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国,理论上,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买卖双方自愿。
实际上,为了牟取暴利,有些恶徒不择手段,使用坑蒙拐骗抢等卑劣手段买卖人口,硬生生将合法弄成了不合法,犯律违法那是常有的事儿。
人口买卖,这门生意游走在犯罪边缘,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想做就能做的,基本上干这一行的,都有后台,否则的话,搞不好哪天就进去唱铁窗泪了,甚至还要吃断头饭呢。
秦荣虎,就是马行街那一带的人贩子的后台。
又是秦荣虎,怎么哪哪都有他!
沈采萱忍不住吐槽道:“我怎么感觉,马行街上那些不好的勾当,都有他秦荣虎的一份儿呢?”
郑忠维道:“你忘啦?我以前跟你说过的,秦荣虎已经成了气候,在县城里颇有势力,尤其是在马行街那一带,势力非同一般。”
说到这儿,郑忠维顿了顿,微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与其说马行街上的勾当都有秦荣虎的一份儿,还不如说都有这位的一份儿。”
说着,郑忠维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一旁的沈世华和沈正榕看在眼里,不知郑忠维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
沈采萱却刹那间就会意了。
郑忠维说的是温阳县的三老爷——曹主簿。
秦荣虎其实是在替曹主簿办事。
啧啧,不就是“白手套”嘛,这套路,姐懂!
从古至今,这套路是一脉相承的。
如今燕国一小城的三把手搞出这一套,并不稀奇。
顺便说一句,这大燕国看似国泰民安,一片盛世景象,可实则很多地方都谈不上政通人和。
呃,喝茶,莫谈国事。
沈采萱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说道:“虽说秦荣虎看在你和凌公子的份儿上,肯卖我几分面子,可我觉得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和这种人打交道,就不和这种人打交道为妙。
“郑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赵牙婆去了哪儿,何时回来?可能的话,请安排我见她一面。”
沈采萱打算是,亲自会一会赵牙婆,问她从哪儿买来的张寒露,又将张寒露卖去了哪儿。
赵牙婆虽然背后有人,听命行事,可沈采萱的这些个问题并不涉及机密,只要钱给够,赵牙婆没道理不告诉她。
这样做,既可以达到目的,又可以避免与秦荣虎接触,除了花了一点钱,没有任何副作用,何乐而不为呢?
郑忠维大概能够猜出沈采萱心中所想,干脆的答应下来,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与秦荣虎打交道是在与虎谋皮,从而惹祸上身。
“其实,不过是捞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而已,触碰不到秦荣虎的根本利益,他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怀恨在心,生出坏心思来,与你斤斤计较。
“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秦荣虎不分轻重,非要与你计较,他……自身难保,计较不了了呢。”
自身难保?
秦荣虎不是曹主簿的得力干将么?
曹主簿可是温阳地界上坐第三把交椅的,在当地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有曹主簿在背后支持,秦荣虎岂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郑忠维所说,沈采萱着实想不明白,正要追问,这个时候,她见到郑忠维朝她使了个眼色,心念一动,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
东拉西扯了几句,郑家的下人进来,说是晚饭已经备好,请沈采萱他们前去花厅用饭。
郑家对沈采萱等人的到来很重视,不仅为他们一行三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在鼎丰楼忙碌了一天的郑家家主郑宝诚还不辞辛劳,特意过来陪他们仨用饭。
用完了饭,郑宝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留下,陪他们仨喝茶聊天。
别人以诚相待,自己自然也要真诚对待别人。
聊着聊着,沈采萱便问起了鼎丰楼的生意。
被问及自家生意,郑宝诚捋须微笑。
原来,前些日子,郑宝诚经沈采萱介绍,结识了杨家父子,帮助杨家将豆腐坊开了起来,从而得到了豆腐皮、豆腐丝、豆腐干、腐竹、素鸡、素火腿以及油豆腐等豆制品的稳定供应。
豆制品,这可是一种全新的食材。
有了新的食材,再加上沈采萱提供几张新的食谱——干炸响铃,云丝丸子,杏仁煮干丝,凉拌腐竹——鼎丰楼的大厨举一反三,陆陆续续开发出了很多以豆制品为主料或辅料的菜肴。
有了这么多美味又新奇的菜肴,鼎丰楼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客似云来。
原本,在温阳地界上,鼎丰楼虽是酒楼“行业一哥”,但他这一哥地位不太稳,近年来,总有些小弟冒出来,企图篡位。
以豆制品为食材的菜肴一出,那些小弟立刻闭气了,躺平认输。
哎哟,这可把郑宝诚给乐得,要不是顾虑到人设不能崩,他非要站在鼎丰楼大门口,叉腰大笑一番不可。
“鼎丰楼生意兴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带来一本话本,或许会对鼎丰楼的生意有所裨益,请您一观。”
说罢,沈采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簿册,双手递向郑宝诚。
郑宝诚忙双手接过,翻阅了起来,很快就惊叹道:“哦,这就是《白蛇传》的话本啊!”
“怎么?您听说过《白蛇传》?”沈采萱诧异道。
“当然听说过。《白蛇传》风靡府城,我就算坐在家里,也有所耳闻。更何况,”说到这儿,郑宝诚看了一眼郑忠维,目光里含着笑意,“前几日,你郑大哥去了一趟府城,回来之后,同我讲府城的见闻,特意提到了你家的《白蛇传》,夸着这说书多么多么有意思,还夸了好几回呢。要知道,你郑大哥可不是什么爱听故事的人,他都觉得好,说明《白蛇传》确实非同一般。”
说到这儿,郑宝诚骤然想起了另一个倒霉儿子,嘴角一抽:“对了,还有郑永维那小兔崽子,他为什么赖在你家不肯走?还不是因为听《白蛇传》听入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