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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还有三十年,倒叫留侯亏大了。我十六岁嫁你,如今都已经二十五岁,你陪了我近三十年,我却只陪你十年,留侯算来会不会觉得亏了?”
  “不亏。”张良平和地回答刘元,刘元应了一声,“就是亏了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放你走,你不肯的。”
  “不走,舍不得走。”张良凑过头吻过刘元的鬓角告诉刘元,刘元笑了。
  “殿下,淮阴侯让人送了信来。”张良和刘元一跑城外就快两个月了,韩信的伤都养好了还没见着两人回来,自然急了,故而使人送信来。“
  “瞧,帮我们平定匈奴的人催我们了。”冲着张良挥挥手,张良道:“殿下也说了这是帮我们平定匈奴的人,只是这个人,用起来需得谨慎。”
  能让张良说出谨慎两个字,可见虽与韩信交好,但张良确也知道韩信有多不可掌控,或许有时候只有一件小事都能让韩信不管不顾。
  “眼下没有更好的人选。”刘元轻轻一叹,“握着人才因为恐惧而不给机会造福天下,造福大汉,将来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后悔?”
  问起将来的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心境各自都清楚,韩信有能力有本事,想当初他领军攻打项羽时,若非有他调军有度,这个天下未必姓刘。
  韩信只是因为没有目标,不知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故而让人觉得把不到他的脉,一个大夫号不到病人的脉无从下手,让人怎么给治?
  刘元不是大夫,反正他自己都说了自己有病,号不着脉也要刘元治,刘元也不遵医理,只管按自己的方式治呗,治得好就治,若是治得不好,让他死吧。
  张良清楚刘元的意思,她就是想给韩信一个机会,到了最后若是韩信辜负她的信任,却也是给了刘元杀人的理由。
  “皇后的事都解决了,我们是该回去了,闲了两个月,四下的人都盯着我们,恨不得冲到我们的跟前让我们滚回城去。”刘元说着提醒一个个都盼着她回京的事,张良并不否认。
  “回吧,得闲若是殿下想来就来。不过,我们约好。殿下想要三十年,殿下就得听我的。”张良一脸郑重地叮嘱刘元,“我希望将来的日子能有殿下陪我,不要求多少年,十年足以。二十年后,无论殿下的事做完还是没完,我都希望殿下能陪我游历。”
  “好。”刘元没有迟疑地答应了,“你陪我三十年做我想做的事,我只陪你十年赚大了。”
  听听这做生意一般的语气,本来脸色还凝重的张良终是笑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良笑完了还是没有忘记回头朝着刘元要一个承诺。
  “一言九鼎。”作为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从前都没骗过张良,往后自然也不能骗。
  刘元和张良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刘盈见着刘元和张良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只是刘元与张良面不改色地与之见礼,刘盈道:“阿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确实比起两个月前好多了,果然调养还是十分有用的。
  “留侯用心自然非比寻常。”刘元调笑地说,刘盈不作声,连春宫图都能一块去看的夫妻,大汉朝只有这一对。
  刘盈道:“阿娘一会儿就来,阿姐和姐夫今晚留下用膳。”
  “好。”两个月没有一起吃饭了,回来了应该陪陪亲娘的。
  说到吕雉便到了,看到气色极佳的刘元,刘元与张良见礼她都顾不上,只管扶着刘元道:“看来温泉泡着确实甚好。”
  刘元正要说张良的好话,刘盈已经转口道:“既然温泉利于阿姐养身,不如把温泉引进阿姐的府邸。”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那么大的工程费心费力,我若是想泡就去庄子去。陛下与阿娘若是想去也可以去,好几个庄子都有温泉。”拿着张良的庄子来用刘元也没有不好意思。
  “我们用不着。”吕雉说话其实一直都在注意刘元与张良之间的眼神流动,便是和以前一般,想来确如吕媭说的那样,他们都好好的。
  刘元道:“不是身体如我需要调养才需要去泡,就是一般人泡一泡温泉也是好的。”
  “得闲再说。”吕雉并不想多说此事,现在没到她享受的时候。
  刘元看着吕雉和刘盈都到了,即提起韩信的事,“淮阴侯有意往匈奴去,陛下属意我也觉得挺好的。”
  “淮阴侯的本事自不必说,可是他果真可信?会不会才往匈奴去,人已经逃到了匈奴?这些年逃往匈奴的人并不少。”吕雉陈述这个事实,大汉朝里奔走于匈奴的人真的不少,韩信会不会也成为另一个逃往匈奴的人。
  “阿娘,我对卢绾当年逃到匈奴的事一直很好奇,无缘无故便逃了,或许他知道了父皇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父皇容不下他了,才会让他逃往匈奴?”刘元心里一直存着这样的疑惑,只是刘元不会问刘邦,旁的人更不合适问,也不会有人愿意告诉她的。
  “此事当年我并不在你父皇的身边,许多事我也并不清楚。但韩王信,这是真真切切反了大汉的人。”吕雉并不晓得当年的事,答不上来,可是韩王信的事,刘元亲自派人去杀的韩王信,事情的经过再没有人比刘元还要清楚的。
  第299章 启用韩信
  “韩王信,他还没资格和淮阴侯比。”看看听到刘元对韩信的肯定,吕雉也意识到确实不可比。
  “一个连打都不敢与匈奴正面迎击的人,一个将项羽打得落花留水的人,匈奴与项羽,除了我们的战一马不及于匈奴,多年几经战乱也没办法与之正面对敌。可是当年对战项羽时,同样也是敌强我弱,最后韩信帮刘氏得了天下。匈奴,只要淮阴侯有心,他就可以平定。”
  于韩信极高的的评价,刘盈甚是认可,“不错,今之天下要说大汉里会打仗的人,阿姐是一个,淮阴侯也是帅才。”
  “陛下是同意的?”吕雉听出来刘盈的意思,而且似乎事情还是刘盈挑起的,刘盈道:“是我去说动淮阴侯的。”
  刘盈上一次去见了韩信,和韩信说的话他不怕叫吕雉和刘元知道。
  啊,张良也不怕!
