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吧,先送鎹鸦去送信,请柱过来帮忙。然后我们该吃吃,该喝喝,遇到鬼月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今天那顿就是成为最后一餐了。织田队长说不定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我们遇到的可是十二鬼月啊!”
“呜呜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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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雏鸟一样被人牢牢地握在手中,身上的血管像是连着地底错支乱节的根系一样,只是心脏被提起来,血管都有种跟着被牵扯到的疼痛。
这是无惨大人的警告。
无惨大人的血鬼术之一,也可以说是诅咒。
在他把自己的血分给其他人时,也同时会给他们的身体埋下咒术。他可以随时读取他们的思考并且掌握他们的位置。而泄露与无惨有关情报的鬼,将受到诅咒致死。
累认清自己的本分了。
因为怕被无惨读到更多的想法,累决定要离开织田。
他的“大家族”还在等着他回去。
有时候,累觉得自己躺在蜘蛛网上,不知道自己是那只猎食的蜘蛛,还是被蜘蛛丝捆紧不放的猎物。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是人类的时候,身体就非常糟糕了。
这是健康的人无法体会到的难受,连走路都是像是在和谁殊死搏斗一样痛苦而又折磨,就像是活着就是等同于在死神脚底下挣扎。在这段日子里,饱受病痛的他唯一能得到慰藉的就是来自父母的爱。靠着他们的爱和关心,累努力地坚持着。也许是因为生病和这份爱的必需性,累非常喜欢听关于家族爱的故事。
他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就是,一位父亲为了救在河中溺水的儿子而不幸死去。
他大为震撼,原来爱可以到这样的程度。
日子日复一日,累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直到他遇到了无惨大人。
无惨大人给他血,让他不用再继续忍受生病的痛苦,他可以站起来跑跳,他可以帮父母做事,他可以学习,可以唱歌,可以学着以前看到的小孩子那样自己玩着大河剧《水户黄门》。但是问题在于他不能再出现在太阳底下了,而且平常吃的食物不仅没有任何吸引力,而且勉强吃下去还会觉得极度恶心。
他开始发现人有种对他而言致命的吸引力。
看到血水往下滴,他就觉得喉咙在痒,心口有猫在挠他。
他觉得自己好饿,饿得头脑发昏,意识都快不清楚了。等他回过神来,他的手上嘴边全是血肉模糊的残肢碎肉。即便年纪还小,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该被父母知道。起初还是瞒得住,后来到底小孩子的谎言比不过大人的就被发现了。
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失去了父母的爱了。
他被关了起来,不让他出去外面,但是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佣人。
累还记得那天晚上,天气很好,月明云舒,他躺在被窝里面,父亲举着刀的影子盖在他的脸上。
父亲流了好多的泪水,碎珠一样“吧嗒吧嗒”落在衣服上。母亲死死地捂住嘴巴,不希望自己的呜咽声动摇了举刀的父亲,熟睡中的孩子,只是坐在一侧完全没有阻止父亲的行动。
可是累醒了,一瞬间他想了那些父慈母爱的故事。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继续守护自己?
“累啊,我们不能再看着你继续滥杀无辜了。等杀了你之后,我也会和你母亲一起……”去陪你的。
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累的手抬了起来。
他变得那么强大,强大到父亲的身体对他而言都是如薄纸一般脆弱不堪,一击即破。母亲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开,她扑了过来。
累的父母都被他杀了,因为他被愤怒支配了理智。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力量会这么大,人的生命跟不小心就会踩死的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就会被夺走。母亲临死前说了一句话,让累一直记到现在。
对不起,累,没有给你强壮的身体,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累想跟着父母走了,想以死谢罪。
但是无惨大人再次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错的不是他,错的是父母对他的不信任,对他没有彻底的包容心,他的强大本身就不再适合这样的原生家庭。
后来,累去了那田蜘蛛山组建了新的家庭,把那片记忆尘封在心里最深处。
累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忘记了,然而遇到织田之后,他再次打开了这个禁忌的记忆之盒。
他对自己真好,即使自己是鬼,也愿意接受。
这样的认识让累开始觉得很难受。
并不是说比之父母过去的行为,而是让他无比地想念起他的父母,想对他们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