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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提头来见。”刘元将刘盈交到他的手里,还说了刘盈的命比她的命更重要的话来,谷威自然是要更努力地将刘盈护着周全,绝对不会让刘盈在他的手里出半分的差池。
  看看态度,刘盈突然意识到兵与兵之间的差距是与领军之人关系重大的。
  “好!”吕雉还是很满意谷威的表态的,这也是刘元的态度,刘盈的意义在刘元的心里和吕雉的心里是一样的。
  周勃再也不敢流露出半分的异议,刘盈性子温和,在很多情况下不像一个皇帝,然而吕雉却是多年一直都在插手朝事,因而都叫刘邦动了怒了。
  吕雉还是很懂得这些人的心思,周勃是有功之臣,仗着刘盈年纪小不想叫人分了权无可厚非,却不代表这一切吕雉都要容忍。
  直指出周勃曾经的失职,正是因为他失职在先,所以刘盈才会动了调动容军进来守卫未央宫的心思,真要追究起来,第一个要问责的就是周勃自己。
  因为刘邦驾崩,新帝继位,没有人问责周勃不代表周勃就是无罪的人。
  周勃时时都担心有人提起未央宫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当刘盈令容军来地守卫未央宫时,周勃害怕得根本不想给任何人攻击的他的把柄,急急地否定了刘盈的提议。
  本来看着刘盈底气不足的劝着他时,他还是有些得意的,想着一个皇帝还要哄着他一个当臣子的,与刘邦在时需得他小心翼翼的不同,这一次却是叫刘盈哄着他起了欺主的心思。
  吕雉就在这个时候杀了过来,直指周勃的小心思,并不能容之。
  周勃与谷威退了出去,手里拿了刘盈亲手写下的诏书,可换防。
  人都走完了,吕雉看着刘盈道:“看明白了,这些老臣,功臣,对先帝是恭敬有加,对你却是三分观望七分轻视。”
  刘盈本来就有感觉,再听到吕雉的话,轻声地道:“此事也是没办法,我不像父皇打下一个江山,又无威严,他们看不上我,轻视于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吕雉挑起了眉头,想刘元自小什么时候叫人欺负过,就算面对项羽和范增,一向也是不畏于人,敢与之正面迎上的。
  君臣身份早定,刘盈但凡拿出几分硬气来,懂得以势夺人,懂得借力打力,也不会叫周勃拿捏住了。
  “阿娘,这些事,你若是不放心就帮我管着吧。”刘盈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揉着额头道:“我这头有些晕,也不知怎么。”
  吕雉一听上前探了刘盈的头,却是一阵滚烫,“怎么那么热,来啊,快传太医。”
  就算不想管,面对刘盈无法处理事情的样子,吕雉也只能管起事情来,却是由此而始,刘盈一朝都叫吕雉临朝!
  刘元得知刘盈高热不断,倒是想进宫去看看刘盈的,只是吕雉特意让人给刘元传了信,道是刘盈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着凉罢了,没什么大事,刘元的身体本就不好,只管在府里养着,莫进宫来反而叫她也病了。
  一想刘盈一个病了已经叫吕雉揪心,刘元也不是大夫,进去还能帮着刘盈治病不成,人不到,还是请了琼容进一趟宫。
  正好琼容也有事要进宫去,眼下是现成的理由了,二话不说地收拾进宫去。
  “陛下无事,只是受了些风寒,开几帖药叫陛下服上自会痊愈。”琼容与刘盈号了脉,刘盈啊,面对太多的事,太多的压力,他撑不住,故而结果只能是像现在这样,借着一些寒气发出来。
  可是这些话琼容不能说,刘盈道:“我也说没事,阿姐倒是还让琼先生亲自进宫一趟。”
  “陛下是皇上,是久宁的亲弟弟,不管论公论私,久宁都是最盼着陛下好的人,有这样的人希望陛下好,陛下不觉得高兴?”时时刻刻,琼容在刘盈的面前都是说着刘元的好话,就为让刘盈永远地记着,刘元是刘盈最值相信的人,也是最不会伤害刘盈的人。
  刘邦那样一个既要忌讳刘元又想将刘元用到极致的皇帝,有一个就算了,琼容并不希望刘盈是另一个刘邦。
  真要是另一个刘邦,琼容只怕会豁出去也要动手!
