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采萱及时拉住了沈采薇,并示意她稍安勿躁,可姐妹俩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沈月娴的注意。
沈月娴狐疑道:“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和二姑你打个招呼啊!”沈采萱反应极快,张口就是一套说辞,“二姑啊,我上回见到你还是三年前。尽管时隔三年,我依然清楚的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下午,你坐车回娘家,关起门来和奶商议了半天。到了第二天,我和我大姐就被卖了。所以啊,这不年不节的,你突然跑回娘家,家里其他人看到了你,或许觉得惊喜,可咱们二房的人看到了你,却只有惊,没有喜。”
说到这儿,沈采萱拍了拍小胸脯,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我大姐不知被你和奶卖去了哪儿,如今咱们二房就剩下我和我二姐了。咱们姐妹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你这次回娘家,图的是什么?该不会又想卖咱们二房的姑娘了吧?卖的话,卖谁?卖我,还是卖我二姐,又或者是……两个一起卖?”
尽管沈月娴利欲熏心,为了钱财,可以不择手段,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别人,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妇。
但,沈月娴与她娘严氏一样,注重名声,一直以来都是暗地里使坏,从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坏。
就说沈采芝被卖一事吧,细究起来,严氏只是帮凶,沈月娴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一直以来,沈采萱等人都以为严氏是主谋,顶多怀疑沈寿海、沈世荣和秦氏等人参与其中,却从来没有往沈月娴这个外嫁女身上想过。
直到蒋媒婆为了活命,将她所做过的那些亏心事,桩桩件件都极尽详细的说了出来,沈采萱等人这才了解到内情,知道了沈月娴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不得不说,沈月娴藏得好深!
正是因为藏得深,沈月娴不止一次的暗中算计别人,却从来没有被别人发现过,渐渐的,她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自信除了熟知内情的自己人,没人能够拆穿自己的真面目。
可就在刚刚,沈采萱当众指出,当年二房两个姑娘被卖,她沈月娴也参与其中——这无异于当众撕破沈月娴的画皮,让她原形毕露,露出了狰狞、肮脏的真面目。
怎么办?露馅儿了,露馅儿了!
沈月娴又是震惊,又是心虚,素来巧舌如簧的她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严氏端着张罗好的茶水点心上来,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怼的无言以对,心中暗叫不妙,忙代她反驳道:“当年你和你大姐那件事,完全是我和你爷做的主,跟你二姑没有一点关系。那是为了他日能够振兴家门的无奈之举,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们二房。倘若你实在要怨的话,就怨我和你爷好了,但别错怪好人,无端怨你二姑。”
说话间,沈月娴回过神来,忙道:“是,我有时候突然跑回娘家,这是有些不大寻常。可那只是我想念娘家人了,就跑回来找娘家人唠唠嗑,聊聊家长里短罢了,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想啊,当年那件事,乃是关系到沈家能否兴旺的大事,我一个外嫁女哪好多说什么,怎么可能参与到里头呢?你们呀,可千万别多想,可千万别把我往坏处想啊!”
说罢,沈月娴眼见沈采萱等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骤然感到一股森冷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令她胆战心惊,再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慌忙转移话题道:“当着客人的面,咱就别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哈。赶紧的,咱快说说你们欠下的那一大笔债吧,这才是最要紧的。”
无论理由是什么,卖掉孙女,这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严氏也不愿在外人面前过多的提及此事,便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提了作甚?就让它过去吧!咱还是说说眼前事吧!”
不得不说,严氏母女可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话说,沈采萱等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在于分家,至于其他方面,沈采萱决定暂不处理——尽管严氏、沈月娴、沈月婵等人已经上了黑名单,可沈采萱出于种种考量,并不打算立即对这帮人展开报复,而是打算日后再连本带利好好收拾他们。
换言之,这帮人本可以继续逍遥一段时间。
然而,严氏母女不识好歹,竟然毫无悔罪之心。
要知道,沈采芝被卖,这对于沈家二房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痛,沈采芝一日不归来,沈家二房就一日不能忘怀。
可这事儿到了严氏母女口中,却成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无关紧要,可以说忘就忘。
如此轻率的态度,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无疑在挑战沈家二房的极限。
沈家二房之中,沈采薇最为热血,第一个忍不住了。
“不提当年事?不提当年事?”沈采薇怒极反笑,“好好好,那我暂且不提当年事,就来和你们掰扯掰扯眼前事吧!
