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周太平微微一怔,“太平,你什么时候跟雍亲王也有了交情?”
周太平淡淡一笑写道:“并无。”
“那真是奇怪了,雍亲王竟然邀请了你?”老夫人皱起了眉毛,不悦道,“雍亲王跟我们定国公府是素来没有交情的。他一个男子竟也不避嫌,过来邀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真想要见,完全可以假手于长公主呀?看来又是一个过来惹事的。”
周太平写道:“两封信所写的内容是一样的,也有可能是雍亲王写了邀请信,为了避嫌,便又以长公主的名义再邀请一次,看,就连书写的笔迹也出于同一个人。”
老夫人看了看说:“太平就是观察细致,果然如此。”
林氏说:“那太平是去和不去呢?”
“长公主相邀请,去,并无不妥。”周太平写道,心里却记挂着长公主应允的,可曾把前世的母亲找到她身边服侍了?
“听闻,这回,林半夏夫妇会带了孩子同来。”老夫人说,“那是林半夏原配夫人朱若涵的孩子,长公主要给他赐学名。”
孩子?
周太平的心猛然被揪起,好像扯心扯肺得疼,站立不稳,跌坐了下去。
“太平?”老夫人一怔。
周太平捂着胸口,痛彻心扉时自然无法再写字。
老夫人让人把周太平扶回去休息,和林氏继续商量这次前往长公主赏花宴会细节。
周太平回到自己院子里,已经平静下来。
马上就能见到前世的一个孩子了,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前世自己为了生下他们,不惜亲自剖腹。
血染了河面。
儿之生日,就是母之死日!
听琴端来了红枣汤,“老夫人让厨房端来给姑娘的,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周太平点点头。
待一碗红枣汤喝完,只觉得精力恢复,然后就闻到熟悉的药香,大喜。
早些日子,周太平为小康子做的解药还在熬制,她让略懂医术的丫鬟绮罗看着,谁知,这刚回来,这解药就熬制好了。
“辛苦你了,绮罗。这是给你的赏赐。”周太平写道,递过去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些打赏的碎银。
“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奴婢不敢接受。”绮罗说。
周太平于是收了起来,“那就先存我这里,等你出嫁时当作给你的嫁妆。”
绮罗于是去把做好的药用丝绸包好,递到周太平手上。
掌心上有那么一颗黑色的大药丸,周太平觉得非常好看,就仔细观赏了一番。
到了晚上,周太平拿了药瓶子装解药,来到桃园,把药瓶子放在大樟树下。
四处看了无人,这才离开。
不久,夜深了,小康子从墙外翻身而过,看到那个药瓶子,微微一笑。
笑容比月光更清冷。
“走得那么快,你就不能等下我?”小康子自言自语道,没看到周太平,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于是拿起瓶子,飞身就走了。
到了雍王府,雍亲王早就摆好了棋盘等着他。
小康子从树上飞身跳了下来,撩起的系带裹挟着疾风横扫棋盘,雍亲王却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低沉的声音响起,“康儿,棋子,我已经替你摆好了。”
小康子笑着坐到雍亲王对面,紧紧抓住药瓶子不放开,“今儿只怕已经无心下棋了。”
“哦,那小丫头给你解药了?”雍亲王笑着把黑子推给小康子,“你就这样信她,她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那是当然,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小康子看了棋盘一眼,“怎么今日由我执黑?”
雍亲王放下一颗白子,“一直都是你白我黑,不会厌倦吗?今日就换一换。”
小康子轻轻一挥手,碗里的黑子在他内力作用下飞了出来,落在正确的位置。
雍亲王拍掌:“几日不见,你的武功越来越好了。”
二人下了一会儿,雍亲王已经应对有些吃力了,小康子用兵如圣,每次都是小康子赢,雍亲王倒也不是真的看重输赢,索性随意走了几步。
有风吹过,小康子伸了个懒腰,把手叠在脑后,“听说,雍亲王给周太平递交了请帖?”
雍亲王点点头,“也是你的主意,你说,我可以给周太平提亲去。所以我得多见见她。”
小康子说:“若不是出于真心,倒是见多了无益。”
雍亲王笑道:“见多了才能培养出真心,怎么,你不舍得了?”
“我怎么会不舍得?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并无稀奇。”小康子口是心非,可是接下去下棋,步伐却有点慌乱起来。
雍亲王落下一枚棋子,“康儿,你要输了。”
小康子笑了笑:“都说了,今晚不宜下棋。”用内力一挥,棋盘上散步如星的密密麻麻的棋子,都自行回到了碗中。
雍亲王拿了鞭子笑道:“康儿,你这孩子……都是我太惯你了,下输了棋,就耍赖了。”一脸宠溺的样子。
二人于是站起来,负手而立于明月之下,柳枝之间。
小康子取下面具。
月光照在二人的眉目间,是有相似点。
“这一回,我是想见一见定国公府的人,奉上我要提亲的意思。若他们也答应,并由长公主当场为我们做个见证。”雍亲王说。
小康子静静地听着,沐浴着月光的脸,艳丽无比,芳华绝代,真实脸上根本没有伤疤。
“至于柳家那边,我已经四处宣扬,我要聘柳家女儿为妻,但我并不真的下聘,也不亲口承认。因为上次,我帮了柳衡远在太后面前求情,我家人都以为我偏向于他们,所以他们相信我真的会娶他们的女儿。”雍亲王淡淡说道。
小康子说:“那么李云泽只怕会急坏了,以为雍亲王真的要和柳家结亲。只怕李云泽不会什么都不做。”
雍亲王说:“李云泽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已经找了媒人去柳家提亲,可是却被柳家给冷在了里面,久久不给答复,想必李云泽一定是气得发疯吧。”
“柳家也不拒绝,也不答应,只等雍亲王这边的表示。柳家以为如此可进可退,他们占了主动权,却不知……”小康子笑着拿了一颗棋子,说,“却不知,他们把我们当成棋子,他们自己倒做了我们的棋。”
忽然,从斜角处飞来一个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谁?”雍亲王一怔。