  不,琼容压下心中戾气,不想自己为愤怒所左右,这样的她会容易犯错。
  刘盈道:“先生,阿姐的身子还能养回从前的样子吗?”
  人在病中的时候,总是不自然地问出心中最挂念的事,如现在刘盈就问出了这一句。
  “不能。”琼容肯定地告诉刘盈,“想要将她养得跟一般人已经是不容易,像从前那样驰骋沙场,万千兵马中直取人的项上人头,绝无可能。”
  “至少也有跟一般人那样。”刘盈急急地冲琼容提出要求。“不管先生要什么,我们一定为先生寻到,只求先生定要想尽办法,至少不要让阿姐那么难。”
  看着刘元脸色发白的样子,刘盈心里难过极了,并不愿意刘元一辈子都只能如此。
  “我会尽力的,陛下也要照顾自己,久宁不易,将来还得要靠陛下护着。”琼容提醒着刘盈,告诉他刘元也是需要他的。
  就算他当不成一个好皇帝,但总会有人帮着他成为一个好皇帝的,只要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对刘元最大的庇护。
  刘盈显然听进去了,“先生放心,我定会照顾自己的。”
  坚定地告诉琼容,他一定会尽力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拖了刘元的后腿。
  琼容笑了,“陛下安歇吧,吃了药不能操劳。”
  刘盈应下,琼容看向一旁的吕雉,吕雉与琼容招了招手,与琼容一道往外走去,琼容看出来吕雉是有话要说,虽然到了偏殿内吕雉许久还是没有说话,琼容却不催促,她等着吕雉整理好了再与她说。
  “盈儿的性子太弱了,虽然很多道理他都明白,却总有人因为他的性子吃定了他。今日不过是换防一事而已,周勃有错在先竟也敢与盈儿叫嚷不同意让谷威带容军守卫未央宫。”吕雉轻轻地道起今日一事。
  “陛下的性子天定,太后与久宁都曾想尽办法要改,却终是没能改成,陛下长成,再想改也绝无可能。”琼容只是说一句实话,吕雉抬起头看向琼容,“故,我若是临朝辅政可否?”
  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琼容立刻道:“可。”
  由吕雉临朝,由吕雉代替刘盈管理天下朝事,无论是对刘盈还是刘元来说都是好事,极好的事。
  琼容没想到有一天吕雉也会起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此事,太后要征询陛下的意见,陛下愿不愿意关系你们母子的关系。”
  要知道刘盈怎么样都是皇帝,身为一个皇帝,他要是不同意一件事,就有无数办法可以改变一件事。就算他想不出办法来,也多了去的人愿意为他想办法。
  琼容连后患都要解决了,“有很多人都喜欢用阴谋,可是久宁却最喜欢用阳谋,而结果也证明,阳谋光明正大,总是让人无法找麻烦。太后有心,或许陛下也有此意。陛下不想当太子,也不想当这个皇帝,有人愿意帮他分担,又能利于各人,陛下不会拒绝的。”
  提起刘盈的心性,他原本的打算,那并没有说错,有些事吕雉明白。
  “我会找机会与陛下说起的。”不难看出琼容十分的同意此事,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做好,吕雉本来不太确定的心,终于落下了。
  吕雉冒出的这点想法,果真是好极了,至少琼容在出宫之后发现自己想说的事情竟然都没跟吕雉说也难掩她的好心情。
  女人一但试过了权力的滋味,一但尝过了权利在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就会紧紧的将权利捉住,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从她的手里接过,抢走。
  刘盈没本事也无妨,生为男儿,他就是最好一颗棋子,将来他可以随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他可以安守本分,愿意成为旁人的棋子,如刘元的,吕雉的,让她们可以借助他做好一些事足以。
  琼容迫不及待地回公主府,一见刘元正在缓缓地练习着体力,可见她的辛苦,然而刘元没有说过一声苦,练得过于认真,哪怕琼容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事不宜急。”看刘元明显连手都抬不起来了,琼容终于是出声,刘元看着人回过了头,也终是松开了手,冲着琼容轻声地道:“陛下如何?”
  “只是着了凉染上风寒罢了,无事。不过,太后的决定让我很欢喜。”琼容并不怕说出自己的心情,倒是叫刘元诧异了,“何事值得先生说出欢喜二字?”