“话说,奶近来给我和四娘张罗了两门亲事,一门是梅山县的孙姓人家,一门是广岭县的孟姓人家,都是距离望山村好几百里的所在。谁都知道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理,她绝不可能认识那两户人家。可事实上,她不光认识了,还很熟,知道那两户人家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晓得他们两家的儿郎是上佳的女婿人选。
“我就纳闷儿了,奶她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几百里外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你吧?二姑是你吧?你不是喜欢跑回来找娘家人唠唠嗑,聊聊家长里短么?想来就是你在闲聊的时候,告诉了奶那两户人家的情形,提议奶将咱们姐妹嫁过去的吧?”
事实上,沈采薇所说,八九不离十。
一直以来,严氏都视沈家二房眼中钉肉中刺,变着法儿的想要除去沈家二房的诸人。
三年前,卖掉沈采芝和沈采萱之后,严氏就将目光投向了沈采薇,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由头,只得按兵不动。
不过,严氏一直没放弃,一直在寻找机会。
对于严氏的心中所想,沈月娴心知肚明,清楚得很。
亲娘要使坏,沈月娴非但不加以阻拦,反倒助纣为虐,给亲娘出谋划策。
今年春天,沈月娴从相识多年的蒋媒婆那儿得知,外县的某户人家要花重金给家里的傻儿子找媳妇。
沈月娴立即生出了恶毒心思,隔天就回了娘家,把这则消息告诉了严氏,并强烈建议严氏将沈采薇嫁入那户人家。
这就是沈采薇那门亲事的由来,至于沈采萱那门亲事,也是沈月娴从中牵线,搞出来的缺德事儿。
尽管说,这会儿沈采薇只是在问沈月娴,那两门亲事是否是她介绍给严氏的,并没有说出那两门亲事有何不妥,还没有开始兴师问罪。
但是,莫名的,沈月娴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月娴不敢贸然作答,支支吾吾道:“这个嘛,这个嘛……”
“二姑,我只问一句话,那两门亲事是你介绍给奶的么?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沈采薇等了片刻,没有等来明确的答复,便轻笑一声,“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道题乍看并不难回答,貌似是道送分题,可直觉告诉沈月娴,要是她回答“是”,这道题可能秒变送命题,后果……非常可怕!
沈月娴思来想去,认为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比较稳妥,便决定矢口否认:“其实,那两门亲事……”
“就是你二姑介绍给你奶的呢!”沈月娴刚开了个头,全程围观的小严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大声插话,“介绍之后,你们二房不是迟迟不肯应下嘛,你二姑有点急了,还跑回来催过一两次呢!”
小严氏为何这个时候插话?
自然是她察觉到沈采薇神色不同以往,好像要动手打人,便趁机给沈月娴“上眼药”,想借着沈采薇的手,好好收拾收拾沈月娴。
尽管小严氏经常无事生非、兴风作浪,可这一回,她还真不是无端害人,实在是事出有因。
要知道,小严氏狠狠得罪了严氏和沈月婵,她深知这对母女的性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八成会让沈月娴出主意教训自己。
沈月娴的主意……那可真是要命哪!
倘若自己真被她的主意整治了,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严氏不想脱皮,更不想死,所以她选择先下手为强,设法让别人收拾出面沈月娴,最好把沈月娴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让她也再没有精力出坏主意。
近来小严氏一直在走霉运,诸事不顺,但这一回……她如愿以偿啦!
小严氏的话音刚落,沈采薇就一把抄起严氏刚端上来的茶水点心,用力泼向沈月娴,泼了她个满头满脸。
紧接着,沈采薇接过沈采萱递过来的门闩,踏步上前,对着沈月娴就是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