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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盈等着刘元开口,刘元道:“你觉得因为是皇帝的儿子,因为是皇帝的兄弟而得封为王合理吗?”
  被问的刘盈想了想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因血缘关系而得以封之,我以为并不合理,对天下有功之人并不公平。”
  刘元听到刘盈直白的说破自己的想法,满意地点点头,“这句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无功而不赏,你说若是让天下人都认同了此点,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引着刘盈去想,去多思,刘盈顿了顿道:“若是连皇帝的儿子,皇帝的兄弟都得有功而得赏之,天下人再想要什么,也得凭自己的本事来得,必引得天下人都争先为国效力,为百姓谋划。”
  说到这里刘盈的眼睛都亮了,刘元很是满意,虽然刘盈的性子是软弱不假,不代表刘盈蠢。
  听听这一点就通,刘元道:“你是大汉的皇帝,你的所做所为都将成为天下的典范,你都恪守做到的事,旁的人还敢因为同样的原因要求你网开一面?”
  “自然不敢。只是阿姐,眼下朝中大半的官吏都是贵族,我们想做的事未必都能如愿地做到。”刘盈还是能想到眼下大汉面对的问题,故而才会犹豫。
  我们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所谓的目的不是一天能做到,但是长此以往,把有些想法刻入了人心,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经有大半的人同意了我们的想法,也愿意以此为标准,他们就算再不想又能如何?”
  “滴水穿石,润物无声,凡事起头难,想想云中的情况,其实对付贵族的办法一向是一通百通。”刘盈在云中那么多年,云中的事刘元从来没有瞒过刘盈,就算刘盈学不到全部也应该能学到几成。
  几成,有时候就够了。刘盈问着刘盈道:“以身作则,阿姐,旁的事我或许都不能做好,可是以身作则,我可以的。”
  认真地告诉刘元,刘元伸出手想要抚过刘盈的头的,却想起来刘盈已经是皇帝了,他再也不是那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弟弟。
  可是刘盈却似是知道刘元的想法,伸手将刘元的手放在他的头上,“阿姐,就算我是大汉的皇帝却也还是你的弟弟,为君有错阿姐可谏之,为弟,我也希望阿姐可以一直的护着我,一直的!”
  当了皇帝,面对一个个与他渐渐生疏的人,刘盈最不希望的就是刘元也跟他生疏了。
  “我以为你会更希望我把你当成皇帝,你未必想我拿你当弟弟,一直的着你。”刘元并不怕说出自己的想法。
  “当阿姐的弟弟是我此生最最荣幸的事,阿姐几次三番的护着我就是因为我们是姐弟,我又怎么会不想当阿姐的弟弟的。我只怕阿姐也像旁的人那样认为我当了皇帝,再也不是你的弟弟了。”刘盈小声地告诉刘元他的担心,他想成为刘元的弟弟,一直一直的当着刘元的弟弟。
  刘元道:“你不与阿姐疏远,阿姐自然也不会。”
  这是刘元对刘盈的承诺,刘盈高兴地点点头,“阿姐说话要算数。”
  那兴奋的想从刘元的嘴里得一句准话的样子,叫刘元忍俊不禁,不客气地揉了刘盈的头,“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看看你这个样子,我说话不算数了吗?”
  虽然头被揉乱了,刘盈却高兴了,“我就喜欢这样的阿姐。”
  刘元道:“盈儿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做皇帝其实就是做人,做人只要做得问心无愧便什么都不用怕。你不必学任何人……”
  “尤其不必学父皇?”刘盈截住话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刘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或许在你看来父皇很多事情上做得太过,也确实太狠,但你不能否认他给你留下的这个天下,你不需要像他一样面对虎视眈眈的敌人。”
  刘盈对刘邦很多事都是不认可,但刘元提起此事,刘盈还是认真地道:“我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贵族对吗?”
  “这些敌人也可能会变成朋友。”刘元告诉刘盈,刘盈微微一顿,“如阿姐那样既要防人也要用人。”
  “天下人才最多的人就是贵族,不用他们我们就没人可用。偌大的天下,不用人就凭我们能治?”事实摆在眼前,刘元引得刘盈去深思,他们手里的人才几个,想任,他们几个人就治理好整个天下,痴心妄想。
  贵族的人是高高在上不假,却也有些是有真本事的,要用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就不能乱来。
  防人用人,其实都是一样的,难道贵族之外的人果真就值得他们一心一意的信任,就值得他们不必防备?
  “用人做事,信要用,不用也要用。”刘元从不觉得不可信的人就不能用,有时候只要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就可以一起为了同样的目标合作。
  刘盈为难地捉捉头,“用人做事是最大的学问,往后这些事我多问阿姐就是了,我就不学了。”
  自问学不会,便老实的承认不去学,交给刘元来办吧。
  刘元听着一顿,随之却是一笑,“你倒是会偷懒。没关系的,现在不会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懂得的。”
  没有人是天生就会,只是用得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自然而然就会用了。
  “阿姐怎么说就怎么样。”反正刘元在后面顶着,刘盈心里觉得踏实,刘元想听什么话说给她听就好。
  “陛下。”张良端着药走来,先前倒是已经听说刘盈来了,只是熬着药,还是等熬好了才来见驾。
  “姐夫。”一个唤着陛下,一个亲近地唤着姐夫,张良还是作一揖而不敢忘礼,刘盈看着他手里端着的药,“药要趁热?”