  作为与琼容相处多年的弟子,能叫琼容说一句欢喜最是难得,刘元亲口听到也是屈指可数,因此刘元难得的好奇。
  “太后想代陛下处理朝事。临朝称制。”琼容告诉刘元吕雉的打算,刘元惊得抬起头看向琼容,“陛下同意了?”
  “只是太后方起的想法,尚未与陛下提及,陛下或许也是愿意的。”琼容意味深长的说来。
  刘盈是什么样的性子刘元明白,先前刘盈就说过他不想当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可是当了皇帝之后,至少最近的表现让刘元以为刘盈或许还是会愿意成为一个好皇帝,如今却不是?
  “出了什么事?”好好的吕雉不会升起这样的念头,只能是出了什么事刺激到了吕雉,故吕雉才会动起如此念头来。
  “周勃。因未央宫换防一事。陛下与周勃提起此事,周勃竟然反对,你说太后瞧了是什么样的反应?”事情的经过琼容从吕雉的嘴里知道,并不怕如实告诉刘元,她也相信若是刘元在场,怕是也会与吕雉同样的反应。
  刘元心下轻轻一叹带着多少的无奈,多少的无法反对,最后道:“只要他们各自愿意,倒也无妨。”
  临朝称制本就是吕雉会做的,若不是刘元坐镇着,那么多老臣和贵族不知要如何将刘盈生吞活剥,吕雉若不强势一点刘盈连这个皇位都坐不稳,很多事只是回归了本来的轨迹,吕雉治理天下也不见得不妥。
  琼容本来还是有一点担心刘元不希望吕雉临朝称制的,毕竟当年刘元便不同意吕雉参与朝事,引得刘邦反感,曾一再与吕雉进言,可是吕雉也有自己的想法,刘元再是反对也不想和吕雉对起来。因而到了今日吕雉想用太后的身份临朝名正言顺的管理朝事,刘元同样不会反对。
  “太后临朝称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琼容眼睛发亮地冲着刘元肯定地说,刘元道:“都是一样。”
  不过,刘元觉得必须有必要在吕雉和刘盈达成共识之后见一见刘盈,刘元想要确定刘盈是真的希望吕雉代他处理朝事,还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将来他会不会因为权利而恨上吕雉?
  刘元在意的从来不是权利,而是一家人的安好,好不容易他们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人,再也没有人骑在他们的头上,刘元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去努力的做到达成,在这个时候,若是家人起了间隙,于刘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故而在吕雉开始上朝,表现要代刘盈执掌天下之意时,刘元第一时间进宫见了刘盈,刘盈的病才刚好,气色虽然有些差,看到刘元时却是神色奕奕。
  “阿姐。”唤着一声阿姐,显得十分的高兴。
  “陛下的病好了,前朝的事我也听了一耳朵,思来想去还是进来与陛下问一句准话才放心。”虽然那是他们的母亲,可是公是公,私是私,公私混为一谈,并不是好事。
  刘盈看着刘元道:“原以为阿姐听闻阿娘临朝第一时间该是去寻阿娘,没想到却寻到我这里。”
  毫不掩饰看到刘元的诧异,刘元道:“你是君,阿娘是阿娘,然执掌天下的人本该是你。眼下阿娘代你而掌之,我自然是第一个来问你的。”
  听着刘盈连连点头,“公与私,阿姐纵是对待阿娘也能分得如此的清楚?”
