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园位于府城的西郊,乃是一座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内有乾坤的宅院。
这座宅院地方不算大,却胜在幽静雅致,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小桥流水,掩映其中。
沈采萱在小厮的引领下,沿着园中的碎石小路,穿过了一个月洞门,便看到一片碧波浩渺的湖水。
那片湖水的正中央设有一个极为精巧的湖心亭,凌原熙已在亭中等候多时了。
二人见面之后,先是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彩虹屁吹了一堆,凌原熙方才道出了他此次邀请沈采萱的真正用意——他想要与沈采萱家合开茶楼。
在沈采萱心中,凌原熙乃是金大腿一般的存在。
说实在的,沈采萱正琢磨着该以何种姿势抱紧这根金大腿呢。
这会儿凌原熙主动提出合作,对于沈采萱来说,无异于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可谓是正中下怀。
沈采萱毫不犹豫,欣然应允,并火速谈拢了合作的具体事宜——
简而言之,凌原熙出资金和场地,沈采萱出技术和人力,双方五五分成。
谈完了合作事宜,沈采萱刚想拜托凌原熙一件事,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借着斟茶的机会,在凌原熙耳边耳语了几句。
凌原熙点了点头,随即对沈采萱说道:“沈姑娘,方才我的人将前去陶然居闹事的那帮人,以及隆泰商行的掌柜,一并送去了隆泰商行的东家那儿,要求隆泰商行给个说法。
“隆泰商行的东家表示,此事他毫不知情,完全是那掌柜自作主张,搞出来的幺蛾子。
“不过,尽管此事与他无关,但那掌柜毕竟是他家商行的人,做出这等丑事,他家商行不免要负一点连带责任,为此,他愿意适当的给予陶然居一些补偿。”
“哦,一些补偿?”沈采萱挑眉,“他打算补偿咱们陶然居什么呢?”
凌原熙笑了笑:“他家的管家会亲自登门致歉,送上一百两纹银,作为赔偿。除此之外,他承诺会将涉事的掌柜以及闹事的那帮人赶出青州,不再让他们碍你们家的眼。”
沈采萱撇撇嘴:“到底是生怕他们碍了咱们家的眼,还是生怕他们说出些不该说的,哼,他自个儿心里有数!”
凌原熙无奈笑笑:“我听说,凌诚答应过你,此事交给他料理,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如今看来,他给出的这个答复,你显然不满意。这家伙,就会吹牛,办事不利,让你见笑了。”
听了这话,沈采萱忙收起脸上的嘲讽,正色道:“我确实不满意,但我不满意的是隆泰商行的东家,而非帮我办事、替我分忧的凌诚,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责难他。
“对了,凌诚如今身在何处,在宋园么?如果在的话,我想亲自向他致谢。”
凌原熙闻言,不着痕迹的重新打量了沈采萱一番,心中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凌原熙看向沈采萱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凌诚这会儿还在外面办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样吧,等他办完差回来了,我会将你的谢意转达给他的。”
“那就有劳凌公子了。”
说着,沈采萱一脸好奇的看着凌原熙:“说了半天,我都还不清楚隆泰商行的东家是何许人也,他为何要找陶然居的麻烦呢。凌公子,你能跟我仔细讲讲么?”
鹿城凌氏的能耐,沈采萱是知道的。
鹿城凌氏的人前去找隆泰商行的东家要说法,隆泰商行的东家看似很给鹿城凌氏面子,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驱逐歹人的,实则颇为敷衍,做的只是表面功夫,并不是真心实意去解决问题,隐约给人一种想要糊弄过去的感觉。
胆敢糊弄鹿城凌氏,要么就是实力不如鹿城凌氏,却不知轻重,肆意妄为,要么就是实力不输于鹿城凌氏,有底气不买鹿城凌氏的账。
直觉告诉沈采萱,这两种情况中,隆泰商行的东家极有可能属于后者。
哇哦,实力不输于鹿城凌氏,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呀?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存在,似乎将矛头对准了沈采萱家。
此时此刻,沈采萱迫切的想要知道隆泰商行东家的底细,以便及早采取应对之策。
“当然可以。”凌原熙道,“你来府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你有听说过皇商田家的名头吧?”
沈采萱点了点头,诧异道:“难不成,隆泰商行的东家就是皇商田家?”
凌原熙道:“不错,隆泰商行的东家正是皇商田家,确切的说,乃是田家的二房。
“田家的老太爷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田克礼和三儿子田克荣分别是贵妾和继室所出,唯有二儿子田克明是原配所出。隆泰商行就是原配嫁妆的一部分,原配过世后,就随其他嫁妆一起,都交到了田克明手中,成为了田家二房的私产。
“十年前,因不满田老太爷偏心,田克明与田老太爷发生了激烈争执,被田老太爷狠狠责骂了一顿。田克明一气之下,便带着妻儿搬出了田家老宅。过了几天,他们一家人索性连青州也不待了,举家迁往燕京。
“仓促之际,田家二房来不及将所有的私产都处理掉,保留了一部分,隆泰商行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说,隆泰商行的东家依旧是田家二房,隆泰商行的管家依旧应当听命于田家二房。
“前不久,田老太爷重病垂危,田家二房的少爷田宝峥紧急返回青州。之后,田老太爷过世,田宝峥不得不留下来治丧,至今依然身在青州。
“至于田家二房的其他人,他们一直待在燕京,接到报丧信之后,方才动身前来青州,至今还没有到,都还在路上。
“所以说,田家二房的主子中,现在身在青州的就只有田宝峥一个人。”
不言而喻,现在能够指使得了隆泰商行的掌柜的,就只有田宝峥一人。
换言之,田宝峥就是雇佣他人前来陶然居寻衅滋事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