  “陛下能说动淮阴侯甚是叫我意外。”要知道刘元也曾劝过韩信,可是韩信一直没有答应,以至于刘元还在想现在她不能去打仗,要怎么样才可以让韩信去对付匈奴。
  虽说匈奴叫刘元几次重创,元气大伤,不代表匈奴人从前就会安份,恰恰相反,他们或许会因为死去的人太多,而且因为日子过得不好而想要再一次扑击,这一次更会闹得你死我活。
  吕雉看着两个孩子都同意此事,不禁看向张良,“留侯之意?”
  张良轻声道:“淮阴侯确实是帅才,而且是一等一的帅才。匈奴眼下诸将中无一人能比得上他,由他代殿下统领容军镇守边境,就算匈奴来犯亦无忧。”
  韩信的本事张良也晓得,那样的人为萧何所识,最后也证明了这一个人确实厉害,张良道:“若想再破匈奴,非淮阴侯与殿下如此将帅之才不可。”
  吕雉无可反驳,事实确实如此,匈奴之患非是一朝一夕,如要想要匈奴再也不可能为患大汉,只怕穷尽他们一生都未必能做到。
  用有用的人,至少护着大汉相对的安宁,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哪怕这份安宁只是暂时的,一时也有一时的好。
  “大汉还不够强大。”吕雉轻声地叹息。
  刘元道:“是啊,不够强大,还得给大汉一些时间,给百姓一些时间,让他们都能缓过来才行。哪怕不能让他们马上过上好日子,至少也应该保证让他们过好现在的日子。”
  吕雉认同的,刘盈和张良同样点了点头,最后刘盈道:“让淮阴侯去,眼下还有阿姐在,若是他生了叛意,有阿姐在的一天,他也休想带着容军为乱大汉。”
  想的与刘元一样,张良更确定了,刘盈跟着刘元身边那么多年,不是没有学到刘元的本事,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学到了,他却还是不希望过这样的日子,那比不会更叫人没办法改变他的主意。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刘盈拍定,吕雉和刘元都没意见,能有什么意见,刘元本来就是进来提议这件事的人,而吕雉见着刘盈同意,刘元同意,哪怕是张良都同意,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是此事一说出去,朝中立刻炸了?
  “陛下,以淮阴侯作镇守匈奴不妥。”曹参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萧何临死前也见过他,与他叮嘱过一些话的,韩信有本事不假,可是韩信这个人太不好掌控,了,稍有不慎会为大汉带来灭顶之灾。
  “此事由始元长公主提出,北境诸事自父皇在时就说了交给始元长公主决定,到了朕这里更是。大汉朝之中,你们还能找出一个比淮阴侯更善领兵的人来,朕也可以让他往北境去领军镇守。”刘盈朝着下面的人问起。
  像韩信那样的人天下出一个就已经很难得了,还想要多几个怎么可能。
  “陛下,此事需得慎重。”曹参提醒刘盈。
  刘盈答道:“朕明白你们想说什么,可是朕更想说的是,淮阴侯的本事你们都清楚,早些年淮阴侯伤了脑子,没能为国出力,今即痊愈,思报国家天下,朕为何不能用之?”
  曹参被问得能如实回答吗?说韩信这样的人不好掌控,一不小心北境叫韩信捏在了手里,容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兵马他们见识过的人再清楚不过了,要是让他们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根本应付不起来。
  “请陛下三思。”这个时候能怎么样,除了请刘盈三思还能怎么样?
