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
“什么?!你说你怀孕了?”赵苑舒的语气里没有震惊,只有深深的鄙视,冷哼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攀上高枝,都已经这么没底线了吗?”
厉城骁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的脑子里响起了昨天晚上宋淮的那句话:“不是只有你可以为了我付出的,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一些东西的。”
厉城骁心口一滞,瞳孔猛然缩小到了极致,抬眸便看到自己的淮淮坐在那里,承受着自己母亲那毫无温度和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只是急急地冲进大厅,来到了宋淮跟前,半弯着腰,将宋淮给按在了自己怀里。
而他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像鼓一样,咚咚咚的,打在他的胸腔,整个人都被震得有些发麻、眩晕。
虽然宋淮看起来对一些事情不怎么在意,但厉城骁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也接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在医院碰到了宋琛这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和盘托出。
要知道宋琛可是他的亲哥哥,而且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好。试想,一个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愿意告诉的人,自尊心得有多强?
一个从来都倔强到拒绝一切流言蜚语的自尊心超强的人,现在却为了他俩的感情,向他人坦白了自己最羞于见人的秘密。
而且还是他不怎么喜欢、不怎么待见的人。
厉城骁光想想就觉得心里疼得不行,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他的心头肉上一刀一刀地剜着,疼得紧。
他狠狠地闭起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淮淮……”
刚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酸涩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他怔然地睁开眼睛,偏偏恰好怀里的人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嘴角绽放着的是最单纯最无害的笑意。
厉城骁心里又是一疼,在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呼吸后,他这才转向赵苑舒:“妈,淮淮没骗人,他体质特殊,少隅也说了,男子怀孕虽然罕见,但并不是绝对没有。”
赵苑舒自恃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种事情,别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过,是故第一反应就是宋淮骗自己的,而厉城骁向来宠着他,自然愿意配合宋淮演戏。
一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这么宠着另外一个人,赵女士心里就非常的不是滋味儿,冷哼道:“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儿是不是?”
说完,便像是为了追求认同感,又看了看厉子凡和厉劲峰。
厉劲峰也觉得不可思议,面对妻子,也是微微失神,说不出话来了。至于厉子凡,他眼睛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淮的肚子看,心里想的却是:
宋琛和宋淮是亲兄弟,既然宋淮能怀孕,那么宋琛是不是也能生孩子?
宋淮就猜到以赵苑舒的性格,是绝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的,于是便叹口气,推开了厉城骁,而后站起身来。
厉城骁看着宋淮一系列的动作,眼皮一跳,慌张开口:“淮、淮淮……”
宋淮朝他一笑,而后脱掉了自己的风衣,将里面的衣服下摆微微撩开,露出了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
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在白少隅那里的产检报告单。
赵女士看着清瘦的宋淮那与身材完全不匹配的腹部,以及报告单上的内容——她也是坏过孕的,而且还怀过两次——是故,脸上嘲讽的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处在震惊中不能回神。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也不知脑子里转了多少个弯弯绕绕,她冷哼一声,不屑道:“那又怎样?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生孩子,只要阿骁娶了孙家的二小姐,也可以生很多很多,又何必在乎你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事情发生到这一地步了,宋淮没想到赵苑舒还会说出这些话来,又想起了这些年来厉城骁在厉家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便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忍不住呛声:“是,你是不在乎,你当然不在乎了,因为你本来就是这种人。你有两个儿子,可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大儿子就像是路边捡来的。”
厉城骁眼睛倏地瞪大了,他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宋淮最先说出来的,是维护他的话。他只觉得心里有一道暖流流过了全身,整个脑袋跟充血了一样,连思考都不会了。
宋淮直白的话让赵苑舒面子里子全没了,一时间被怼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更别说反驳了。
而宋淮却越战越勇。
他声音加大:“我今天坦白我怀孕的事情,不是想攀高枝,今天就算厉城骁一穷二白、一无所有,我也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
“我之所以坦白,是来通知你们,厉城骁跟我早就锁死了,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这辈子都是我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他不会是别人孩子的爸爸。”
赵苑舒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看着宋淮,做足了“我的儿子我做主”的派头,盛气凌人:“年龄不大,想法倒是不小。阿骁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对他指手画脚。你一个连法定年龄都没到的人,拿什么来跟孙家二小姐来竞争?”
厉城骁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淮又开始怼了:“伯母,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排斥厉城骁跟我在一起,却偏偏一味地撮合厉城骁和孙墨竹。”
“是因为你知道他哪怕娶了孙家的二小姐,也不会真的喜欢她,那么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影响。”
“但我就不同了。厉城骁他爱我,都爱到骨子里了,只要跟我在一起,他的眼里心里除了我之外就放不下任何其他人了。”
“你在嫉妒什么?人跟人之间是以真心换真心的,是你一开始不把他当儿子看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怎么,现在看到厉城骁对我百依百顺才开始吃醋了?”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