  “是。”张良应了一声是,端着药往刘元的面前去,刘元看了张良一眼,张良同样看向她。
  最后好似刘元败下阵来,一声轻叹,端起药一饮而尽,张良自然而然地拿过帕子为刘元拭过嘴角的药汁,温柔的动作,刘盈看得只想说,将来他也要找一个如张良一样温柔的皇后。
  “有劳留侯。”刘元面对张良恍若无人的动作,赶紧的拿过他手中的帕子,自己给自己擦了起来,张良好似明白刘元的想法,淡淡地扫过刘盈,就一个眼神叫刘盈如坐针毡。
  “既然知道阿姐的意思,我觉得阿姐的想法极好,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刘盈自觉地准备起身走人,刘元却喊道:“等等。”
  刘盈自然是要停下的,看向刘元,刘元道:“我眼下的情况没办法回云中,云中诸事想让留侯主事。”
  乍然听到刘元的提议刘盈本能地看向刘元,“阿姐眼下的身体?”
  “死不了,却也不适合长途跋涉。”刘元知道刘盈担心什么,而在说起云中与她的身体一事,刘盈本能第一反应是关心刘元的身体,刘元还是高兴的。
  谁的心都是肉做的,虽说刘元对刘盈好的时候未必想要他时时的念着她,记得她为他做的事,然而刘盈确记得,刘元也是欢喜的。
  “云中得要有一个主事的人,否则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我们远在长安鞭长莫及。”刘元将自己为何提议将张良派往云中的原因说破,倒是刘盈道:“未必要让留侯去。”
  “阿姐眼下的身体不好,有留侯陪着阿姐我和阿娘也能放心。”刘盈所思的都是为刘元,并不想刘元在这个时候还依然为大汉着想,而是应该多想想自己。
  刘元道:“旁的人都不行,只能让留侯去。我与留侯都不是只顾着自己开心的人,云中北境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我与留侯的事我们自有主张,你莫想太多。”
  还没成亲的时候刘元和张良就想过他们会分离两地,也准备好了分离两地,对他们来说相守不争朝夕,在他们的相守之前,天下为重,百姓为重。、。
  他们都是胸怀天下的人,既然知道肩上的担子重,他们只会想尽办法的撑起来。
  刘盈面对刘元一句一句的怼来,还是看向张良,张良轻声地道:“陛下放心,云中由殿下执掌也没有几年了,等时候到了,陛下收回云中的封地,我们都能轻松许多。”
  显然也是同意刘元的意思,刘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同时在想,是不是他就比不上刘元和张良,他想若是让他日日与心爱的人分离,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愿意的。
  若不是看到刘元和张良的相处知道他们两人心心相印的,他真得怀疑,他们是真的相爱的吗?
  分离在刘盈看来都是十分叫他难受的事,在刘元和张良看来却不值一提。
  “陛下。”刘元与张良同时唤了刘盈一声,两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的犹豫,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坚信这样去做之后对自己对大汉的意义。
  “那就许留侯代阿姐暂管北境诸事,却也受阿姐的管辖。”刘盈拗不过眼前的任何一位,更别说他们两个一起来,因此询问过他们,刘元听着受她管辖,意味深长的朝着刘盈笑了,刘盈面上一红,他那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刘元。
  “诺。”刘元和张良异口同声地应下了,刘盈道:“阿姐想让留侯什么时候走?”
