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笑的悠然,向她伸出手来:“看美人,倾城美人。”
明亮的眸子折射着烛火的碎光,长睫洒下点点阴影坠在眼睑上,丽得惊人。他这模样,倒真的有了些美若好女的意味。沈言璟模样生的美而带媚,举手投足之中又带着贵气活像是那谁都瞧不起的猫。他这人却怪得很,最讨厌别人说他生的美。
诚然,美字不是用来形容男子的,可长得美还不允许人说了吗!
陆千凉恶趣味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走进了他,未去搭他伸出来的手,而是俯下身来挑他的下巴:“美人说美人是美人,到底谁是美人?”
“恩?”沈言璟挑眉:“你也承认自己是个美人了?”
调戏被人轻飘飘的一笔带过,还被反调戏了回来。陆千凉目瞪口呆,沈言璟突然一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在床榻上滚了一遭后将她压在身下:“确实是个美人,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髣氟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美人也。”
陆千凉原本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亲人,说是美人便有些牵强了,可千凉的这具身子,肤白貌美媚眼如丝,说不是美人也很牵强。虽说她的魂灵占据了这具身子后少了些媚态,多了些英气,可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具身体骨子里的美貌却是抹不去的。
盈盈烛光下,沈言璟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游走至唇峰。墨发自肩头垂落至床榻之上,与她的长发叠在一起。陆千凉这才发现,原来二人靠的这样近。
“你喜欢我这张脸么?”陆千凉问道:“还是,你只喜欢我这张脸?”
少年眼角含笑,眼角泪痣坠着情丝,像是能将她紧紧捆在他心中一般。掌心被他握着抵在了他的胸前:“茫茫人世,我能一眼找到你,千凉,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从那年的宁王府一遇,他咄咄逼人叫沈季平下跪,她淡漠而立望着这一场闹剧开始,二人的一生便就此打了个死结,再也打不开了。
她离去前的疑惑驻足,他墨衣长衫的回眸一望。她夜探宁王府,他几入千府穷追不舍。她应的那一场夜半邀约,他临危不疑,重托与她……
冥冥之中,早就有一根线将二人系在了一起。她跑不掉了,他也躲不开了。
那又能怎样呢?爱都爱了,爱就爱了!
沈言璟步伐极轻,走时陆千凉还未醒。很多时候她都想不通,为什么沈言锦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半吊子,都能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府上留下来的侍女不如蓝雨萃雪顺心思,陆千凉嫌她们伺候的麻烦,索性便不用了。她换了套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坐在院中吃茶。
院中的软垫都是铺好了的,上面温着汤婆子,坐下去也不冷。侍女倒来上好的霍山黄芽,茶点坚果摆了四道,低声询问着用不用备早膳。
天色已然不早,她起得晚,再等上一阵沈言璟便要回来了。左右她又不大饿,可以等他回来一起吃。陆千凉摆了摆手,抱着盘子剥小胡桃,回绝了侍女的好意。
一阵犬吠声由远而近,小趴摇着尾巴跑到了院子里,围着陆千凉转了一大圈儿,没见到小黄便蔫蔫的俯了下来,吐着舌头无精打采。
陆千凉捡了块百合糕给它,伸手揉了揉小趴的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猫欺负的狗呢,小黄比你小那么多,你怎么那么怕他啊。”
京水蹲在树杈上,一脸幽怨的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被女人欺负呢,王爷……”
天地良心,京水把话说全了。陆千凉算是发现了,京水就只有吐槽她的时候才会把话说全,一点儿的便宜都不愿被她占到。
她一边撸着狗毛,一边和小趴咬耳朵:“小趴,你看京水护着沈言璟那样,像不像个小怨妇?”小趴吐舌头,陆千凉瞟着京水自言自语道:“再者说,我还没见过哪家的侍卫说自家主子像狗的呢。”
京水黑着一张脸,跳到房顶上蹲着喝西北风去了。
时近十月,常人都已经套上了棉衣,她仗着武功底子倒也无所畏惧。树上的枯叶早已经落了个干净,王府内地面干净,侍女却低着头一遍遍的扫着,不知疲累似的。
安静的庭院中,有叮叮当当的环佩声传来。伏地的小趴极静的支棱起耳朵,回头望向大门的位置。
陆千凉常年习武,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京水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刚要走向正门的位置,陆千凉将他唤住:“也该来了,拦着做什么。”
京水言简意赅:“王爷说你见她心烦。”
“正是因为见她心烦才让她进来的,女人心里的弯弯绕你不懂。”她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一副“我懂女人”的模样悠然落座,模样恣意。
京水一头雾水,但沈言璟早就说过了,在他不在的时候要他唯陆千凉马首是瞻。而今陆千凉都说话了,他自然得听。至于什么“离月的腹中也怀着王爷的孩子”,他才不管这么多。连王爷自己都不在意呢,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环佩声由远及近,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绕进了院子。陆千凉正饮着茶,闻声抬起头来:“好久不见?”
离月先是一怔,在她扫到陆千凉右后方的京水时又是一怔,右后方的视野最佳,也是保护最好的位置。沈言璟,竟连京水都拨给她使唤了么?
她陪伴了他那么多年都未曾得到他的一个侧目,她一个初来之人,便能得到他所有的爱。这公平么?这不公平!
离月面色发白,腕间的紫晶蟒丝丝的吐着蛇信子,她步步上前:“别以为沈言璟喜欢那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陆千凉,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陆千凉点头:“你说的没错,是不能高兴的太早了。你和沈季平还活着,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我日日做梦都盼着你死,你还活着,我何来高兴一说?”陆千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