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都可以做周太平父亲的清风道长,顿时对周太平生出莫名的疼爱。
此时林氏已经落座,说:“太平写了此诗,妾身不解其中深意,却不敢藏拙,便递进来与母亲赏看。”
老夫人黑了脸说:“明明是你,你却推到了太平身上?她一个十一岁女孩子,又能懂什么人情?要不是道长原谅了你们,只怕老身这关是过不去的。”
林氏脸上现了委屈:“是,母亲。”
周太平看了听琴一眼,听琴过去,周太平要了笔和纸,开始写字。
清风道长看周太平写字的样子,和记忆里朱若涵写字的样子重合,想到朱若涵已经死去五年,死的时候,他竟然没能出手帮助,不由地一阵叹息。
周太平写好,听琴递了过去,清风道长一看,顿时热泪盈眶。
“清风知我意,白云独悠悠。郎骑竹马来,谁解其中味。”
这首诗是清风道长曾经写给朱若涵的母亲的。
那段青梅竹马,云淡风轻的岁月,都在朱若涵的母亲嫁入吴国公府而告终。
后来清风道长和荆谷子一起,成了朱若涵的老师。
他只能把对她母亲的深情,全部投入进对朱若涵的教习疼爱里。
只是,周太平怎么会知道这句诗的?
清风道长是懂道之人,故而也可以接受非常理的东西,他顿悟到周太平或许就是朱若涵的化身。
五年前,他没能救下她们母女,如今,周太平目光隐忍,只怕是有求于他,他再也不能拒绝帮助了。
于是,他定了定神,对老夫人说:“既然她们冒着被您责怪的风险闯了进来,只怕是真有急事。老夫人何不问一问,免得错怪了好人?”
见自己尊敬的清风道长都这样说了,老夫人便问:“你是有口的,倒是好好说说,究竟为了什么事?道长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林氏哽咽道:“母亲,柳姨娘让二姑娘依琳过来,指着妾身的鼻子骂,据说,太平这次晕过去,就是被依琳这丫头给打的,当时有多位奴婢在场,可以作证。”
老夫人眉毛紧皱,手指紧扣椅子上的镀金把手,“竟然有这种事?为何不早些汇报于我?”
林氏说:“太平怯弱,又被人毒哑,故而不敢相告。今日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告诉妾身,妾身不过为太平说了几句,就被依琳指了鼻子责骂。”
“她养的好女儿啊!”老夫人苦笑道,“真是让清风道长见笑了。”
清风道长说:“虽说是家事,原本我不应该过问,可堂堂的嫡母嫡女,要被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欺负成这样,谁听了都是气愤不过的。并且,三姑娘又怎么会好端端成了哑巴?这府上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老夫人不能不插手了。”
老夫人说:“既然如此,老身今日还不能清修了。”于是请清风道长去了客房先休息,明日再做法事。
周太平坐在了老夫人身边,和林氏对视一眼,林氏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柳姨娘和周依琳过来了。
“祖母,我没有,你恁地听她胡说。”周依琳指着周太平的鼻子盛气凌人。
老夫人怒道:“就冲你不敬嫡妹的丑样子,老身都可以治你家规了。”
“我哪里丑了,祖母胡说八道。”周依琳嘟起了嘴,不服气地说。
老夫人脸色黑了,云嬷嬷说:“就凭二姑娘一口一句老夫人胡说八道,就可以治二姑娘一个目无尊长的罪了。”
柳姨娘连忙拉了拉周依琳的衣袖,暗示她不要说话,可周依琳哪里压得下火气,甩开柳姨娘的手说:“祖母偏心!明明我长得最好看,却说我丑!我要去告诉父亲!父亲会为我做主的!”
这下,老夫人不火也要火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父亲,是怎么把一个庶女宠到了天上去的!来人,去看看似玉回家了没有?”
早有奴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久报告说,周似玉已经下朝回家了,换了衣裳就会过来。
周依琳暗暗一喜,父亲来了就好了,父亲最宠她和柳姨娘,一定会为她说话,气死这个老巫婆!
周似玉来了,穿了宝蓝色的家常窄袖袍,身姿挺拔,嘴唇上是墨黑的胡须,看起来威严无比。
可是,见了老国公夫人脸色立马软了,“母亲,您找我有事?”
现场来了那么多人,周似玉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姨娘不肯撒手要她自己养大的依琳,说你会为她做主,还指了鼻子骂了她嫡母和嫡妹妹,骂了我偏心,你说说吧,你究竟想怎么为她做主。”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看周依琳狂妄自大的样子就不喜。
周似玉那么多女儿,因为周似玉原配早死的原因,几乎都是在老夫人跟前养大的,除了周依琳,柳姨娘死活不肯要自己养,倒是养成这样!
周似玉一听就明白了,“混账,还不快跪下!”
想不到连爹爹都对自己那么凶,周依琳委屈地大哭起来,柳姨娘连忙跪下磕头,“求母亲,夫君息怒。二姑娘是被人冤枉了,才……”
林氏正色道:“你既然说她是被冤枉的,那天的几个奴婢我已经命她们前来,不怕她们不指认。”
柳姨娘大惊,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嚣张到从来是当着奴婢面打周太平的。
若是真的指认,那可就坐实了周依琳殴打嫡妹的罪名了,老夫人本就看不上她们母女,到时就连周似玉也会对她们生了厌倦。
连忙说:“依琳,你快认错吧,是你不对,你认错就好了,你爹就会原谅你了。”
这话周依琳听懂了,原本希望周似玉过来帮她说话的如今希望落了空,周依琳也不再那么硬气了,跪下说:“祖母,爹,我错了。”
周似玉道:“你应该对谁认错不知道?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周依琳说:“母亲,妹妹,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
周似玉笑着对老夫人说:“娘,你看她都认错了,你还小,正是谈亲的年纪,对她太计较恐怕会影响到定国公府的声誉。”
周太平冷眼旁观,周似玉果然是偏心得可以!她被这对母女害得口不能言,还丢了性命,周似玉竟然想用区区两句话帮周依琳开脱!
不过,真要找奴婢来,周太平也知道,狗仗人势,柳姨娘收买了很多奴婢,就是她们看到周依琳打死了她,也未必会作证。
本来,她的身边,也只有听琴一个人是真心的。
老夫人看着林氏说:“你觉得如何?”
既然老夫人都想要算了,林氏便不敢再为周太平出头了。
太平见好就收,起来跪谢老夫人和周似玉。
老夫人看着周太平瘦削的背脊,一阵心疼,谁好谁坏她当然看得清,她只是没想到柳姨娘母女会坏到这个地步,“云嬷嬷,在我院子里拨五个得力的大丫鬟给太平,往后太平月例增加一倍,扣除柳姨娘和周依琳三个月月例。”
“是。”云嬷嬷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