  刘元答道:“越快越好。因着先前我昏迷一事虽说我去信安抚住了他们,却也还有人在暗中挑拨。让留侯回去,看到留侯也能安安他们的心。”
  刘盈道:“若是阿姐能回到云中,叫他们都看见了,想来他们更会欢喜。”
  一句话叫刘元沉默了,而张良道:“陛下,那也是殿下所希望的。”
  却因为不可能而成为刘元心中的痛,刘盈就别再往刘元的心口上捅刀了。
  言外之意刘盈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地冲着刘元道:“阿姐,我不是,我……”
  想要解释的,却发现无论他怎么解释,有些话还是一样的,故而最后止住了话。
  “没事,留侯以为我就算不能骑马射箭,拿起刀剑我就成为一个废人了,让他往云中去,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让他看到,我就算不能骑马射箭,拿不起刀剑,我也照样可以杀人。”刘元宽慰着刘盈。
  要说刘盈最佩服刘元的就是这分坚强,好像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将她打垮。
  “我相信阿姐一定可以。”刘盈郑重地回答刘元,他相信刘元一定会说到做到。
  “回宫之后我会立刻拟下诏书,留侯与阿姐商量何时起程就何时起程,不必着急。”虽说刘元和张良都着急云中的事,然而刘盈更着急的是刘元。
  云中要说乱也早就乱了,不在乎多这几日。
  再者就算乱了起来有张良和刘元在,他们也一定有办法解决麻烦。
  “多谢陛下。”张良朝着刘盈作一揖而谢之,谢得刘盈受之有愧,朝着张良道:“留侯不必谢我,你与阿姐为了大汉,为了朕忍着生离,我都记在心上。”
  “陛下今日来莫不是与我们送迷魂汤的。”刘元今天听了刘盈一天的好话,故而如此的打趣,刘盈道:“阿姐明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刘元听着连连地道:“是是是,陛下说的真心话,我知道。”
  这一次认真而真诚,刘盈抬起头突然地朝着他们郑重作一揖,惊得两人都连忙避开。
  “请阿姐与留侯都要保重。”刘盈的话满腔都是对他们的关心,他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因为有他们在,他才会觉得人生不那么无望。
  刘元道:“放心,天下的人不少都盼着我死,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阿姐在那些想要我死的人眼里就是一个大祸害,不会遂他们愿早死。”
  一番话说下来直接将刘盈逗得笑出声来,朝着刘元肯定地道:“阿姐要记住你说过的话,不管有多少人盼着你死,你都要好好地活着,气死他们。”
  “那是自然。”刘元给了刘盈一个你莫不是在说傻话的眼神,她肯定要这样的,越是盼着她死,她越是要活得比想要她死的人长,气死他们。
  刘盈叫刘元逗了一场回了宫,很快将刘元要的诏书送到公主府上,只是所有人对于这份诏书都觉得诧异。
  没错,张良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有人能抹灭,然而刘元的身体还没恢复,在这个时候将张良打发云中,还是让张良代刘元掌北境诸事,虽然是让刘元管辖不假,刘元远在长安,跟刘盈在长安有什么差别,如此情况下,他们如何管辖得了北境的事?
  旁的人眼看着宫门落锁是没办法进宫来问刘盈的,只是宫里的人如吕雉却能直接的寻上刘盈。
  “你阿姐提议的让留侯往北境去,主北境大事?”吕雉并不傻,刘盈今天出了宫,去了公主府,既是有事要问刘元,这份诏书的下发,必然也是与刘元有关系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刘元提议,吕雉虽然头发都发白了,却一直身体健康,相比之下看着刘元气若游丝,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她恨不得取而代之。
  “是。阿姐提议的,看起来也是与留侯商量了。”刘盈对吕雉如实而答之。
  “我原本也不想让留侯往北境去的,只是阿姐一直坚持,道是她的身体就算留侯留在长安陪她也不可能将她治好。北境的事关乎重大,还是得让人去盯着,最好的人选非是留侯无疑。”刘盈知道吕雉想说什么,先一步将吕雉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吕雉道:“当年知道你阿姐心仪留侯,我也担心他们一个在长安,一个云中,怕是要两地分离,可是你阿姐说他们都不是离了对方日子便过不了的人,两情相悦,知道他们的心中都有对方,就算分离也没什么。”
  当年的事,刘盈那时候还小,虽然也看出来刘元是心悦张良的,可是他却不知刘元和张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他们在一起,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生离。
  “阿姐和留侯,他们从来不唤对方的名字吗?”虽然刘盈今天提出了心中存了许久的疑惑,却不代表他没有其他的了。
  “我没有听过。”吕雉想或许当年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让刘元嫁给了张良,那是刘元所喜欢的人,真心真意喜欢的人。
  “要不是看阿姐和留侯的感情真好,因为他们生疏的叫唤,我都要怀疑了。”刘盈将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引得吕雉也是一笑,“是啊,要不是看到他们之间不需要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我也在想,他们对彼此叫唤如此的生疏,是不是感情不好。”
  刘盈听着明白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而是刘元和张良这对夫妻太奇怪了。
  “我希望阿姐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刘盈朝着吕雉认真地说,吕雉怔怔地看了刘盈许久,“会的。”
  会的,一定会的。她的孩子不可能像项庆说的那样早逝,她的元儿也好,盈儿也罢,他们都会长命百岁,将来也定能看着儿女成群,一世安宁。
  “陛下。”母子说着温馨的话,刘盈的内侍却急急的冲了进来,刘盈询问道:“什么事?”
  吕雉却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慌张?”
  内侍乍然叫吕雉问了一句,急急地跪下道:“太后恕罪,奴知罪了。”
  “若是你的规矩没学好,那就换一个人,宫里不缺懂规矩办会办差的人。”吕雉不悦地开口,虽说她与刘盈时常在一起说话,可是一般都没有人敢进来打搅,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第一次了,故而吕雉才会发难。
  第272章 刘如意
  “太后息怒,奴不敢了,请太后饶了奴这一回。”犯到吕雉的手里,谁都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连连与吕雉求饶,盼着吕雉能网开一面。
  刘盈道:“阿娘,许是有什么急事。”
  吕雉看向刘盈道:“你身边的人按理来说我不该多管,只是此人不是第一次如此冲撞了,你是皇帝,你身边的人都代表着你,在我的面前都敢如此横冲直撞,在外面还不知如何没有规矩。你才刚登基,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看着你的一言一行,你自己严于律己,身边的人却毁了你辛苦恪守的局面,你心中不曾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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