  刘元看着刘盈道:“若非你不愿意的,见了阿娘我会劝阿娘收手。”
  这就是刘元来寻刘盈的原因,她只是不想将简单的事情弄得过于复杂,吕雉现在刘盈临朝,要管天下事,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人必是会表示的对的,无论是多少人说话,都不及刘元的一句。
  “不,阿姐,你知道我的,我并想当这个皇帝,坐在这个皇位上,我要思虑的事情太多,多得我只觉得难受极了,我不想一直都困在这里,也不想终日听着下面的臣子为了一点小事争论不休,最后还让我来拿主意。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更做不了别人的主儿。”
  “阿娘问过我的,而阿娘果断,想必由她来治理这个天下,会比我要好得多,若是对大家都好的事,为何不做?”刘盈冲着刘元淡淡地笑着。
  “陛下当知,以你为帝王,却使阿娘成为真正执掌天下的人,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那又如何,有阿姐在,我也愿意,没有人能拦得住。”刘盈一脸的笃定,“还有吕家。只是吕家的权势,阿姐提醒阿娘防着点,异姓王解除了,可是吕家不能成为另一个隐患。”
  警惕地说起吕家,这也是刘邦和刘元一直都担心的问题,只是吕家先前表现得还算不错,刘元只是出言告诫,却没有对他们如何,可是接下来,尤其现在吕雉就要执掌天下,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从吕雉的手里得一些东西。
  “阿娘想要执掌天下不需要吕家来支撑,自然不需要大封吕家。”对于此事,刘元却有别的想法,不需要吕家来支持的吕雉,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刘盈一顿,随之却也想明白了,“我事事想学阿姐,却终是不如阿姐。”
  如此一声的感叹,刘元唤道:“陛下。”
  “阿姐,若是你我换过来该有多好,你是阿兄,我是女郎,有阿姐在前面撑着,我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大汉公主。生而为郎君,却没有一点郎君该有的气势,才当了多久的皇帝,面对一桩接一桩的事,焦头烂额,我是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陛下。你只是累了,累了就歇一歇,等你想说我们再说,不必如此。”刘元听到刘盈说出不想当皇帝这一句,比起听到当初他说自己不想当太子时更要头皮发麻。
  “阿姐放心,我就与阿姐说说心里话而已,我知道现在的事不是我想想不当皇帝就可以的,看着你与阿娘,你们护了我这么多年,我当着皇帝你们才能安然无恙,我一定会当好的,你不用担心。”
  和刘元说说心里话没什么事,但是刘盈清楚自己是不能退的,一步都不能退,若是他退了,万劫不覆的将是吕雉和刘元。
  他或是死或是生活都好,可是不能让吕雉和刘元为他陪葬。
  想明白这点,在吕雉表示想为他处理朝事后,刘盈只是迟疑了半响终还是同意了。
  他只是挂着一个皇帝之名,其他的事情由刘元和吕雉去做,那样也好。
  说刘盈不懂事,他又什么都想得一清二楚的,知道什么事情自己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好,为了吕雉和刘元,就算他心里再不愿意,他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刘元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陛下若是哪一天后悔了可以告诉我们吗?”刘元想来想去还是有言在先的好,故而朝着刘盈说出这一句,刘盈一顿。
  “我们是一家子,从前最难的时候我们都能相互扶持,全然信任的,现下再也没有能让我们不舒坦了,我不希望彼此让对方不舒服。”
  刘元有方在先,听在刘盈的耳朵里,刘盈认真地点头,“阿姐,我会的。只有阿姐会拿我的高兴或是不高兴当回事,其他的人,就算是阿娘最在意的也并不是我。”
  “你是想说阿娘偏心我吗?我也偏心的,我的心思也不会全都放在你身上。”刘元朝着刘盈如此说,刘盈道:“至少我的话阿姐听进去了,并不像阿姐听是听我说,却从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刘元能说什么,她只是习惯,一个人的想法不被尊重,那有我憋屈,看看刘盈的样子,刘元也无奈。
  “因为活着比任何的想法都要重要。你和我是阿娘的命,就好像你为着我和阿娘哪怕不想也要做这个皇帝,做着你自己不想做的事,阿娘更是处处都要为我们谋划,怎么样才能护着我们活下去。你这样的状况,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人羡慕刘盈,刘盈道:“阿姐其实对我挺失望的对不对。明明你那么费尽心力想让我当一个好太子,好皇帝,为此你用心教导,更以明师而育我,可我才当上皇帝没几天,却已经不想再当。”
  刘元道:“不想当皇帝也不见得说你不是一个好弟弟,好儿子。”
  生于帝王之家,没有谁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刘盈其实作为一个儿子和弟弟,还是挺合格的,不想吃苦,不想受累,不代表人家当不好一个皇帝还能当不好一个教书的先生。
  “看着云中学宫中的先生,我想将来可以像他们一样,成为一个先生。”刘元脑子闪过刘盈或许最有可能做好的一种身份,没想刘盈接下来的话更叫刘元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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