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手里的纸就腾地一下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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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合同,您本来不是不想谈的吗?”副驾驶座上的何助理回头看了看贺故渊,显然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老板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贺故渊面色沉稳,语气淡漠:“我现在依然不打算谈。”
何助理被噎了一下,腹诽道,那您大热天的往外跑是想干嘛?坐着迈巴赫兜热风吗?
贺故渊神色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对方公司的大厦就在不远处了。
太阳穴忽然开始隐隐作痛,下一秒,熟悉的耳鸣如潮水般涌来。
但贺故渊依然无动于衷地靠坐在后座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疼痛的一丝一毫的影响。
只有他半阖起来的眼眸,透出一点疲惫。
常年的偏头痛其实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但这种无影无踪的病症,这些年来却没有一个医生能稍微治疗或者缓解,每一次都是靠着贺故渊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的。
刚才母亲又给他打电话,说是找了个新的家庭医生给他,已经让那位新医生赶来他这里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贺故渊才会来谈这个浪费时间的合同。
车内舒缓的音乐变成扰人清净的噪音,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也让他感觉不适。
“何齐清,把音乐给我关了。”贺故渊出声道。
何助理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将车载音乐给关闭了。
“您头疼又犯了吗?”何助理心下明白。
贺故渊闭着眼没有回答,车里安静得出奇,司机和何助理都不敢开口说话,怕让贺故渊更难受。
这次头疼的先兆期很快渡过,随之而来的是头部血管搏动性的疼痛。贺故渊一言不发地揉着额角,但疼痛却一点也没能缓解。
何助理放低了声音:“要不您吃点药吧,合同也别跟他们谈了。”
贺故渊瞥了他一眼:“不用。”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临近傍晚,外头的日光收敛了许多,但贺故渊仍然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他被刺目的光线晃得视线模糊,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何助理紧随其后,生怕自己老板出事情。他在贺故渊身边呆了不下五年,对他发病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贺故渊脚步还算沉稳,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厦。
进室内后应该会好上一些。
晃眼的日光,嘈杂的车鸣与行人交谈声,都在加剧他的头疼,他需要一个安静昏暗的环境。
另一头,虞鱼追着从手里飞走的薄纸跑。
他的腿麻还没缓过来,跑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再加上他乖乖巧巧背好的双肩包,看起来像是刚下课堂蹦蹦跳跳的小学生。
那张薄纸飞的速度很快,虞鱼光是追它就费劲得不行,也没有余力去观察四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贺总!小心!”
贺故渊听到何助理慌乱的声音,他皱眉忍耐着头疼,正想转头问问情况。
怀里就突然扑进了一个人。
虞鱼本来就腿脚酸麻,灵敏度不比平常,脚下一绊时几乎是立马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前倒。
他紧张地闭起眼睛,希望等下不要摔得太疼,但是迟迟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虞鱼悄咪咪地撩起眼皮。
贺故渊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人,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被撞得微疼,但比起这些,他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上。
有一股清淡柔和的香气在他的鼻尖萦绕,那股香味很淡很浅,但却让他剧烈的头疼一下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造访过。
一张纸缓缓地飘下,慢腾腾地落到虞鱼的头上。
他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