利于大汉的一统,不利于天下的太平。
  刘邦吃过异姓王的苦,虽然也想将封地分一些给儿子们,思及大汉安定,终还是听了刘元的劝,并没有封几个儿子。
  可是刘盈听到臣子提议分封他的兄弟们时,第一反应却问起他们道:“此事,你们问过阿姐的意见了吗?”
  下面提议的人不少,却叫刘盈那么一问消了声,倒是有人道:“陛下,此事由陛下做主,臣等并未征询始元长公主之意。”
  刘盈登基,刘元也就变成了长公主。
  说话的倒是想抬刘盈来着,然而刘盈却像是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道:“朕尚年幼,诸事思虑得并不周全,父皇去时也曾叮嘱朕要多听阿姐的话,阿姐身体不适不能上朝,此事关系重大,你们没有问过阿姐,朕却得要问问才能做决定。”
  听听刘盈的话,好些想说刘盈作为一个皇帝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说啊,真要是说多了,还得要落一个挑拨人家姐弟关系的罪名,刘盈倒是还好说,刘元若是知道了,呵呵……
  好多的人都担心这一点,故而都没敢再说话,就算再不想让刘盈去问刘元的意见,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刘元虽然养在府里,难得像现在这样悠闲,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管不了,就算想要动一动,其实也很费力。
  一天天的过去,刘元都在想,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她不该要求太多。
  等听了刘盈在朝廷上说的话后,倒是高兴地笑了,冲着一旁的张良道:“若是盈儿能一直如此,便是叫我为他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张良难得见到刘元的笑脸,不禁也朝刘元笑了,“陛下虽然年幼,却也分得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殿下莫要小看了陛下。”
  虽说刘盈生性仁厚,还显得懦弱,却凡事有利有弊,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分封诸王的事,从前阿爹在时我拦着,现在当然也要拦着。而且,因为是皇帝的兄弟就要封王,想得倒是挺美的,大汉的天下是父皇带着人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江山,想要得以封王,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让他们自己凭本事。因为父皇,他们有最好的先生,最好的环境由他们学习,要是这样他们也学不好,也没办法为天下立功,就是他们无能,他们就该像一般的人那样一生默默无名。”
  “殿下接下来还要对付贵族。”凭刘元对待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态度,张良便知道刘元是有何打算?
  “北境所建的学宫,我告诉他们的是,只要他们争气,将来有了本事做出有功于天下,有功于百姓的事,我就会让他们名扬天下,功成名就,自然不能说说而已,还得让他们看到大汉是如何支持他们的好学上进的。”
  刘元一向深谋远虑,再一道破,张良道:“甚好。”
  贵族想要把持天下,想要一直都站在上层,前提他们确实有能力,没有能力就别怪旁人取而代之了。
  “留侯,许是要烦劳你回云中了。”刘元突然说出这一句,张良的动作一顿,“殿下的身体未痊愈,我不能离开殿下。”
  “你清楚的,就算养上一辈子,我这身体也养不好了,你又何必日日耗在我的身边。云中大好的局面打下不易,上一次他们为什么急于要我与父皇斗起来,就是看中了云中的崛起之势,北境冬寒,我怕是不能回去了,旁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的打算,又能管好云中那些人,除了你,我还能交付于谁?”
  刘元何尝想与张良分开,“而且,就算我眼下身体康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云中的,盈儿年幼,方才登基,帝位未稳,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有些开始我们得捉好了。”
  张良很清楚刘元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刘元的身体叫他如何放得下。
  这些日子来刘元几次高热,几次死里逃生,他守在刘元的身边,看着刘元几次死里逃生,最是清楚。
  “你去了云中我会让琼先生搬回来的,你不放心旁的大夫,还不放心琼先生?”提起了琼容来,张良微微一顿。
  “或许让琼先生去云中。”良久后张良提出这个想法。
  刘元摇了摇头,“两个孩子琼先生要教导,怎么可能去云中。你是盈儿的姐夫,有些事就得你去做。”
  张良看着刘元,知道刘元说的没有错,他是最好的人选,既能叫云中的人都相信他,也能使动云中的人。
  “我在长安,我会好好的。”刘元朝着张良小声地说,“我会想你的,你在云中也要想着我才是。”
  朝着张良灿烂地笑着,张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如刀割,却还是轻声地道:“好,就依你的。”
  他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有些事既然是非要做不可,那便去做吧。
  刘元得了张良一句好笑了,冲着张良伸出手,她懒得动,便让张良上前来,张良走了过去,刘元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侯,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张良伸手抚过刘元的脸,温柔地说,刘元道:“与旁人我还要道一声谢,对你更应该。”
  张良不是非要做不可的,可是为刘元,他又将再卷入朝局之内,他的悠闲,他的惬意都将不复存在。
  刘盈说好要与刘元讨主意,得了闲便出宫往公主府来,刘元倒是起来前去相迎了,不过刘盈却先来了,冲着刘元道:“阿姐不必多礼,你的身体不好,虚礼便免了。”
  刘元都出到院门口,刘盈倒是动作极快的赶到了,刘元朝着刘盈道:“礼不可废,陛下始终是陛下。”
  “我知道阿姐最是讲规矩的,心里都记下,只是阿姐的情况特别,还是我不请自来,扰了阿姐的清净,阿姐不怪我就好,哪里还会怪阿姐不知礼?”刘盈连声地说,刘元道:“陛下请。”
  刘盈点了点头,与刘元一道往里走,没有看到张良刘盈开口询问道:“怎么没看到姐夫?”
  “留侯去为我煎药了。”刘元如实告之,刘盈想了想问出一直都存在的问题,“阿姐与姐夫,为何称留侯与殿下?”
  刘元听着刘盈的疑惑,“觉得我们唤得太生疏了?”
  “却不觉得。”刘盈听过他们两个人互唤,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呼,无端却人听着觉得十分的密切。刘盈在想若是换一个称呼,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归想,刘盈从前没有机会问起,今日碰着刘元一个人,倒是可以问问。
  刘元道:“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比起唤子房来,我倒是更喜欢唤留侯,留之意,很是符合我的心境。至于留侯吧,比起唤公主,殿下叫人听得更顺耳一些,这样的答案,你可觉得满意?”
  问出心中疑惑的人,其实没有想到刘元会有如此的心境,朝着刘元道:“阿姐和留侯是天生的一对。”
  刘元提起张良时眼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刘盈也记得张良看到刘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果真是眼里心里都只有刘元一个人。
  “天生的一对吗?望陛下将来也能遇到心仪之人,帝后和睦,共谱佳话。”刘元想了想自己和张良,或许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可是如今刘元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的身体她比谁都更清楚,有些话,她该寻个机会问问琼容。
  “阿姐想必也听说了朝堂的事,登基之后按例要分封诸位兄弟,可是当年父皇在时也有分封之意,却叫阿姐拦下,我思虑阿姐也是不同意封他们的。”刘盈将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察道破,刘元听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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