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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禁应该已经睡下了。
  宁枝动作极轻地脱下外套,然后慢慢靠近窗边。
  掀开被子,慢慢地躺了上去。
  今日遇到的事多,她有些疲惫。夜已经深了,再弄洗漱的事只怕吵醒温禁。于是宁枝便将就一晚,打算明早再沐浴算了。
  头刚碰到枕头,她便立刻沉沉睡去,无心顾及其他。
  温禁并未入睡。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他居然是因为这种事而睡不着。
  宁枝与那位白月光有说有笑的画面仍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已经有意用打坐去避免自己这些有的没的的心思了。
  可是不管用。
  夜已经深了,她却迟迟不回。温禁前不久还提着灯笼去找过她,可是后院里只剩下两个空空的石凳,那里没有宁枝,也没有郝一。
  他的思绪沉了沉。
  而后忽然闻到,宁枝的身上有一股蒜蓉味。
  ***
  隔日一大早,宁枝醒的比较晚。
  她习惯性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身边是个空荡荡的床位,而那个大冰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也没多想,收拾收拾便自己起了身。
  因为昨日那股潮湿味的事,她心中一直有事。到底是何人想把她引过去?为何引她过去了,却又避而不见?
  永安镇的门禁阵法即将失效……
  若是真的失效的,那这群在永安镇和平度日的居民到时候又该去哪里……
  雪灵珠要去哪里找,据说只有心地至纯至真的修士才能炼制出雪灵珠,此物可遇不可求……
  她心中有事,坐在房间里也解不开思绪。于是便立刻起身,出门查看昨日那那结界壁垒的位置。
  出了门,她快步走过街道。
  此时街上的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经开张,见着她来逛街,店铺老板都笑着吆喝,和她打招呼。
  宁枝有点喜欢这里了。
  她继续往前走着,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目光扫到了那处酒铺。
  那是她给师父买酒的店铺,她还记得店铺老板说她与温禁是兄妹关系,只是……
  等等!
  宁枝敏锐地察觉到一处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走进店铺,装作买酒的模样,背对着店铺老板挑选酒坛。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学着当初温禁,给她挑选酒的模样,在店铺里呆了许久。
  “小小,你还小啊,怎么,想趁着你师父不在,偷偷尝两口?”酒铺老板笑着问道。
  “才不是呢!”那只小兔子精嘟着嘴,“是我师父快要回来给我过生辰啦,他回来了我得买见两坛子酒庆祝一下呀!”
  “哦,珅玄仙君要回了?那小小你不得买些菜好好做一桌子饭?”
  “那是当然啦!”小兔子精笑着揉揉自己的耳朵,“我先走啦,待会儿回来再买哦。”
  “好好。”酒铺老板送走了人,又转身打扫店铺。
  宁枝呆在一旁不动声色。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这段对话她曾经听过一次。虽然句子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意思倒是大差不差。
  难道是时光倒流?
  “诶?小姑娘你又来买酒了?”老板看着宁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你师尊没跟着一起过来?”
  宁枝:……
  她看了老板许久,迟迟不语。这老板还记得她,也还记得那日发生的事,那就不可能是时光倒流了。
  “老板,我有个问题想向你打听打听。”宁枝将随便挑的那坛烈酒放在柜台上,看向小小的背影,开始问出自己的疑惑了。
  ***
  和酒铺老板谈天许久,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一天。
  外面转眼便下起了大雨,宁枝也不便再去昨晚那个结界壁处,只能和老板告辞。
  “小姑娘,要不要拿把伞?”
  “不用了,我很快就可以跑回去。”
  “你那坛子酒烈,要是酒量不好的话,你可少喝点!”
  “放心,我不喝。”
  谢过了店家之后,宁枝便抱着酒坛在雨里飞奔。
  微风细雨拂面而来,说不上有多冷,但是也足够让人发个寒颤。
  她并不讨厌下雨,也不讨厌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觉,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每次淋雨完以后都要赶紧沐浴,不然就会生病。
  想着想着,宁枝突然想到了温禁。想到了他夜晚会与她耳语的“宁宁”,还想到了他紧紧抱着她不放开的手臂。
  等等!
  宁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想到了什么,随后她赶紧止住念头。
  宁枝赶紧甩掉了脑海里的想法,然后迅速回到住处。
  敲了敲门,屋里没人。
  她进屋也是一片漆黑,没个蜡烛。
  早上不见他,晚上也不见他。
  她心有疑惑,下意识拿出温禁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刚想传唤他时问他人在何处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没有这样的习惯。
  宁枝拿着玉佩犹豫犹豫,最终还是没问出声,只是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去屏风后面沐浴。
  水生四响,宁枝呆在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外面雨声阵阵,房内静谧无声,没什么人吵她,她便在呆在浴桶里许久许久。
  ……
  终于,水凉了。
  一阵寒风袭来,宁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随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站起身拿了屏风后的衣服替换。
  因为刚刚睡醒,脑袋不甚清醒。
  她也一时未曾注意到,房中点上了蜡烛。
  温禁坐在桌前,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被扔在桌上的那块玉佩。他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将玉佩放在手心里把玩,神色晦暗不明。
  屏风后一阵水声,一个曼妙的身影瞬间被投影在屏风上。黑影模糊,其实什么也看不细致。
  温禁的目光一顿,随后立刻转过头,不去看她。
  宁枝穿好外套出来,便见着他坐在房中一言不发。她心中有事,便也只想着温禁大抵又是和往常一样,恢复了对外人那副冷冰冰的神色。
  她一边擦着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自然地坐在他身侧,问道,“道君,你可知珅玄仙君是何人?”
  “知道。”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比平日还要冷上几分。
  “珅玄仙君是百年前飞升的前辈,不过他修炼心法时被魔族偷袭,已遭遇不测。”
  “已经遭遇不测?”宁枝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了,她微微疑惑,脑海里一时间又是那只小兔子精的话,又是酒铺老板的话。
  她的思绪有些乱,便皱着眉再次确认道,“也就是说,珅玄仙君百年前就已经不在世间了?”
  “是。”温禁答到。
  “……”宁枝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慢慢站起身,似乎在思忖什么谜题。而后她在房间来回踱步半刻钟,又慢慢地坐回到了床沿上。
  可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她便把脑袋里的疑问搁置在一旁。
  “道君,你今日去哪儿了,怎么早起晚归都不曾见到你?”宁枝再次看向温禁,才意识到自己还没问他这个。
  “去和宁宁的师兄切磋了。”温禁言简意赅,语气都没有变化。
  宁枝没往下问,实在是她心里有事,便没在温禁身上放太多注意力。反正永安镇不允许使用仙术,两人切磋估计也就是用灵剑来回过几招,应该无伤大雅。
  正在她思忖时,温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他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中的帕子,慢慢地给她擦着头发。
  宁枝心中先是一惊。
  可随后她又慢慢放松下来。
  温禁的动作温柔,又不会弄疼她。让他擦头发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问题是,若是他以后恢复记忆了,记起来有这些事……
  宁枝不是很想知道他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与他离得近,宁枝便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的,干干净净的,还带着一丝丝酒味。
  嗯?
  酒味?
  她稍稍往后移了些,轻轻嗅了嗅,便果真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极淡的酒气。
  “喝酒了?”宁枝侧头看向他。
  “嗯。”他也诚实,对上她的眼神,道,“偷偷喝了一点。”
  偷……偷偷喝了一点?
  这叫个什么话。
  宁枝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这会儿笑出来有点不好。
  她抬眼看着桌上自己买回来的那坛子酒,又靠近嗅了嗅温禁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