  事情是刘元提出来的,也就是说刘元早就决定要这么做事,不管任何人都不可能让刘元改主意。
  曹参一个当先生的人知道刘元的胆子大,也晓得她决定的事说不动人,唯一能让刘元卡着改主意只有刘盈这儿。
  作为皇帝,刘盈又是刘元的亲弟弟,皇帝的威胁,作为弟弟的威严,刘元都会顾及,只要是刘盈不曾松口的事,刘元为了刘盈必不会一意孤行。
  曹参却怎么也想不到,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人竟然会是刘盈,要不是刘盈说动了韩信,哪怕刘元也动了此心也得想想办法如何让韩信点头。
  说来刘元也好奇刘盈是怎么说服韩信的,她都说不服的人,刘盈说动了。
  本来是要寻刘盈问问的,却是张良摇头阻止了她,没让她去问。
  事后刘元问起张良为何不让她问,张良道:“淮阴侯不肯说的话,陛下不肯说的话,殿下以为寻常?”
  一问起来刘元摇头地道:“不寻常,极是不寻常。”
  “故而殿下再追问到底合适?”张良问得犀利,刘元一顿,她是忘了自己的弟弟不仅仅是弟弟,更是大汉的皇帝了吗?
  作为大汉的皇帝,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她却非要问个明白,落在刘盈的心里,刘盈会怎么想?
  “留侯阻止得对。”错了刘元就得承认,张良笑了笑。
  刘元愿意听人劝,也希望有人劝着她。
  韩信一事随着似乎是刘元提起,刘盈和吕雉都同意,最后定下了韩信前往北境,去往云中,代掌容军,自此抵御匈奴,但是刘盈在给韩信的诏书里提到了一点,刘元对韩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所以这份诏书不仅韩信有一份,刘元那里也有一份,刘元握着诏书与张良转头地说道:“陛下如此的信任,我将来要怎么还?”
  “殿下一心为大汉,陛下都明白,你什么都不需要还,只要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张良理解的刘盈对刘元的器便是如此,引得刘元道:“感觉留侯现在对陛下比我知之更多。”
  张良轻轻地笑了,“或许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
  刘元护了刘盈十几年,从刘盈在襁褓时,再到教他读书识字,让他成为太子,皇帝,一直刘元都拿刘盈当作弟弟一样的护着,也因为刘盈表露的软弱,刘元以为刘盈一直没长大,却没有想到很多的事刘盈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
  “好,你清楚也行,我这个当局者迷就迷吧。还是应该去见见淮阴侯,送行那一日我们就不去了。”
  “还是要去的,否则淮阴侯如何执掌容军。”张良朝着刘元劝着,刘元道:“让琼华把人送往云中,想来看到琼华他们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虽然刘元不打算当日送人,却也早想好其他的安排,保证韩信可以顺利地接管容军。
  “再说了,我上的折子请的人,他们要是还不懂我的心思,不明白我是想让淮阴侯带荡平匈奴的,他们也太傻了。我能教出那么傻的兵?”刘元与张良翻了一个白眼,“走吧,我们去见淮阴侯。”
  送不送人后面再说,正好下最重要的是去见韩信,或许韩信也在等着他们。
  不出所料,两家的府邸只是隔了两面墙,张良和刘元到的时候,韩信穿着光鲜亮洁的等着,酒宴已经备下,亲自来迎的刘元和张良进府,“殿下与留侯请。”
  “恭喜淮阴侯。”刘元打趣地说了一句,引得韩信笑了,“我也应该与殿下道喜是吧。”
  “然也。”刘元点着头也是面露喜色,“能得淮阴侯出镇守边境,我之幸,大汉之幸。”
  韩信道:“每次与殿下说话总有意外之喜,殿下与留侯请入席。”
  把人请入席,酒菜是早已备下的,刘元与张良也一道冲着韩信道:“淮阴侯请。”
  都各自入坐,韩信道:“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将来韩信这条命都是殿下的,只要殿下一句话,让我生也罢,死也好,都由殿下。”
  刚坐下竟然就听到韩信说出这样的话,刘元怔怔地看向韩信,韩信举起酒杯冲着刘元道:“这一杯我敬殿下,聊表谢意,殿下请。”
  “喝酒啊,也罢,与淮阴侯喝一杯。”刘元看了张良一眼才举起杯饮下。
  韩信见刘元爽快,心情也是极好,同样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瞒殿下与留侯,我甚高兴可以离开长安。被困在这个府里这些年,困于长安这些年,我总想离开,总盼着能出去。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再谢殿下。”
  救命之恩,自由之情,都是大恩,韩信真心的感谢。
  “不必谢我,囚你禁你的还是我父亲,若说要你想谢我,我是不是更应该代我的父亲向你赔罪?”刘元受之有愧,救命之恩就算了,现在听听韩信的意思,他这一辈子还是叫刘元改变了命运不成?
  想法一闪而过,刘元脸皮没那么厚,是以不敢接受韩信一脸真挚的道谢。
  韩信如何能想到刘元压根不引以自己帮韩信的这些恩是真的大恩,提起刘邦,韩信道:“先帝对我也是有恩的。”
  话说得更让刘元没法儿接了,韩信也不需要刘元接话一般,只是轻声地说道:“先帝给了我兵马,给了我信任,让我有机会证明自己。”
  “天下的人,韩信自荐无数却从来没有人信过我,他们都以为韩信出自卑微,只是一个笑话,一个不自量力的人。”从前的心酸,如果可以真不想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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